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路上,孟青栀一直没说话,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颤抖,但抓住飒飒的手用力得指节泛白。
说实话,飒飒挺意外的。
她知道,像孟青栀这样的菟丝花,一定不希望老大死,否则谁能保证她以后的生活呢?
但看她的表现,似乎不是害怕大腿没了,而是在真切担心老大的安危。
飒飒有点于心不忍,温声劝道,“老大命硬得很,应该死不了的,你别太紧张。”
孟青栀“嗯”了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哭腔让飒飒呆了下。
搞什么……
老大这回是不是玩脱了?
其实,娇娇公主也喜欢老大?
这也太踏马玄幻了吧!
好不容易到医院,孟青栀神情恍惚地跟着飒飒上楼。
一路上,她满脑子都是梦中凌渊被杀死的模样,那段被她刻意略过,不敢回想的片段……
基地的训练场上,凌渊赤手空拳和厉行舟生死决斗,连异能都没用,就把土系异能的厉行舟逼入绝境,最后厉行舟奄奄一息,她大喊厉行舟的名字,让他觉醒了第二个异能——雷系。
凌渊被劈得浑身焦黑,皮肉都消失不见,只有一具黑色的骨架,孤零零倒下,碎裂一地……
她怎么能看着他死呢?
他保护了她多少次?帮了她多少次?爱了她多久?
为什么要喊厉行舟的名字?
明明、明明她想要喊的是……
“孟小姐,孟小姐?”
飒飒轻轻摇她一下,“到了,老大就在里面,现在手术也做完了,你去看看他吧。”
孟青栀缓缓走进门。
铁头朝飒飒挤眉弄眼,“你嘎哈?不是让你往严重了说吗?!”
飒飒白眼翻上天,“蠢货!”
再说严重了,那娇娇公主说不定都要晕过去!
孟青栀一直在耳鸣,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脚步虚浮地走上前,看到床上那个身影。
胸前的栀子花竟不只有一朵,而是整个胸腹都是,一直蔓延到后腰,伤口的纱布又浸染了血色,总喜欢狂妄大笑的少年闭着双眼,唇角紧抿,像是再也不会醒过来。
嗡——
脑子里某根弦断掉。
病房突然开始摇晃,“要死”的某人睁开眼,看到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无数绿色的藤蔓拔地而起,瞬间填满整个房间,藤身狰狞的尖刺顶端,墨绿色的汁液滴到地上,滋滋融化了地板,冒出一阵阵黑烟。
他心爱的公主,在一片绝望中,崩溃大哭。
“栀栀!”
凌渊还没弄清发生什么,身体先一步冲出去,抱住孟青栀就往外跑。
门口被藤蔓堵住,他强行用火焰轰开,等到了病房外,听到动静的飒飒和铁头也跑过来。
“老大!地震了!?”
“怎么回事?孟小姐她……”
孟青栀不知什么时候晕过去,眼睫上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到凌渊手上,灼得他心脏钝痛。
妈的,中枪都没现在痛!
“通知异能研究室和老头子,栀栀应该也觉醒了。”
“……”
孟青栀像是被梦魇缠上,带刺的藤蔓紧紧包裹着她,逐渐连视线都失去,将银发的少年隔绝在外。
好黑,好痛,好可怕……
无尽的深渊中,似乎有个朦胧的声音在喊她。
“栀栀?”
“宝贝公主……”
“我错了,只要你醒来,我接受一切惩罚……”
孟青栀挣扎着,努力想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凌渊!
只有他会这么叫她。
他还活着吗……
病床上,昏睡了三天的少女长睫颤动,唇瓣因为有人隔一会儿就给她沾水,依旧是水润的。
没一会儿,唇瓣也抿了抿,发出低声的呢喃。
“凌……凌渊,在哪儿……你在哪儿……别、别死……”
守在病床前的凌渊立即按了呼叫铃,人起身凑过去,用了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栀栀?你醒醒,我就在这儿,睁眼就能看到。”
喉间忍不住发涩。
他想过她得知自己垂死的场景,也许是漠不关心,也许看在认识的情谊上掉几滴泪,独独没有料到,竟能让她伤心到激发异能……
是他错了,是他该死!
孟青栀艰难睁开眼,人还不算清醒,但当她看清身前的人时,她猛地扑过去,“凌渊!”
这一下用了她全部的力气,像是抓到救命的稻草。
凌渊僵硬一瞬,顾不得胸口的伤,双臂收拢,紧紧回应她,“我一直都在,我的公主。”
孟青栀一句话不说,只是哭,毫无形象、嚎啕大哭那种。
他没死,真的没死……
凌渊再次确定,他的公主,确实是为他哭了。
之前是害怕他死掉,现在,是为他还活着……
胸膛的痛能够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血!凌少伤口又崩开了!”
赶来的卢医生惊叫,换来凌渊冰冷的眼刀。
卢医生:行,我走。
孟青栀慌忙松开凌渊,终于止住哭声,说话还一抽抽的,“快、给他、包扎!”
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可不能再因为她丢了……
凌渊手指捋过她的头发,手掌顺势捧住她的脸,毫不顾忌地亲亲她额头,又与她额头相抵,声音放轻,“不哭了,嗯?”
孟青栀强制止住抽气声,点头,“嗯,不哭、了。”
凌渊再亲亲她额头,这才躺到一边的病床,让卢医生重新包扎。
想到什么,他朝外面喊了声,“滚进来。”
铁头滚进来,“老大,人醒了就好!”
“叫飒飒带公主去隔壁检查一下,换身衣服。”
“得令!”
铁头挠挠头,看向孟青栀,“嫂子,您跟我来吧。”
嫂、嫂子?!
怎么突然这样称呼她!
孟青栀涨红了脸,无措地坐在那,一会看看凌渊,一会又低头抠手指,连脖子都泛着粉色,勾得凌渊心里痒痒的。
这伤,得快点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