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栀拍掉他的手,恶狠狠道,“裴渊,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本宫的事,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但裴渊是第一个她决定用心对待的对象。
即便这是个虚拟世界,即便他从前杀过很多人,即便他是个太监!
她都可以不在乎,但前提是,他得一心一意!
裴渊紧抿着唇,半晌,他道,“不过是位故人,咱家没有对不起娘娘。”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头一回纡尊降贵解释。
他说不清,也不明白,小娘娘这般……莫非是在吃醋?
为了他一个阉人?
眼泪明明是水,他却觉得似火一般,将他灼伤。
“这个回答本宫不满意,”苏青栀吸吸鼻子,“你得说清楚,不然本宫不原谅你。”
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算什么,她最烦什么白月光,朱砂痣了!
裴渊思忖片刻,垂眼,“咱家说了,娘娘可不许生气。”
苏青栀才不上当,“看情况。”
裴渊无奈,伸出手腕,“那劳烦娘娘随咱家换个地方。”
苏青栀瞟一眼,不情不愿地搭上手,高傲地扬起下巴。
裴渊气笑了,他都记不起自己多少年没做这伺候人的事儿,小娘娘还像恩赐了他一般。
啧……
确实是恩赐。
他心甘情愿。
裴渊一手扶着她,一手背后,打了个手势。
林间人影闪过,确保不会有人打扰。
二人走过树荫,蝉鸣阵阵。
“那位故人名唤秋悠悠,原是一位勾栏女子。”
苏青栀心里一咯噔。
她果然没看错,刚才确实扫到一片水蓝色衣角。
“咱家一次外出办事,遭遇偷袭,情急之下躲进了她的房中。”
裴渊看她的神色,却见她垂着头,情绪不高。
“娘娘若不爱听,咱家便不说了。”
苏青栀掐一下他手臂,“继续说,本宫没在怕的。”
十有八九就是那救命恩人的把戏,如果裴渊真对她有点什么,那她就成全他们。
有什么的。
裴渊停下步子,叹气。
“她不过与家姊长得有八分相似罢了,咱家孤身一人,早已不知因何而活,见到她,总想起阿姊说,要活着见她的话,便姑且偷生在这世间。”
苏青栀望着他,暂时忍下心疼,“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好让本宫不对付她?”
裴渊挑眉,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娘娘为何要对付她?”
苏青栀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你明知故问,还敢岔开话题?”
裴渊捉住她的手,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眸中翻涌着异样的光芒,“咱家愿意守着娘娘,无需娘娘做些什么,但您若非给咱家一些无望执念,后果娘娘可愿承担?”
苏青栀挣扎两下,无效。
倏的,她踮起脚尖,在他唇畔落下一吻,一触即离。
“本宫给千岁执念,但是不是无望,看千岁怎么做。”
苏青栀一瞬不瞬盯着他,一张脸严肃得紧,耳尖却悄悄泛红。
她还是第一次亲男人呢,呃,亲太监,还是个十分绝色的太监,怪不好意思的……
裴渊神情淡然,眸中深潭却似狂风暴雨,而后如拨云见日,雨过天晴。
苏青栀绷不住了,不敢看他的表情,手缓缓下移,与他十指相扣,“千岁刚才说要解释,继续解释罢。”
裴渊用力捏了捏指间的柔软,神色淡淡,“无关紧要,只是欠她罢了,若真要咱家还上命,其实也无妨。”
“那可不成,”
苏青栀蹙眉,“她想要怎么还,本宫给她便是,千岁的命可是本宫的,凭什么给了她去?”
裴渊失笑,“娘娘当初还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
苏青栀捂住他的嘴,一张脸涨得通红,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骚话替自己辩解。
目光一转,看到池塘边的荷花开得正盛,许多莲蓬也成熟了。
“千岁快瞧,有好多莲蓬,本宫摘些回去,再叫御膳房做冰莲酪呀!”
说着人就朝池塘边跑。
裴渊瞳孔骤缩一瞬,回过神,已经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千岁……本宫,不能……呼吸了!”
苏青栀用力推他好几下,裴渊才缓缓松开。
“池边危险,娘娘小心些。”
裴渊虽放开了她,人却像堵墙似的拦着,不让她过去。
“千岁?”苏青栀调整气息,疑惑地看着他,“你是怕水么?”
“嗯。”
裴渊突然抄起她的膝盖,轻轻一抬,把她打横抱起,“一会儿咱家吩咐人来摘,娘娘不必自己动手。”
说话间,便抱着人往回走。
苏青栀缩在他怀里,心脏咚咚直跳,鼻腔充斥着的清茶香,更是让她头脑发颤。
之前听秀儿说,男人少了那二两肉个子就不怎么长了,看起来还会缺一些阳刚之气。
可裴渊骨架不小,摸着还有些肌肉,除了长得俊美这一点,倒是看不出很虚……
脑子不受控制地又想起话本子的描述,等回到德怡宫时,苏青栀已经没脸见人了。
好在裴渊没有多逗留,放下人便走。
德怡宫内的宫人又跟瞎了似的,浇树的浇树,修花的修花。
傍晚时分,司礼监的人便送来了各种莲子莲花做的吃食,但冰莲酪只有一份。
苏青栀噘着嘴,“这么点,不够塞牙缝呢!”
送东西来的,是她见过的小太监成福,长得白白嫩嫩的,怪招人喜欢。
“千岁爷说,夜里寒气重,娘娘不宜多食冰,爷这是心疼娘娘呢!”成福笑眯眯解释。
苏青栀勉强接受了,“行叭,下次你们午后送,一次三份哈。”
成福应了是,又道,“千岁近日要出宫办差,吩咐奴才转告娘娘,安心筹备中秋宴,司礼监的人会全力配合您。”
苏青栀的脸又垮下来,“他要去几日,为什么不自己跟本宫说?”
成福有些为难地道,“千岁爷走得急,可能十天半月都回不了……”
苏青栀默了默,朝秀儿使眼色。
秀儿从袖中拿出一把金瓜子给他,“娘娘挂念千岁爷,等他回来,成公公一定早些来告知娘娘啊!”
成福惊了一下,惶恐接过,“是是,奴才一定。”
苏青栀朝秀儿暗戳戳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秀儿,上道!
……
西厂地下水牢。
裴渊依旧一身红色锦袍,居高临下望着底下的人。
那人浑身脏污血迹,五官已经模糊,趴在地上还剩一口气。
盛元拧着眉头道,“能上的刑都上了,还是不开口。”
裴渊单手撑着额角,轻嗤一声,“恶犬上前线,主人躲后边。”
他站起身,“不用审了,给他……”
盛元已经提刀准备给个痛快,裴渊却改口,“找个郎中瞧瞧,能活就送回去。”
他记得这人曾是小娘娘的护卫,还跟在他屁股后面叫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