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隋看见自己像梦游一样进了乔念的房间。
看见自己紧紧地抱住了乔念。
看见自己拉住了乔念的手，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她手上。
“念念，你终于回来了。”
“念念，我想你。”
“念念，不要再走了，不要再离开我。”
“念念，看不见你，我睡不着。”
⋯⋯
陌生的画面，陌生的语言，这一切，仿佛不是他的经历，也根本就不在他的记忆里。
那个人明明和他长得一样，却又做着他现在不敢对乔念做的事，说着他从以前到现在从不会对乔念说的话。
是幻想吗？
不，不是幻想。
那环境他认得。
是在乔念的公寓。
他知道，那就是他昨夜做过的事。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如此清晰的捕捉到自己发病时的记忆，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发病时是那样称呼乔念。
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可以对乔念说出那样近乎甜腻的话。
那是他吗？
那真的是他吗？
“顾总，您怎么了？快吃药啊，您听见了吗？顾总。”
耳边传来雷霆的声音，由远及近。
顾隋终于回过神，失去焦距的视线渐渐落在了实处。
“顾总。”雷霆把药递到他嘴边。
他讷讷地张嘴吃下，又喝了口水，然后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过了一会，他突然问：“雷霆，你昨夜去乔念那里找过我，是吗？”
“是啊。”雷霆随口答道，随即大惊：“嗯？顾总您怎么知道？这事我没说啊。”
雷霆的话等于证实了刚才出现的记忆就是昨夜发生的事，而非自己的幻想。
“顾总，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顾隋皱皱眉，再次把眼睛闭上。
“我再休息一会。”
⋯⋯
乔念下了班，刚回到家，就看到站在自己公寓门口的夏笙笙。
“念念姐，嘉宝，惜宝。”夏笙笙朝他们挥手。
嘉宝和惜宝虽然就见过她一面，但是对她还有印象。
“是那天给我们巧克力的阿姨。”
“呀！你们就只记得巧克力吗？”夏笙笙笑着说，接着将手中的甜品递到他们面前：“今天阿姨请你们吃蛋糕。”
俩孩子看着蛋糕眼睛一亮：“谢谢阿姨！”
他们倒是高兴了，乔念却开心不起来。
不仅如此，看到顾笙笙，她还生出一丝警惕心。
毕竟顾笙笙先前偷偷采集过嘉宝的样本。
谁知道她这次来又想干什么。
“喝点水吧。”乔念到底还是把人请了进去：“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顾笙笙接过水喝了一口，随后说道：“我去了牧庭哥那，卷卷告诉我的。”
说着她露出一丝犹疑。
“念念姐，你和牧庭哥，真的离婚了吗？”
“这也是卷卷告诉你的？”
顾笙笙点头。
乔念说：“是的。”
顾笙笙顿时喜出望外，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
乔念无语。
“你来找我有事吗？”
“我⋯⋯”顾笙笙犹豫了下，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
“嗯。”顾笙笙坦白道：“之前在医院见到你后，我怀疑嘉宝和惜宝是我哥哥的孩子，所以我偷偷采集了嘉宝的样本做了鉴定，结果⋯⋯对不起啊念念姐，我不该乱怀疑的。”
乔念没想到顾笙笙会把这件事摊开说，沉默了几秒，她问道：“这事你哥知道了吗？”
“我跟他说了，我妈也知道了。”
闻言，乔念压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了下去。
“嘉宝和你哥长得的确有些像，但他们确实不是你哥的孩子。”她面不改色地说。
顾笙笙失落道：“我知道。”
乔念端起水杯，默默喝了一口水。
“念念姐，既然你和牧庭哥离婚了，那不如考虑考虑我哥，给我哥一个机会吧。”顾笙笙突然说道。
“咳，咳咳⋯⋯”乔念被吓得呛到，猛咳了好几声，咳得脸都红了。
“你没事吧？”顾笙笙担心问。
乔念摇摇头，等呼吸顺畅了，才看着顾笙笙说：“我和你哥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一起，不是因为牧庭。所以即便我和牧庭离婚了，也不会和你哥在一起。”
“为什么呀？”顾笙笙急道：“我哥现在真的变了很多⋯⋯”
“我不清楚你对我和他之间的事到底了解多少，但你至少应该知道，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顾溪清，不是我。”乔念语气平静，但明显看出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
“不是这样的。我哥以前的确喜欢溪清姐，但是这几年，他想的一直都是你啊，不然他怎么会戴着你们的订婚戒指呢。”
乔念脸色微微一变。
察觉自己内心的平静被夏笙笙三言两语打破了，她像是逃避那般，起身说道：“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那请⋯⋯请你回去吧。”
“念念姐。”顾笙笙知道自己太急了。
毕竟刚得知乔念离婚的事，她实在太激动了。
“抱歉，我不是想逼你，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乔念无奈看她一眼。
顾笙笙赶紧嘻嘻一笑：“那我留下吃个晚饭可以吧？”
她都这样说了，乔念还能说什么，便转身去做饭了。
“我来帮你。”顾笙笙跟进厨房。
“你？”乔念看她：“你会吗？”
“当然啦。”顾笙笙撸起袖子，还挺像那个样子：“要洗菜是吗？我来洗。”
她把头发扎起来，低头洗菜。
乔念无意间看到她后颈有一块疤痕，疑惑问：“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嗯？”顾笙笙摸了摸后颈：“哦，这个疤痕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有了，我哥说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摔倒，玻璃划伤的。”
不小心摔倒玻璃划伤的？
这不太可能吧⋯⋯
那疤痕一看就是被什么锋利的锐器所伤，而且明显伤口很深，摔倒划伤能造成这种伤口？
乔念虽然疑惑，但顾笙笙本人都这样说了，她也就没再多问。
顾笙笙留下吃了晚饭就走了。
乔念下楼扔垃圾，顺便送了送她。
回公寓等电梯时，电梯正好从地下车库上来。
门一打开。
看到里面的顾隋，乔念顿时愣住。
“叔叔。”
两宝欢快地进了电梯，乔念也只好走进去。
“叔叔，你刚下班吗？”嘉宝问。
顾隋点点头：“是啊，刚下班。”
他话是对嘉宝说的，眼睛却在看着乔念。
电梯轿箱是镜面板，能映出里面的人，因此乔念即便不去看他，也知道他正在看自己。
她假装没发现，努力维持着淡定的面容。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顾隋此刻看她的眼神与往日不太相同。
出电梯时，乔念拉住嘉宝和惜宝，率先走了出去。
到了公寓前，她打开门，正要进去，突然听顾隋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愣了一下，让孩子们先进去，随后关上门，转身冷淡问：“什么事？”
顾隋看着她，喉咙发紧。
“昨夜我发病的时候去找你，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乔念再次一愣，随即反问：“你怎么这么问？”
“只是有些好奇，我每次发病的时候去找你，会跟你说什么。”他语气平淡，看着乔念的眼神却带着揣摩。
乔念心头狠狠一颤。
她总觉顾隋有点反常。
不然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种问题。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乔念保持冷静，吸了吸气道：“没说什么，我见你来了就赶你走，你不肯走，我担心你吵到嘉宝和惜宝，所以就让你睡我那里了。”
她撒谎！！
顾隋微微眯眼：“是吗。”
乔念面无表情：“不然呢？你每次来找我的时候状态都不好，基本躺床上就睡了。”
顾隋没有吭声。
乔念见他不接话了，便道：“没什么要问了吧？那我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开门。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一声：“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