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连山大捷,王爷不费一兵一卒,收回两城之地,把炎国那些杂碎打的抱头鼠窜,真是痛快!”
一个人猛的灌了一口酒,砸吧一下嘴,又道:“明年我打算去魏连山那边看看。”
“去那边干吗?虽说收回来了,那边也是穷乡僻壤的,哪有京师好?”
另外一人不以为然,给眼前之人倒酒。
那人一咧嘴,随即压低声音道:“孤陋寡闻了不是?!”
“你没听说,王爷在那边开阡陌,兴商贾,所有过去行商的商号都免两年的商税,这是多大的买卖知道吗?”
“切,两城之地也就那么点人,有什么油水。”
“你就是啥也不懂。”
那人又喝了一口酒,沉声道:“我都打听了,光是王爷首肯开荒的田亩,叫什么梯田的,今年就开了几万亩,明年还会更多。”
“种地要人吧?要不要大型牲口?这些人要不要人吃马嚼?”
“还有,种地出来的东西,要不要往外运,里面的人吃喝生活,要不要运进去?”
“王爷说了,阴阳两城的百姓也是大夏的子民,要过上和大夏子民一样的生活。”
“王爷有令,下面的人谁敢不听?谁敢不做?”
听到这话,倒酒那人仔细的想了想,忽的眼前一亮,道:“你这么说,还真是大有可为啊。”
“那可不。”那人咧嘴一笑,又道:“王爷还在那边弄了个什么……水车!对,水车!”
“原本高山上的那些平地都能浇灌,一旦弄成,那可是千里沃野,能产多少粮食。”
“听说那边还要兴建别的东西,专门供给边军的,这得是多大一块肥肉。”
“哥,你明年去魏连山,也带上兄弟呗。”
“好说好说,哈哈哈。”
箫尘听着一旁人的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些消息自然是他刻意放出来的。
魏连山区域可开发性极大,又临近边关,自然要特殊对待。
他临走之前,在魏连山区域特许了很多事,开阡陌兴商贾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打算兴建军工厂,专门生产特殊军械,为后面马踏炎朝做准备。
这些当然都需要钱,没有商路,钱从哪来?
喝了两杯酒,眼前的王怀池终于悠悠转醒,他又抬头看了箫尘一眼,这一下,眼中忽的爆出一阵不可置信之色,下意识就要起身。
“殿……”
“坐下,不用那么大动静。”
箫尘轻轻挥手,笑道:“喝酒。”
箫尘拿起酒杯,给王怀池倒酒,对方已然吓傻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这么干看着,感觉一阵口干舌燥。
他何德何能,能让当今亲王给他亲自倒酒?
“不必惶恐。”
箫尘拿起酒杯,王怀池立刻双手举杯,和箫尘碰了一下,心中的惊惧和激动已然不可抑制,双手都开始颤抖。
一杯酒下肚,箫尘又挥了挥手,道:“坐下吧,别人都看你了。”
王怀池闻言,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已然有人向他投来目光,这才赶忙坐下,压着声音问道。
“殿下,您这是……”
“来找你的。”
箫尘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衣襟,又轻声道:“微服。”
王怀池心底嘭嘭的跳,咽了一口唾沫,又拿起酒壶给箫尘倒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打死他都想不到,箫尘千金之躯,居然会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给你倒酒,是因为你值得,也配。”
箫尘轻声道:“之前你说的条陈,我深以为然,十分赞同。”
提起这事,王怀池心中就一阵苦涩,随即苦笑道:“您谬赞了,臣……我……胡言乱语罢了。”
“胡言乱语吗?不见得。”箫尘摇头笑道:“不过想的的确是欠妥。”
“前些日子你去常静德府上喝酒,可曾和他提起过相关事?”
“没有。”王怀池立刻摇头,低声道:“常大人虽有兴趣,但我却不想害了他。”
“他为官清正严明,也是朝堂的中流砥柱,我……”
“那你就没想想自己?”
箫尘又喝了一口酒,笑道:“你说出来了,就不考虑自己的前程?”
“若陛下不问,我抵死也不会说的。”
箫尘的声音很柔和,和在殿上判若两人,王怀池心中也放松了一些,直言不讳的道:“我也知这言论惊世骇俗,轻易根本办不到。”
“可天子有问,知而不答,那不是大逆不道吗?”
“你倒是坦诚。”
箫尘放下酒杯,随即又道:“那你可知,陛下为何要贬你官职?”
“我胡言乱语,触怒了陛下。”王怀池也拿起酒,仰头一口喝干,随即道:“这般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那我现在问你,你心中所想,可有变化?”
“没有。”
王怀池眼中散出几分精芒,沉声道:“绝不会变!”
“天下官身备受皇恩,却各个都是硕鼠,所有官身名下都有大量田亩,帮他人隐匿税负,这就是欺君!”
“近年来,他们看陛下年少,做的愈发肆无忌惮了,之前又有李贼维护,所贪国税数不胜数!”
说到这,王怀池咬了咬牙,似乎忘了眼前坐着的是箫尘,沉声道:“我恨不得提三尺剑,杀光这些奸佞!”
“我大夏二百年王朝,就快毁在他们手里了!”
“要办这件事,可是艰难险阻,弄不好命都丢了。”
箫尘幽幽开口,眯着双眼看向王怀池,却见对方眸中猛的散出精芒,沉声道:“为国除贼,何惜此身!”
“十年寒窗苦读,圣贤教诲萦绕心头,若知难而退,还做什么官!”
说到这,王怀池的眸子忽的暗淡下来,又沉沉叹气道:“可惜,现在……”
“你真是如此想的?”
箫尘眯着双眼,王怀池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忽然惊醒,下意识的低头。
“臣……我……”
“我问你,你方才所说,是真是假?”
“草民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借着酒劲儿,王怀池也没那么怕了,直言道:“只要朝廷有命,万死不辞。”
“可就怕……”
“什么都不用怕。”箫尘轻声笑道:“孤可以给你机会,一切有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