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整备的兵马,就算成功取下承天关,能挡住之后的两面夹击吗?”
箫尘面上始终挂着笑,却说的王静堂面色微沉,不再言语了。
事实上,站在王静堂的角度,他认为箫尘之后的计划是行不通的,起码现在行不通。
大夏方面满打满算,此时可战之兵也只有七万,就算算上那些受伤不严重的将士,最多也就八万人出头。
靠这些人想拿下承天关,还想守住关隘,再攻阴阳两城,基本就是痴人说梦。
可转念一想,殿下的话却又在理。
现在好不容易打了一场大胜仗,军中上下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若不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岂不亏了。
只是就目前而言,王静堂没想到什么太好的进攻方法,毕竟手里的兵太有限了。
“孤已谴魏国忠返回京师,请圣上下旨,调千钧营九万边军入凝水关,支援这里的战事。”
箫尘又看向沙盘,话音刚落,在场所有将士面色都是一变,很多将士脸上都带着喜色。
“若有千钧营做援军,殿下之计大有可为啊!”
宁策沉声开口,也看向沙盘,随即指向阴阳两城道:“如此一来,殿下可带我等尽数出关,直扑承天关,将凝水关交由援军执掌。”
“只要拿下承天关,牢牢守住,到时几面夹击,就算不强行攻城,阴阳两城也只有开城投降的份了。”
“此处毕竟是魏连山,地势险要,不宜耕种,阴阳两城的粮草都靠承天关运输,只要掐断粮道,便可不战而胜。”
“嗯,你这想法不错。”
箫尘笑着看向宁策,点头道:“这谋划,是之前就仔细研究过,还是现在想出来的?”
宁策闻言一愣,他正和殿下讨论进军之事,却没想殿下居然问他这个问题。
不过他反应还算快,直接开口道:“是听闻殿下说有援军才想到的。”
“属下愚钝,也只能想到这种寻常战法了。”
站在平常将领的位置来说,宁策的计策中规中矩,若能稳步实行,是一定可以拿下两城且完全占据魏连山地区的。
只是他的视野还是太片面了。
箫尘现在担心的并不是能不能拿下魏连山,而是在后续物资、粮草征集以及朝政压力上。
朝中现在还有一堆烂摊子没处理呢,边关若陷入苦战,朝廷又要想办法征集粮草,这很可能成为压垮大夏朝政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事拖的越久,朝政压力便越大,全面崩溃的可能性就越大。
故此,箫尘压根就没想过稳扎稳打的事,而是想着快速结束战斗,拿下魏连山地区以震国威,将坏事变成好事,缓解朝政压力。
只是在场的都是武将,他们不理解箫尘的担忧,箫尘也不会将这些担忧明说。
“此法可行,只是太慢了。”
箫尘笑着对宁策道:“宁策是吧,孤知道你。”
“这次凝水关大捷,你和杨程都立了大功,且在战事中你随机应变,才有后面的大捷。”
“你很好。”
忽然被箫尘点名夸奖,宁策脸色一红,心中亦是气血翻涌,拱手道:“末将微末之功……”
“好了,在孤面前不用自谦,你脑子好使,以后去和朝廷那些文官打官司去。”
听到这话,宁策心中忽的腾起几分炽热来。
去和朝廷的文官打官司,殿下是打算调他去京师?
那可,那可是一步登天了啊!
宁策心中是一片炽热,左右将领也同时看向他,眼中都带着几分羡慕。
“殿下,您说宁将军的策略太慢了,可末将也是这么想的。”
王静堂恰逢其时的开口,转移了话题,轻声问道:“按末将看,此手段乃是最稳妥的,难道殿下已有其他谋划?”
“对。”箫尘笑着开口道:“反间计。”
……
邱乐水的伤势并不重,可此时的他却表现的十分低沉,比起伤兵还不如。
一场大战下来,他多年积攒的家底全毁了,苦心训练的将士被大夏一锅端,没逃出去一个,连他本人也成了大夏的阶下囚。
他心思清明,早已想清了事情的始末,知道自己被大夏主将眼花缭乱的手段迷惑了,没看清对方真正的杀招。
他心中一直在想,这个打败他的人到底是谁。
绝不是凝水关的守将,方宁和宁策甚至杨程都和他打过照面,之前也都由摩擦,这三人若有这种手段,他根本不会生出鲸吞凝水关和大夏魏西膏腴之地的心思来。
王静堂吗?
好像也不是。
邱乐水虽并未和王静堂正面交手过,但却听过这个大夏老将的传闻。
大夏宿将博阳侯王静堂,最善防守,之前一直驻扎在丽水下游,防御南方小国,还未听闻他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既然不是他,又不是凝水关守将,那还能是谁呢?
半日的功夫,他将自己知道的大夏宿将全都捋了一遍,始终不知自己的对手是谁。
他正想着,牢房的门忽然开了,邱乐水面色微动,转头看向一侧,只见两个兵丁迎面过来,看他睁开了眼,其中一人笑道。
“醒了啊,正好,我家殿下要见你,起来吧。”
听到这话,邱乐水心中猛的一颤。
殿下?
大夏的殿下只有一人,夏王箫尘!
可夏王箫尘不是应该留在大夏京师,帮大夏的小皇帝处理棘手的朝局问题吗?
他怎么会在这?
一个愣神的功夫,两个兵丁已然上前,一人一条胳膊,直接将邱乐水从地上拎了起来,也不管他疼不疼,径直拽出房间,往中军营中拖。
直至被拖进营中,被直接甩在地上,抬头看到屋中的一众大夏将领,见到正中被众人围拢,只穿着寻常兵丁皮甲的那个人之后,邱乐水才猛的一怔。
“你……你是……”
“大胆!”
见他如此,宁策忽然爆喝:“被俘之将,见我大夏亲王不跪地叩首,还敢直呼?”
“让他跪下!”
左右的将领早就等不及了,刚要上前动粗,却听箫尘轻声道。
“不必了。”
“邱帅也是炎朝宿将,久经沙场,莫要折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