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要说的就这么多,要怎么想都随你。”
欧阳靖和站在门口,目光清冷的看向顾传庭,又道:“殿下本意,是想用你平定渭南叛乱。”
“现在看你这样子,是不打算……”
“末将绝无畏战之意!”
顾传庭此时低声吼道:“老国公,只要殿下有令,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你应该和殿下去说,不应该和老夫说。”
欧阳靖和看了他一眼,又道:“言尽于此,该说的老夫都说了,至于要这么办,顾将军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欧阳靖和甩袖而去,只留下顾传庭一人在房中发愣。
欧阳靖和的几句话当真振聋发聩,说的顾传庭无地自容。
他现在也在想,自己到底在担忧什么,哀怨什么?
出了这样的事,陛下和殿下都没说什么,自己却把自己吓了个半死,这哪还有统兵大将的样子!
半晌之后,顾传庭缓缓起身,用力的给了自己两个嘴巴,随即迈步出去,先朝欧阳靖和寝房的方向躬身行礼,而后才快步出了泗国公府。
许是因为之前李贼之事的影响,可能也因为换了位置的影响,或许也有心中自卑的影响。
总之之前的顾传庭,做事有些畏手畏脚,战战兢兢的。
可被欧阳靖和这么骂了一顿之后,他似乎想通了,也看开了。
他是大夏的将军,职责就是统兵,打仗,若真有了什么错,那就安静的等着,该如何就如何。
现在这般哀哀切切的,和个被抛弃了的妇人有何区别?
……
翌日,天明。
箫尘昨夜并未返回寝房,而是在花园的躺椅上睡下了。
换句话说,箫尘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脑中一直想着后面要做的事,不知不觉便睡了。
醒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多了一条毯子,两个宫人就恭敬的站在一旁。
见箫尘醒了,两人立刻上前伺候,毕恭毕敬的。
箫尘就不喜欢这种样子,但看两人样貌,这俩孩子最多也就十四五岁,起床气便消了几分。
正欲起身,一个亲兵从外面快步进来,到了近前跪地沉声道:“禀王爷,陷阵营都统顾传庭求见。”
箫尘威严,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开口道:“引他去书房等。”
“是。”
说实话,顾传庭现在还是有些忐忑的。
昨夜他根本就没睡,把欧阳靖和的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遍,最终还是决定要当面向王爷请罪。
出了事,他不能什么都不说,只等着朝廷降罪;更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王爷找他。
之前他的确是想偏了,觉得自己入不了王爷的眼,觉得事情没办好,惹王爷生气了。
可转念一想,这些事情可能根本都没发生过,王爷不是还打算用他平叛吗?
心里是如此想的,可到了王府,被王爷的亲兵领着坐在书房中之后,顾传庭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忐忑,心脏也跳的厉害。
他也不知自己的性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想当年在军中,他也是出了名的豪爽,打仗不要命,冲锋在前之人。
可现在,发生了一点小事,他就开始患得患失。
心中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外面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顾传庭立刻起身,恭敬行礼道。
“末将顾传庭,见过王爷千岁。”
“行了。”
箫尘摆了摆手,在书桌后坐下,道:“大规矩都免了。”
“你这么早来见孤,有事?”
噗通!
顾传庭直接跪下了,叩首道:“末将有罪!有负殿下重托!”
见他如此,箫尘就知道昨天欧阳靖和的话肯定起作用了。
这当然是他的意思,不然欧阳靖和如何会找他说话。
“行了,起来说话。”
箫尘轻声道:“孤之前就说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顾传庭闻言,惴惴不安了一夜的心终于上下少许,他缓缓起身,又开口道。
“王爷您虽不怪罪,末将也觉得心中有愧。”
“今日来找王爷,是打着胆子求王爷给个恩典,让末将跟着您平定渭南叛乱。”
“若当日末将想的更深些,动作更快些,渭南那边……”
“就算你再快也没用。”
箫尘轻声道:“他们有这个心思,防是防不住的,今天不会,明天也一定会。”
说完,箫尘挥手道:“坐下说,你站着孤看着眼晕。”
听到箫尘的话,顾传庭心中微暖,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沉声道:“殿下,末将还是……”
“孤暂时不会出城平叛的。”
箫尘捏了捏鼻子,道:“孤也知道你有这心思。”
“其实不光是你,现在京师之内的宿将都有这心思,想让朝廷出兵,直接平定渭南的叛乱。”
“但孤明确的告诉你,短时间内,朝廷是不会出兵的。”
“渭南之事,暂时都教给你的陷阵营,守住主要的路口,不要让叛军过来即可。”
听到这话,顾传庭心中一惊,下意识起身,刚要说话,却听箫尘继续道。
“此时孤已有了谋划。”
“你若真有心,今日便给陛下上折子,亲自去前线守着。”
“末将尊……”
“先别着急。”箫尘又道:“让你去守着,可不是单纯的守,有些事还是需要你办的。”
“殿下请说。”
也不知为何,箫尘虽然没说什么,但顾传庭心中的不安却在他这几句话中完全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可能是箫尘的态度和语气,也可能是他的信任,总之此时,顾传庭心中的阴霾就似被狂风吹去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了京畿附近设卡,严密管控来往行人,确定他们的身份并记录在案,全都报上来,孤会交给麒麟卫。”
“另外,进入渭南区域的人,有些你需要暗中放行。”
“这些人的名单,孤之后会给你。”
顾传庭的眼睛转了转,立刻明白了箫尘的意思,沉声道:“末将尊令。”
“还有。”箫尘又看向顾传庭,道:“把口子给孤扎严了。”
“一个宵小也不能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