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真假,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中年人沉声道:“老爷那边已经开始下一步了,我们这必须有动作,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青年闻言,冷笑一声,道:“若是李荣昊还在,可能还有机会。”
“可那蠢货把自己玩死了,我们放在巡城兵马司,殿前兵马司甚至宫里的人都被清扫一空,拿什么里应外合?”
中年人闻言皱眉,沉声道:“你觉得难是吗?”
“若难,当初你为何还要来?”
“我不是觉得难,而是觉得需要变通。”
青年放下茶盏,道:“舆论已蔓延开,再发酵几日,安排人手挑起事端,直指王府。”
“若能冲开王府大门,将箫尘拎出来示众,小皇帝定会露面的。”
“那时候……”
“你掀起民意冲破王府,小皇帝不会不管,但可能会等我们把箫尘弄死之后才会有旨意。”
“若那时,黄雀就是他了。”
“你别忘了,没了夏王箫尘,还有个泗国公欧阳靖和呢。”
听到这话,青年若有所思,随即抬头看向中年人。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碰撞,似乎都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泗国公府,咱们还有几个人?”
“四个老仆,伙房两人,前院一人,洒扫一人。”
青年低声道:“但通过他们进入泗国公府简单,想混进皇宫,还是难上加难。”
“还是要从他身上入手。”中年人道:“既然我们进不去,那就设法让小皇帝出宫!”
“如何行事?”
青年和市侩之人同时探头,那中年人双目一凝,低声道:“濒死!”
……
“渭南乱局比你想象的还严重!”
傍晚,渭南之外,京畿南边,山前府。
何游之面色有些发白,上身赤裸着,身上绑着渗血的绷带,眉头紧皱。
“我带去的两百人,一天之内竟被屠杀殆尽!”
“他们明显早就知道我们要过去,京师内部还有问题!”
顾传庭就坐在何游之对面,听到这话眉头紧皱,沉声道:“那你此时也不能回京!”
“王爷的信鸽昨晚就来了,让我见了你之后务必按住你!”
“这的事远比京师重要,王爷已在京师有了布置。”
何游之几乎乱了方寸。
昨夜,他几乎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渭南之地,直接进入山前府,在看到顾传庭之后,才确定自己能活的。
今日一早他便找了顾传庭,要从他这带一百人随他返京,有要事要向王爷禀报。
但因顾传庭昨夜便接到了王府的飞鸽急令,这才被拦住。
“可我现在留在这还有什么用。”
何游之皱眉沉声道:“我麾下的人都……”
最后几个身边的得力之人,也因为护着何游之逃跑,已然战死了。
现在的何游之几乎就是个光杆司令,手下一个人都没了。
“这你自己想。”
顾传庭看着何游之,皱眉道:“殿下让你留在山前府,你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肯定还有能办的事。”
何游之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感觉脑中一阵纷乱。
才逃出生天,麾下的兄弟都战死了,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计闷棍,何游之现在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想了良久,何游之才抬头看向顾传庭,沉声道:“渭南……应还有未被残害的暗桩。”
“之前麒麟卫在渭南数州之地布置了数百麒麟卫,他们手下也都有暗桩和眼线。”
“这些人,应该还有活着的。”
“这可能就是殿下让你留在这的原因。”
顾传庭沉声道:“殿下给我的命令,是让我守住碍口,只要渭南的人不反出来,就先不要冲进去。”
“你的消息王爷肯定已经知道了,既然王爷没有下一步的命令,那这件事就还是要由你做。”
“老何。”
顾传庭此时起身,拍了拍何游之的肩,沉声道:“危难当头,绝不能退啊。”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何游之没接顾传庭的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心中的不安逐渐散去,思路也逐渐清晰,开始轻声开口分析道。
“渭南六府,以槐阳为重,我这次去的也是槐阳,麾下的兄弟都分了出去,各地都有。”
“事情是昨天发生的,我收到消息,各州的兄弟接连出事,行迹败露。”
“再之后就是槐阳,我的藏身地忽然冲进来一行人,二话不说直接动刀。”
“也就是说,渭南六府之地,他们的行动基本是同时开展的。”
何游之抬头,看着顾传庭,却是眼神迷离,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
“先外后内,那槐阳还是重中之重,兔子不吃窝边草。”
“也就是说,罪魁祸首有八成的可能就在槐阳。”
想到这,何游之忽的起身,朝顾传庭道:“顾将军,你借我三百人。”
“做什么用?”顾传庭一愣,道:“我麾下的将士都是正面冲杀的军将,麒麟卫的招数他们可不会。”
“不用他们做麒麟卫的事。”
何游之道:“只需混入槐阳,见机行事即可!”
“擒贼先擒王,若能发现罪魁祸首一举扫灭,那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事不宜迟,顾将军,现在!”
顾传庭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没有再犹豫,点头道:“我把我的亲卫分三百给你,他们各个都是冲锋的好手,以一当十。”
“只是要如何进入槐阳而不被发现,这就靠你了。”
“好!”
……
当日浅夜,泗国公府。
欧阳靖和刚从宫内折返,正坐在正厅,准备用膳。
此次入宫,欧阳靖和见到了完全乱了方寸的箫承嗣,小皇帝哭了几次,哭的人心中发颤。
“哎!”
欧阳靖和长叹口气,轻轻摇头。
这些事情他也是始料未及,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护住京师这一件事了。
饭食很快端了上来,欧阳靖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