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线稀稀拉拉,垂钓钛合金顶,倒落下的阴影与地上受讯的人合二为一,蛇杖呈现出诡异色泽,杖身纤细锋利,犹如转瞬即逝的流光,狠狠刺进玩家身体。
血液喷溅,永无止境,积聚成河,偏暮那舍从容不迫,将审问进行到底。
“我厌恶背叛我的人。”
玩家匍匐在地,面色惨白,抓着蛇杖,连声讨饶。
“说说,怎么加入的?”
“有...有一个声音......”玩家气息微弱,男人身体前倾,离得近些,想要听清。
“蛊惑......”
“声从何来?”
“由心...而生...”
噗呲一声,蛇杖贯穿玩家心肺,血腥气冲天,惹得在座干呕连连。
“说谎,下一个。”
有人按耐不住,起身要走,却被拦住。
暮那舍坐在椅子上,从兜里取出手帕擦拭蛇杖血迹,目光慵懒。
“想去哪里?”
名叫彭的巫者鼓起勇气,奋力指责,“你伙同盼在帕珀拉作威作福!一定会遭报应!”
话刚说完,彭被踹翻在地。
盼趾高气扬,抱着胳膊,拿鼻孔看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要真有本事,就让自己麾下那群鼠崽子来救你啊!”
“狗仗人势的家伙。”彭呸出一口血沫,趁其不备,将盼扑倒。
守在帐外的会员听到动静,掀开门帘,目睹一地血污,立马将两人分开。
“你是鼠生肖的继承者么。”暮那舍忽然开口。
“没错!”彭膘肥体壮,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听说你和我的继承者盼也曾向双巫发起过竞争?”
彭握着拳,语气坚定,“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
暮那舍扫过分坐图勒瓦手端的咸即二巫,嘴角上扬,声音轻快,“彭,如果我给你一个重新成为双巫的机会呢?”
彭皱眉,似是不解。
“杀了你身后的咸即,率领你的继承者归顺我,你将与盼成为新的双巫。”
前一秒还得意的盼神色骤变,猛然回头,想要质问男人,对上对方冷漠的眼神,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咸与即皆是坐立不安,而彭在短暂沉默后,转身向两位逼近。
“彭!你这是做什么!”咸焦急道:“你以为你照他说的做,你就能成为双巫了吗?!他不过是贪图鼠生肖的超凡力量而已!”
即跟着迎合,“是啊!彭!你动动脑子!你们鼠生肖一旦发动力量,虽然攻击力惊人,但代价是要付出一半的生命啊!你剩一半怎么和盼相抗!清醒一点......”
一杖封喉,鲜血飙射,彭下意识闭眼,却还免不了被即的血溅湿。
“聒噪。”暮那舍揉捏关节,冷冷瞥了一眼倒地尸体。
“抬走。”
会员们不敢怠慢,争先恐后到即身边,简要处理后,就带人退出了营帐。
罗望着一地血污,双腿抖个不停,再看彭,似乎下定决心要除掉咸。
“作孽啊。”图勒瓦突然开口,“十巫家族自古相互扶持,如今却落得自相残杀的下场,实属我的罪过。”
“酋长大人。”暮那舍忽然一笑,“您放心,我不会杀您,您依然是酋长。”
“是吗?”图勒瓦起身,却被会员摁住。
“外来者,你想让我做一个傀儡,那就要随时保持警惕。”
“哦?”
暮那舍抬头,目光投向他,似是等待后言。
“否则你一个稍不留神,我就会杀了你,用你的头颅祭奠那些被你迫害的生灵!”
男人交叠双手,眸光兴奋,“随时恭候,图勒瓦酋长。”
说完,他转头瞟向彭,凌厉的眉峰向下压了几度,“你还在等什么?”
彭双手交付,光芒骤生,只听他发出一声怒吼,双拳砸向咸,咸出手格挡,力量速度却远输对方,小腹受力,当即摔倒。
“彭...不要......”
彭快速逼近,咸躲闪不及,绝望闭眼,拳头临近前却忽然转道,直逼暮那舍。
男人握着蛇杖,不动声色,而罗觑见藏于他袖中的毒蛇,脱口而出。
“彭!当心毒蛇!”
毒蛇骤然弹出,咬住彭的手腕,伴随他动作一滞,暮那舍直接抬腿,将他踹倒。
“不自量力。”他不再看彭,逗弄起毒蛇来。
“会长!你看!”身后的会员像是撞见了奇景,下意识嚷道。
暮那舍皱眉,顺着会员手指的方向,原本要立刻毙命的彭,伤口正在快速愈合。
门帘一掀,有人上气不接下气,慌张闯入,“会长!刚刚我们的人在帐外发现了羊生肖的踪迹!”
“倒是有胆。”暮那舍将毒蛇摁回,手持蛇杖,从位上站起。
目光环视一周,最后锁定在羊生肖的继承者——姑。
男人二话不说,命人架起胆小的姑,转身走出营帐,不料迎面飞来几簇银针,暮那舍眉头一皱,抓起袖中毒蛇迎击,蛇头中针,发出嘶哑惨叫,随即被甩向一边,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他抬头,循着银针路径,远眺至营地外的丛林,少年身形矫健,一晃而过。
会动的“救命稻草”近在咫尺,姑激动地说道:“他们一定是来救我的!”
暮那舍勾唇,“既然你这么开心,那我就让他们一道来陪你吧。”
说完,便示意手下押着姑,跟他一块奔赴丛林。
男人前脚刚走,声音就从一棵歪脖子树上落下。
“他走了他走了!”肥鱼初次接受侦察任务,激动得差点从树上摔下去。
“元杭!你爬得比我高,看看维奥莉特的动向!”
马元杭披着一层“草衣”,用淘来的望远镜偷窥,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吓得浑身哆嗦,连带望远镜掉下,砸中边上的薛让。
“干嘛呢一个个!”薛让揉着脑袋,指责他俩不靠谱,“咱们这是在作战呢!掉链子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彩...彩......”马元杭冷汗频出,似乎刚从噩梦惊醒。
“彩什么彩!”薛让顶着一个鸟窝,边骂边拿起望远镜往营地方向看。
地面尸体横七竖八,维奥莉特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欢欣鼓舞,而她面前,站着一个不知所谓的中年男子。
维奥莉特动动手指,男子便与毒蛇同时出发,一玩家历经千险躲过毒蛇,还未松气,男子便持刀刺向其背,再抽出,又刺入,每动一下,便入骨三分,愈发激烈,直至对方脏器破裂,遂将其丢弃,转身去寻下一个受害者。
重复几次后,相较于毒蛇的一口毙命,玩家们皆对这名中年男子的残忍行事生出恐惧。
风动云散,月光捕影,镜头反射出的光线虚晃一枪,中年男子骤然回头,视线辗转歪脖子树,薛让赶紧错开视线,收回望远镜后,面色苍白。
“秦尧他们恐怕有麻烦了。”他说。
另一头,秦尧与辛文霜蛰伏一空帐后,等待信号。
通讯器里传来电流音,秦尧下意识询问,“周莲?是你吗?”
“不是他,是我。”薛让嘟囔道。
两人相视一眼,颇为纳闷,辛文霜压低声音,示意薛让别胡闹。
“我没闹!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卢兴也在营地!他在和维奥莉特比赛杀人!”不知是恐惧还是不安,男人声音有些破音。
“卢兴?”突如其来的名字令秦尧一愣。
“哪个卢兴?”
“彩虹杀人案的凶手!”薛让叫道:“就那个变态杀人狂!卢兴啊!”
秦尧缓过神,眉尖紧蹙,“卢兴不是被抓起来了?你没看走眼?”
“单眼皮,山根低,眼袋跟树獭似的,错不了!”薛让语气坚决,“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游戏里,但你们一定要当心,对方可是个杀人魔!”
通讯突然掐断,秦尧回头,女人有些难为情,“额,可能姐们儿煲电话粥的时间有些长,没电了......”
“你用我的!”辛文霜将男人通讯器扒拉出来,利落与之作了交换。
“薛言上说的没错,那个叫卢兴的的确很危险。”辛文霜拨弄着辫子道:“我们单位有个退休职工的亲戚就是死者之一。”
秦尧见她波澜不惊,才小心提问,“你们单位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回队吗?”
“你嫌我烦了?”
“怎么可能!”秦尧否认道:“我只是想看你开心。”
辛文霜微微一笑,连带她的辫子左右晃动,调皮得很。
“我现在就很开心啊,在游戏里与你并肩作战,在现实中给你送送饭,享受生活,没什么不好。”
“可是......”
“尧,我不想回去了。”女人垂眸,目光难掩伤痛。
秦尧叹气,将她轻拥入怀。
“那就不回去。”
辛文霜枕着男人胸口,聆听着他一上一下的心跳,悲愤与痛苦也一并烟消云散。
在这短暂的静谧中,女人再度开口。
“尧,永远不要骗我。”
男人的手轻轻叩住她肩膀,一下一下,温柔呵护,辛文霜整理好情绪,继而说道:“你不好奇退休职工的亲戚是怎么死的吗?”
“凶手因过度痴迷彩虹,依其颜色杀人,每杀一人,便取死者身体之对应色彩,这也是该案名字的由来。”秦尧说。
“是啊,凶手杀一外国游客,取走单只蓝眼珠,又因女孩手染橙甲,砍掉了右手,甚至从短视频中得知癌症病人烧出来的骨头会发绿,半夜跑至附近医院杀人。
辛文霜细数其罪过,忽然话锋一转,道:“而那位职工的亲戚身死当天,除了上半身赤裸,全身器官并无缺失。
有了引子,秦尧生出好奇,“没有颜色,凶手为何杀他?”
女人冷笑一声,道:“因为他穿的白t,颈动脉破裂,硬是将衣服染成了红色,红橙黄绿青蓝紫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