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看也不看她一眼。
沈桑宁悻悻收回手,小心翼翼地跟着走了一段路,心里还在想要如何哄他才能好,如何解释,他才能信。
两人一路走出巷子。
路边,陈书等在马车上。
“上车。”裴如衍言简意赅,率先上车,入了车厢。
陈书将踏凳放好,沈桑宁一步一步跟了进去。
陈书察觉到不一般的气氛,闭紧了嘴,将车厢门关上,驾驶着马车朝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裴如衍端坐车内,即便沈桑宁在他身边坐下,他也目不斜视。
马车内太过安静,安静地,让她发慌。
她看着香炉边的茶壶,小声问,“你和杜公子喝完茶了?”
意料之中的,他还是不理她。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出声,“你和裴彻是什么关系。”
他终于说话了。
沈桑宁抬头,认真道:“弟弟和嫂嫂的关系。”
却听裴如衍低笑一声。
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他的眼底,是压抑的无奈。
这笑声听得沈桑宁心里发毛,“不想笑,你就别笑。”
裴如衍凝视着她,“真的吗?”
沈桑宁总觉得,他知道了什么,可又不确定他知道了什么。
如此,她该说什么?
可她刚才所言,的确是真的啊。
她点点头,只见裴如衍神色愈发冷冽。
“好,”他一动不动,“把衣裳脱了。”
沈桑宁大骇,“脱衣裳?干什么?”
马车还在行驶,何况裴如衍也不是那种人啊。
那让她脱衣裳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震惊着,听他惜墨如金地道——
“我看一下。”
也没解释为何要看。
难不成,他是以为她和裴彻有染,所以要检查身体?
沈桑宁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你不信我就算了,可刚才,你分明看见,我们两人是在院子里,也没有过分的举动……是,他拽了我的手,但我从头到尾,在院子里都不到一刻钟,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大街上马车里,你要这么羞辱我?”
裴如衍眉头越皱越紧,泛白的手从袖中伸出,探向她的腰腹。
在她喋喋不休时,他捏住了腰间玉带,指腹两下一拨一抽,她的腰带当即散落在地。
沈桑宁感觉腰间一松,低头一看,失了话头,愤怒望去,“你——”
她的嘴被他大掌捂住。
裴如衍强硬地拨开她的衣襟,将衣衫脱落,他肃着脸,一点都不像在脱女人的衣裳。
反而更像在研究什么。
“唔。”她皱着眉,肩头已不着寸缕。
香肩上两根带子挂着,他没有去碰,右手带着目的性地将她肚兜的下角掀起,露出她的小肚子。
温热指腹摩挲着什么,这般暧昧的情景,沈桑宁没感觉到半分旖旎。
捂着嘴的手放开,她靠在车璧上,“你干什么?”
只见裴如衍低着头,言语捉摸不透,“我记得,你小腹上也有颗痣。”
他没记错。
是有的。
沈桑宁低头,看着他指腹摩挲之处,正好掩住了那小痣。
他方才的所作所为,似乎就是在确认那一颗痣。
是她误会了。
可裴如衍为什么突然要确认那颗痣,还是在这生气的关头?
她不得不深想。
没有人知道她今日被裴彻带走,裴如衍今日为何会前往裴彻小宅?
难道,他看见了裴彻给的第三张纸条?
而那纸条上,可能是写了她肚子上有痣,故而,他才会更加深信她与裴彻有染,迫不及待地要确认她肚子上的痣。
这么一想,就能解释通了。
裴彻竟然在纸条上写这个,难怪,难怪方才裴彻说,要是被人看见了,就该灭口了。
原来写的,是这种内容。
他真是该死啊!
此时,裴如衍收回手,沉声道:“这痣,还有别人看见过吗?”
沈桑宁摇摇头,忠贞真诚地保证,“自然只有你能看见,我不可能给别人看。”
她顿了顿,小声补充道:“万一有别人知道,那就是偷看我沐浴了。”
裴如衍听闻,面色并未好转,反而捏住她的下巴,“你猜到了?”
他眼中闪过复杂之色,随即更是失望,“你没有看见那纸条,却能猜到内容,你叫我怎么信你?”
“央央,我脸上写着,很好骗吗?”
沈桑宁一怔。
就以他的逻辑来说,她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下巴被他攥紧,隐隐作痛。
“疼。”她表示。
然而这一次,他并未顾及她的感受,“上回,你们去永安楼,你就骗我,你以为我真的信吗?”
裴如衍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却没有摒弃自己的骄傲,他微抬下巴,“我并不信你所言之事,我只是,想信你。”
“但你不能一直这么骗我。”
沈桑宁被迫直视着他,想摇头,却动不了,“所以你也看见了前两天的纸条,是吗?”
裴如衍不置可否。
她又问,“你再怎么怀疑我,我还是那句话,我和裴彻没有什么。”
裴如衍蓦地松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扔给她。
沈桑宁快速接过,将纸条摊开。
上头的字迹已经完全晕开,根本看不清内容。
她道:“什么都没有。”
裴如衍扫了眼,视线不经意掠过她裸露的肌肤,眉头一蹙,“你先把衣裳穿上。”
搞得好像是她自己脱的一样。
沈桑宁听闻,也是没好气,但这个节骨眼上还真不敢跟他闹,声音如蚊子叫般轻哼一声,将衣裳穿好。
裴如衍沉声道:“他说,要与你叙旧,谈一谈你的……”他略过,嗓音更冷,“你们,究竟有什么秘密?”
“还是,有什么曾经?”
他已经笃定,她和裴彻有什么。
她若不解释清楚,将来日子恐怕不好过。
可若解释前世今生,他会信吗?会不会觉得她是推脱之言?
若信了,会不会因为她和裴彻的过往,而厌恶她?
沈桑宁拿不定主意,心思百转千回。
可当窥见他眼中的压抑,似伴随着痛苦,被冷漠压在眼底,她便有了决定。
裴如衍绷直唇线,在此时说,“你若不想说,到了府中,也不必再说了。”
“不是,我是在想如何跟你开口,我怕你不信。”沈桑宁惆怅。
“信不信,是我的事。”他皱眉。
沈桑宁点头,准备将秘密说出,于是鼓起勇气靠近他一些。
岂料,却被他躲开。
她压下委屈,低声道:“其实,我不是第一次活了,我第一次嫁的人,不是你。”
她每说一句,都在观察裴如衍的动作表情。
看着他暗流涌动的眸子,她分外小心地道——
“第一次嫁的,是裴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