晚上九点，文京区的居民区内。
“今天和里纱姐聊得怎么样？”
走在回家的路上，拧着塑料袋的雨宫绫奈转过头来，望向了身旁的渡边悠。
他们刚从离家最近的百货超市里出来，家里的沐浴露、卫生纸、还有香皂都用完了，不得已之下，只能临时出来买。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她有了一个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聊得还行吧，她问了我一些生活上和学业上的问题，还问了一些私人的问题，不过，是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是这样的？总喜欢关注学生的感情状况？”
渡边悠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眼里多出了几分感慨。
今天下午在提完校长那一茬后，里纱姐的八卦之魂直接就拉满了，拉着他问东问西，还旁侧敲击了许多问题。
在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又穿越回去了
——身边的人都在问他多久恋爱、多久结婚。
那时的他也能理解。
毕竟，在绝大多数老一辈人的眼中，到了年龄就应该结婚，那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人生主线任务，得做完这个任务，大多数人的人生才能迎来新的转变。
“我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所以我无法断言是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是这样的，但我能确定的一点是，你和她之间的关系确实挺好的。”
圣女大小姐收回了视线，自然的望向了道路的前方。
道路两侧的街灯洒下了橘黄色的暖光，光线在照亮路况的同时也点亮了无边的夜色。
不过，确实是很安静就是了。
自从步入九月以来，夏蝉就彻底歇了菜。
晚上的居民区安静的就只剩下路人，以及偶尔驶过的车子的声音。
像是眼下，道路内就只剩下了他们的脚步声。
“这点的话，确实。”
渡边悠回想了一下安原里纱的那副模样，轻笑着点了点头。
一码归一码，安原里纱确实很照顾他，也很关心他。
“说起来，你和凉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雨宫绫奈故作犹豫的停顿了一下。
巨魔先生和凉子之间的事情，她早就清楚了，眼下问起也并非是真的兴师问罪，只是她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契机，能帮她把想说的那些话讲出口。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渡边悠放缓了脚步，转过头来，看向了圣女大小姐的侧脸。
在微黄的暖光的渲染下，她那张白皙的侧脸平添了几分不真切的意味来。
“这取决于伱想说真话还是假话。”
雨宫绫奈眨了眨眼，一如既往地道出了这句话来。
像是这样的真话or假话的句式，他们已经用过许多次了，眼下一问一答间，与其说是惯用句式，不如说是条件反射下的默契。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对吗？”
渡边悠收回了视线。
和圣女大小姐相处这么久了，光是看她的神态，他就能猜出很多东西来。
譬如说，她在胸有成竹的时候，语速、表情会很舒缓的，且会不自觉地眨眨眼，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但会给人一种强烈的自信感。
眼下的她，可以说是完美符合了。
“有这么明显吗？”
雨宫绫奈很是疑惑地看向了渡边悠。
“对我来讲，有。”
渡边悠微微颔首，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行吧，我确实知道了，也确实没想到，凉子会那么主动，她的这个举动甚至让我一度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凉子本人了。”
圣女大小姐努了努嘴，没有拐弯抹角，径直便承认了。
“那不是凉子本人的话，还能是被夺舍了是吧？”
渡边悠吐槽了一句。
“夺舍（中文）是什么意思？”
雨宫绫奈歪了歪头，有些没弄清楚这个词语的意思。
“嗯……不是很好解释，总之，这个不重要。”
渡边悠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想不到该怎么去解释这个词意。
“倒也是。”雨宫绫奈点了点头，并没有纠结这个，而是继续往下说道，“当然，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凉子那个情况——我其实是跟她沟通过的，我也很清楚她对你的心意。
“同样的，我也默许了这件事情。
“但是，就像我和你说过的那句话一样，你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贪心，是需要拿出与之匹配的本事来的。”
她个人觉得，这个话题是个机会。
是个能让巨魔先生把思路转变过来的机会，很多事情只要当事人足够强大，哪怕有违于世俗观念，绝大多数人都会识趣的移开视线，说今天天气真好。
但如果仅靠着直木赏这张入场券的话，巨魔先生，远达不到‘强大’这个程度，更无法面对之后可能会出现的风雨。
“所以你的意思是？”
渡边悠听出了雨宫绫奈的言外之意。
“你还需要再往前走，亲爱的巨魔先生。”
圣女大小姐转过头来，看向了渡边悠。
四目相对之下，渡边悠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那双眼睛清澈的像是能一眼能看到底的湖面。
“这件事情，我其实是有考虑过的，我很清楚，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但说要有自己的会社，远不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会社未来前进的方向，大致的框架的，都是需要琢磨的。”
渡边悠放缓了脚步，坦诚的吐露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我说这个不需要你操心呢？”
雨宫绫奈往渡边悠的身侧靠近了一些。
“你这是已经有思路了吗？”
渡边悠愣了一下。
是，不论是在日常的生活里，还是今天和里纱姐的聊天里，他都或间接，或直接的感受到过绫奈的商业天赋。
可眼下听到这句话，他还是不免有些走神。
换个角度而言，或许圣女大小姐才是正儿八经的‘主角’，各方面都拉满了的那种‘主角’。
“是的，甚至方案都已经做好了，只等你的一句话了。”
雨宫绫奈抬起了空着的那只素手，挽起了额前的一缕黑发到耳后。
“那我觉得可以做。”
渡边悠毫不犹豫地便给出了回答。
“具体的方案回去我会给你看的。”雨宫绫奈顿了顿，“不过这次可能需要你出资。”
她的身份相对来讲还是比较敏感的。
她户头里的那些钱，虽然是她自己的，但大额的资金流动，是会被雨宫家知道的。
到时候，要是雨宫家不讲武德的话，稍微针对一下悠的会社，那一切就没得搞了。
“没问题，你到时候把报价单给我就行。”
他昨天专门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因为《打上花火》、《初恋》这两首歌的爆火，让原本只能当做副业，乃至于只能当兴趣做的音乐摇身一变，径直变成了五五开的主业。
不夸张的讲，他现在真的挺有钱的。
再加上《挪威的森林》之前的版税又到了，眼下的他多少也算是达到了，普通人所理解的‘财务自由’的程度。
“总之，我一共做了四份企划，都是我个人觉得比较有前景的。”
雨宫绫奈又补上了一句。
“这些不用多说，我相信你。”
渡边悠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果圣女大小姐想骗他的金币的话，早就可以骗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
话音落下，雨宫绫奈沉默了下来。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击中了一样。
千言万语远不如一句‘我相信你’。
笨蛋！
真就不怕我骗你是吧！
她努了努嘴，转过了头去，遮住了自己那动容的表情。
“你是觉得你这样讲话，凉子的事情，我就不生你的气了吗？”
她的声音多出了几分小傲娇。
“绝对没有，一码归一码，这只是我自己的真实想法。”
渡边悠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他心里是很清楚的。
“那你有想过怎么哄我吗？”
雨宫绫奈努了努娇俏的小嘴。
她很清楚，自己一旦这么问了，那个平日里高冷的圣女大小姐就彻底垮塌了。
但她还是这样问了。
理由无他，在他的面前，她不需要在意什么形象，也不需要在意圣女大小姐的‘人设’，只需要做她自己就好了。
“这个的话……”
渡边悠面露难色。
你要让他回答问题，他是没问题的，甚至于当别人的军师，甚至于教人怎么追女孩子，那都没问题。
但要让他哄女孩子，说来确实遗憾，这个技能他掌握的还不够。
“笨蛋！”
雨宫绫奈低声嘟囔了一句，停下了脚步，向渡边悠伸出了手。
她都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
让他牵她的手！
结果这都还没反应过来。
女孩子问男生想过怎么哄自己的时候，那就是已经不生气了。
“……”
渡边悠没有搭腔，只是默默地牵住了圣女大小姐的手。
比他的体温稍低些的温度顺着传递了过来。
“你还欠我两次约会。”
雨宫绫奈故作凶恶的瞪了他一眼，接着捏了捏他的手掌，凶巴巴地道出了这句话来。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可爱，也可能是她此刻的演技不太过关。
总之，渡边悠觉得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凶，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娇媚感来。
“一切听你安排，圣女大小姐。”
他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闻言，雨宫绫奈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浅笑。
“巨魔先生！”
“嗯？”
忽的，她停下了脚步。
下一秒，一道微冷的柔软触感自他的脸庞上传来。
“这是提前给你的奖励，希望你下次还这么上道！”
雨宫绫奈重新迈开了步子，她转过头去，挑了挑眉，一副酷酷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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