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在出售雪糕的情况下不会提供包材。这都是因李司机的身份与众不同,总是要在这里订购十支雪糕的原因。
“刚刚下了车,你吃一根解暑。”聪明灵活的黄婧迅速从箱子里抽取一支老字号的冷饮递给李爱国。等他接收完毕后,再自箱中提取剩余十根同样的雪糕,一卷好纸质包装,又递给对面的人群。
李爱国以一根老冰棍含入口中,随后在他的裤子口袋内摸索着,取了一块零钱,再次将其折叠与一张十毛钱币一起塞入手中。
「明天就得开始休假,十天后再见到你们吧。」他接过老冰棍,挥手告别,大跨步离去。
黄婧对交易中的李爱国有着特别的喜爱之情。
津城,这个地方向来是非多,有许多小混混在市井中混迹,连买冰淇淋也常常想着找点不正当的利益。而李爱国却总能给予客人最直率的态度——每次买上十根冰淇淋都果断支付。当看着李爱国健硕的背影消失于人群中,黄婧才将手中的硬币准备放进前胸的帆布袋子。然而当她轻轻揉了一下时,心里顿感异样。
迅速展开手中的两叠一毛硬币,其中竟意外还有一块完整的。
“这家伙还真是不舍得占他人一丝便宜呢。”
唇角上翘,黄婧将硬币放入帆布袋。她精神再度提起来,背上沉重的雪糕盒子,踏入炽烈的阳光中,持续在街上叫卖。
“来尝一口清凉的冰棍哦!快来买!”
清脆悦耳的喊声,仿佛能穿透喧嚣嘈杂的火车站台,传递得更加清晰有力。
来到停靠宿营车入口旁的李爱国,这才察觉原本应该开放方便乘客登下的门已经被值班的乘务人员关闭。
啪!
“啪”,宿营车窗被猛地拉开,从里头探出了个头,是熟悉的脸庞。“李,你怎么又下来走着了?”是他的老熟人、刘清泉问道。
“也就是想到给兄弟们降降热嘛,”他将装冰棍的纸袋递给刘清泉。
接过纸袋的刘清泉一眼就知道,里面装的仍旧是老冰棍,便笑道:“每次都这幅做派,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接受这些好意了。”
“没啥大不了的事儿,你把它留给曹师傅和其他同事吃。”
听罢此言,嘴里客气应答着,刘清泉脸上却藏不住兴奋的表情,抱着装有雪糕袋子的臂腕往后车窗飞跑去了。
虽是一些普通物品,但这显然是李爱国的一番心意,表示他对团队的一种尊重和关怀。
得到这份关怀的司机们,和之后跟着运行的小车队的领导们皆感念着李爱国的好。看他们处理事情的方式,不难明白他为何能逐步进步起来。
只待此时此刻。
当李爱国遇到一点小难题,前方车厢的入口被长队拥堵得动弹不得,挤过去上车可能就得等到下一世的猴子变成月亮。就在此时,他又抬头观察了一下开放半窗的宿营车。
呵呵地笑声响起,
「哈哈!」
五个线条分明的手指紧抓住了窗户边沿,“嘿!”紧跟其后的是右足用力顶住窗户的冲击,身体摇晃了一次,然后两条脚在边缘勾过一记。整个身影轻盈地穿过窗口,并悄然稳稳落地。
坐着床位,李爱国嘴角闪过一丝尴尬的微笑:\没想到做了火车头司机后,竟然要亲自体验一把往年的春节运输气氛呢。\
此时此刻,刘清华已带着老冰棒归来,见到李爱国回到车上,并未表现得意外之色。
无论列车是否停留在车站上,只要是以四五十千米的时速前进,对这班老火车师傅来说,驾驭如此速度的列车也不算困难的事情。
\今天的乘客太多了吧,车长白他们可能没办法得到休息时间。\ 刘清华坐回自己的床位,嘴里边嚼着老冰棒一边讲到:\庆幸的是你没有在刚上车时就遇到车厢前部的情形,现在已是人人贴人的拥挤,洗手间甚至都无法放下一只脚的空间。
有的带小孩的母亲因为人太挤而哭泣起来,车员们张亚芝她们正在想办法照顾他们。\
李爱国瞥了一眼旁边睡意沉沉的刘清华,并未接话。
倘若把这个信息传到隔壁超级大国产国家,那里的火车顶部都可容得下满载之人,车厢尾端甚至加挂了更多的座位,李爱国只怕连眼睛都会被惊讶的瞪大。
这时房外传来的杂沓响声表明,乘务人员把携子的母亲安顿在临时住用车上了。
与不当班的火车司机的日常工作毫无关系的事情。他从背包中取出画纸卷,专注绘制图纸工作。
尽管刘清华还想与李爱国聊下去,看着李爱国开始摆弄这些玩意,他也只有躺回床铺,阖上了眼睛。
这几天里,空暇时间里的李爱国喜欢拿铅笔在画纸上描绘着弯曲蜿蜒的线条,他说那是某种可调节自卸功能的货车构造。
乘乘员对这个构思似乎不太理解,也只能让李爱国按照自己想象的去完成。时间一点一分流过,火车里充满了乘客。
直到车厢门可以被关紧,乘服人员才完成了全部的布置。
付出总有所回报的吧,花费半小时的时光绘制,李爱国总算将液压装置的图纸完整出来了。
此时他已经完成了80%的草图作业,也许趁着这十天婚假的时间,就能够设计完成液压操作、可以自我卸货功能的小货车设计。
列车启程之际响起的绿色指挥棒信号与两声鸣笛的声音,仿佛将时间划分为两个清晰的阶段——过去已去,未来的未知在向我们召唤。
收拾好图纸,塞进口袋里的背包之后,褪去了拖鞋,他平躺在上铺的床垫上,期待不久的片刻安睡。
只待闭上眼的一瞬间,突然一阵细碎且难以察觉的响动响起:噼哩啪哩的声音由低而渐大如同水漫入门槛的声音。
李爱国坐了起来。
他的脸上挂满了汗水,呼吸起伏不定。
刚刚沉浸在梦乡中的刘清泉猛然被惊扰醒来,他坐起来,目光转向身边的李爱国,“怎么了?”
\出了大事!\
李爱国转身往窗外望了一眼。
站台上的调度员正挥舞着他手中的最后一条绿色指示棒,确保运行中的火车车长明白已获得出发许可。
一股强烈而凛冽的恐惧情绪如同电流,迅速沿脊柱向上涌去。
在刘清泉疑惑的眼神下,李爱国快速穿上他的劳保靴子。
在他打开窗的同时,一只脚踩上桌面上,在快速一扭身体后,便从窗户里跳跃出来。
稳稳地降落在地上,表面扬起一阵轻微的尘雾。
这时正在操作发出信号的车站调度员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手里的旗帜已经忘乎所以不再挥舞了。
“不能发出火车!”
紧接着,当李爱国回头确认列车底盘下的弹簧时,发现它们被压得几乎失去了弹力,这让他意识到形势的严重性。
顾不上多做说明,他迅速转身,几步并为几步,夺过了调度员手中那一面红色旗帜,用力展开挥舞。
原本要启动火车的驾驶舱内,正司机曹文直已经按了汽笛,并做好了准备推动手柄。
下一秒,火车将启。
此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疑问,“大曹,绿色的指示棒怎么会变成红色?”
副驾驶再次确信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之后,向曹文直投去了关注的目光,“可能是火车头指挥者搞错了?”
让曹文直的面部肌肉微微跳动,就像触到了电流。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臂从方向盘上撤回。
作为客运火车的重要指挥官,指挥者的任务就是在安全的前提下保证每趟车能准时开动,即便是酒精的作用或一时分心都不会轻易忽视关键的信号细节。
\可能是出了事故,我们等待一会吧!\ 他补充道。
同时,提醒同车的工友保持警惕并留意任何可能改变的局面,用左手用力抓着右臂,以免做出冲动的动作。
站台上,被旗帜夺走的调度员也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不寻常之事。
在此火车站中仅有调度员拥有权使用这小巧的指令杆,掌控火车行进的方向和速度,如今这权力却被另一个人行使。这一幕的冲击力足以让他瞬间回神并采取应对措施。
若不是注意到李爱国身上的火车驾驶员工作制服,我恐怕早已向火车站公安报警,将他直接抓捕。
即便如此,调度值班员依旧面色难看,一脸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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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员同志,您在干什么?这么一误时,你担得了责任吗?\
听到火车没启动动静,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指着车厢说,
\刚才检修人员明明已经做过检查,为何弹簧会压得这么紧?\
调度员的眼神落在尘土满满的二系弹簧上,瞬间眼神惊恐到了极致,剩余的质问声戛然而止,化为无言。
火车下方隐藏的是两大黑粗的巨大弹簧结构。分为了两个系统:一组位于车轮轴与转向架构架之间,隐藏于外;另一组,则在转向架下与车辆骨架接触处。简单说,就像火车的身体直接安放在这些大弹簧上面一般,正是这样的设计保证火车的震动被削弱至最少,既能守护车辆免受损伤,也是乘客旅途的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