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看守所看儿子,叹气道:“你这一趟,算是让我们把这么多年的老关系全部用干净了。”
他跟孙母的出身虽然都好,但奈何自己后劲不足。老人把他们拉拔到这个位置,他们也就是原地踏步踏。现在老人刚走,还有人卖脸,等再过两年,谁还把他们当回事。也就是他老婆脑子拎不清楚,整天还以为自己是省长家的千金。省长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任了。
孙强打着呵欠,没精打采的。他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再出去。结果听说得一直待在法院审判的那天,他立刻发怒了。搞不懂这两个人究竟怎么回事,把亲儿子丢在看守所里头不管不问,他们倒有心思在外头逍遥自在。
父子俩不欢而散。孙父恨得要死,要不是就这么个孽障,他真想撒手不管了。
孙家夫妻在为了儿子奔波的时候,盗窃案的受害人正在学校里与期中考试奋战。这一连几天的考试,真是腰酸背疼脚抽筋,各种难受。
许多趴在床上,一面听笔记录音复习,一面享受她家小男友的特级按摩服务。她爽完了,翻身过来拉住陈曦的手,双眼亮晶晶,简直感恩涕零,她家小男友实在太棒了,简直百宝小叮当。
陈曦躺在床上,搂着她嗅了一会儿发香,拍拍她的脑袋,劝道:“睡一会儿吧,等过半个小时,我再叫你。”
许多也没客气,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今天中午她复习单词来着,没睡到觉。
陈曦一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面合着眼睛在心中将所有的计划又过了一遍。这一回,算是折腾大了。要是按不死孙强,这家人势必得不惜一切代价反噬。
第382章 局中局
孙强的案子没过多久就开始一审, 检方提出的控诉是盗窃罪。
孙强方给出的辩护是孙强跟失主是朋友关系,当时一起喝酒。孙强提出借车,而且还写了借条。当时失主同意了,但因为醉酒,忘了此事。等到酒醒, 他误以为车子被偷走了, 于是报警。一直到最近, 失主才发现借条, 在旁人的提醒下回想起了此事。
陈曦没有到场,检方出示了他写的情况说明。他承认当天晚上曾经饮酒,并因此打车离开自助餐厅。等到回去后发现包丢了,返回餐厅寻找未果, 追问朋友其中包括犯罪嫌疑人之后也无发现, 于是报警。大约一周前, 他偶然在当天穿的外套里发现了这份借条。但对于此事,他确实毫无印象。
双方针对这件事的性质以及借条的真伪开始辩护。
检方认为,一般借用车子之类, 正常情况下不会出具借条,除非是长期借用。可按照被告方的说法,只是临时借用去兜风。而且借用别人车辆, 也不会肆意进行改装。
孙强方辩解,孙强当时酒劲上来了,觉得车子性能欠佳,所以想帮朋友改装一下。至于为什么没有跟对方打招呼, 是因为想给对方一个惊喜。至于出具借条,是因为车主比较爱惜车子,借车时有些犹豫,为了取信失主,被告才出具借条的。这件事,他们有人证。
出现在法庭的人证是当时也在现场的彭元。他表示,车主放弃开车离开时,被告产生了借车的想法,并写了借条。被告犹豫了一下,将车钥匙给了被告。当时车主喝了不少酒,有些晕乎乎的,还跟朋友因此闹起了矛盾。
检方向他提问:“证人,当时在场一共有十四人,为何只有你看到了借车这件事?”
彭元不急不忙道:“陈曦当时正跟朋友吵架,大家一边安慰他朋友,一边将他拉开了。孙强想要劝说他,将他拉到了边上,当时他俩距离大家大约有十米远的样子。所以大家都没能留意到这个细节。我当时是过去想问陈曦点儿事,所以走近了,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那失主打电话询问你时,你为什么说不知道?”
彭元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嗫嚅道:“我开玩笑的。主要是我以为孙强在跟陈曦开玩笑,闹着玩儿。后来陈曦也没再我面前提车子的事情,我以为孙强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所以没再留意这件事。直到陈曦发现借条,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我才知道有这么个误会。”
检方继续追问:“你说的是,车主主动将车钥匙从包里拿出来递给的被告人?”
彭元迟疑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那你的意思是,车主随身携带的包的去向,你不知道?”
彭元咬咬牙,认下:“是的,我不清楚。我怀疑是他落在出租车上或者丢在其他什么地方了。因为当时他情绪非常激动,跟朋友吵得厉害。上出租车时还是我们一帮人将他塞进车里的。可能情绪激动之下将包丢在什么地方,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检方表示提问结束,向法庭要求传述检方证人。
检方证人是一位拾荒者,他讲述案发当晚,他在垃圾堆附近捡垃圾。有位年轻人开车到垃圾堆边上,将一个挺好的包从车窗里丢了出来。他当时看那个包不错,挺大挺结实的,正好自己缺个包,就捡了回来。回到家一看,包里面还有其他东西,最显眼的是一个钱包,里头没有现钞,但有几张银行卡。
“当时我就害怕了,感觉不像是正常丢东西的。一般情况下,就是有钱烧的,不想要这个包了,也该将里头的东西清干净。而且还有银行卡,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于是我就带着包去我们那儿派出所报案了,我怕是赃物。”
检方请他辨认了一下被告人孙强,看他是否是当时他看到的那个年轻人。
孙强吓得魂飞魄散,他完全没料到检方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他丢东西时压根就没下车,那边又相当偏僻,居然还有人看到了他。他不禁埋怨父母,怎么这么不谨慎,竟然还有这么个炸弹。
孙强的父母也是又惊又怕。他们也没想到检方还有这么个杀手锏。
拾荒者仔细看了孙强半天,犹犹豫豫道:“看着像,不过当时是晚上,我也不是非常肯定。”
孙强方这才松了口气。辩护律师表示,因为夜间视野的局限性,所以法庭不该采纳看着像就是他的当事人的论断。
检方没有对此再进行追究,而是问证人:“当时你有没有看到车子的样子?”
拾荒者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我倒是看清楚了,是一辆黑颜色的车子,车子转方向,我还看清了车牌号码。”
他报了车牌号码,正是陈曦的那辆车子。
辩护律师连忙强调,夜间视野受限,检方证人很可能看错了,而且时隔多日,证人如何肯定自己能记住车牌号码。
拾荒者有些不悦,辩解道:“我为什么看不清楚。这车子的车牌尾号刚好跟我女儿生日一样,我印象深刻的很。”
检方又提交了证据,当日行车记录仪上的录像。录像清楚地显示孙强拿着包在手里颠了颠,将钱包里的现金拿了出来塞进自己的口袋。而后他取出包里一沓像是什么资料一样的纸张,开着车窗一路撒。大概是因为光线效果,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神色,嘴巴呈“O”型。
车子在中途停了下,孙强摇下车窗,随手将包给丢了出去。
没等辩方律师反应,检方的录像换成了当晚的一段监控录像。那边因为地方偏僻,常有飞车党在此非法赛车,所以警方特意在附近装了摄像头,刚好拍下了孙强丢包时所乘车辆的车牌号码。
一审宣判没花多少时间。法庭很快宣判孙强盗窃罪名成立,因金额特别巨大,又考虑到失主出具了谅解书,被告人家庭愿意积极赔偿;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孙强在庭上发出一阵咒骂,他的父母则是面色苍白的瘫倒在椅子上。孙母捂着脸,开始歇斯底里地哭闹。直到法警发出警告,她才在丈夫的劝告下稍微平静了一些。
她没能再跟儿子说一句话,警察就将人带了下去。
彭元失魂落魄,他收了孙家的钱,又跟孙强关系不错。陈曦都矢口不提孙强偷了他车子的事,彭元就想当然地以为孙家已经将方方面面都打点好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还会弄出这种事情来。彭元不蠢,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恐怕陷入大麻烦了。果不其然,庭审一结束,他就因为涉嫌伪证罪被公安机关带走了。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捂不住了。篮球队里头的人反应最强烈,天天一块儿处的兄弟,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境地。彭元嘴巴虽然有点儿贱,但他讲哥儿们义气,在男生群体中人缘并不差。
波哥他们都去问陈曦,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天晚上,陈曦跟孙强的确单独待了几分钟,这几分钟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曦无奈地苦笑:“我也不知道啊。孙家说当时孙强跟我借车,还给我写了借条。可我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借条是怎么出现在我衣服口袋里的,我也不记得了。那天我好像喝得有点儿高,我还跟多多闹矛盾了。”
波哥点点头:“你那天是有点儿不对劲。多多都哭了,你居然也无动于衷。当时我们都觉得你跟另外一个人一样。”
陈曦摊手:“所以我懵了啊。我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完全不记得当时有借车钥匙这回事。检察院找到我取证的时候,我就老老实实说了。要是我真搞错了,那责任我承担。一辆车的事情,真是误会的话,害人蹲牢房,我也承受不起。孙家也找过我,想让我作证,证明车子是孙强问我借的。我当时就留了个心眼,没敢应下。这作伪证,受害人也是罪人啊。现在想想都后怕。彭元也真是的,事先跟我说一声,我肯定得拦下他。哥儿们也得看情况,分人。这把自己搭进去,实在不值得。”
波哥叹气:“这小子,做事不过脑子,就知道一时冲动。这回要弄不好,他也得进去陪孙强。”
陈曦面上神色不好看,皱了皱眉毛道:“我就不明白他们了,家里又不缺这几个钱,非得乱伸手。事后又不早点说清楚,反而搞得我里外不是人。车子被人偷了,还跟我的罪过一样。”
波哥安慰他:“别理会那些风凉话。说的那么轻松,落他们自己身上试试。彭元也不小了,自己做事不过脑子怪谁。”
许多则是被一群女生追问细节。她不厌其烦地表示,她真的不知道,陈曦没说。至于那辆丢了的车,他也没提下落,就说等忙完这一阵要换辆车。
龚晓盯着许多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嗯,既然你不知道,那还是别知道的好。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对了,下礼拜我们队是不是要去跟XX县中比赛啊?”
许多点点头:“嗯,是的,我们队客场。一起去吧,刚好散散心。最近乌烟瘴气的事情太多了,感觉都闷死了。”
龚晓表示她要看一下日程安排。要是那天没事,她也一起过去。
下午放学后,许多上完生物辅导课,陈曦过来接她回家。两人一见彼此,就会心一笑。孙强被判了刑,两人都是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虽然还可以申请二审,但除非孙家手眼通天,否则二审翻案的机会微乎其微。
陈曦揉了揉许多的脑袋,揽着人往教学楼外面走。
熊老师见状直咂嘴,现在的年轻人哦,一个个是多么的不像话。
许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陈曦倒是大大方方地跟熊老师问好,表示老师辛苦了,麻烦老师了。
熊老师懒得再看这对小情侣,直接挥挥手,让两人滚蛋。还不忘叮嘱自己的弟子,学习为上,不许玩物丧志!
被定为玩物的那个“物”的陈曦同学,表示非常忧伤。
两人一回家就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冠南给他俩开的门,他一见许多就一副“快来快来听八卦”的迫不及待的表情。这么好玩的八卦,找不到人分享,绝对能活活憋死他。
许多跟她姐打了招呼,刚换好鞋,就被江冠南拉到一边说内部消息去了。
江小爷自从在孙强内裤上动过手脚以后,就亢奋不已地等待着后续发展。他叔叔是看守所的负责人,他想要拿到内部消息,简直易如反掌。
孙强关进去第二天就觉得下面瘙痒了。他以为是看守所条件差,被褥不干净,还花大钱弄了新床铺。而后下面不仅没好转,还越来越痒,于是他开始慌了。孙强可是位私生活相当精彩的人。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没花什么功夫,就猜测到自己有可能是染了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他开始抹药膏,然而一点儿好转的迹象也没有。
江冠南乐不可支。人都讳疾忌医。孙强虽然怀疑自己得了脏病,却一直没胆子要求检查到底是什么毛病。他自己吓得厉害,完全不得章法,下面都快被他抓烂了。
许多啼笑皆非。江冠南这一招的确解气。这人不是一天到晚色眯眯的,毫不掩饰地意淫别人。既然下三路这么不安分,不如刚好趁机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只是,江小爷,你这么恶趣味,真的合适吗?
陈曦正在帮许婧清洗地皮菜,多多喜欢吃地皮菜炒韭菜。他不时瞄一眼自家的小姑娘跟江冠南,看两人笑得不行,忍不住一阵嫉妒。这个江冠南,还真是。
许多乐完了,感觉好像听了个“国王长了驴耳朵”的秘密,实在憋不住,又跑去跟陈曦咬耳朵了。
陈曦哭笑不得。没想到孙强五大三粗的一个大老爷儿们,居然胆子这么小,连好好找找到底是什么毛病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个色厉内荏的怂货,活该他遭这份罪。
等到许宁结束戏剧社的活动回家,五个人热热闹闹地上了餐桌吃饭。饭菜吃到一半,陈曦的手机响了,是甄铎打过来的。他语气有点儿奇怪地问陈曦,有没有看到本地BBS上的热点新闻。
陈曦略有些讶异,放下筷子道:“没有啊,我今天没来得及刷网页。”
甄铎犹豫了一下,提醒道:“那你尽快看一下吧,看看后面该怎么处理这个事儿。”
陈曦也严肃起来。照甄铎的语气,这事儿不算小,还跟他有关系。他跟桌上人打了招呼,先去许多房间里开电脑了。许多等了等,怕饭菜冷了,他吃了胃不舒服,于是端着饭碗进去找人。
结果一进去,她就看到陈曦紧锁的眉头。电脑开着,屏幕上是本地城市论坛上的一个帖子,那帖子上的图片赫然是她。
陈曦反应过来,想关掉页面。许多已经走过去,点开播放器。帖子的内容主要是三部分,两段视频,三张照片,还有一段剧本。
第一段视频里,她跟陈曦趴坐在桌前,她趴在桌子上,双颊绯红,眼中似有水光,脚在桌底下被陈曦的脚包裹着揉搓。这段视频被命名为足交。
第二段视频中,是她运动会当天跳健美操的片段,胸部被着重特写了,还有跳绳时她蹦的特别高时的那一段,剪辑在一起。视频的名称叫“甩奶操”。
三张图片里,男主角都是林奇,第一张是他跟许多过马路,他牵着她的胳膊。第二张则是许多仰面被他抱着。第三张里,他俩呈现出接吻的姿态。
那段剧本台词是《红红》中女主的一段独白:这是灵与肉的结合,通往女性灵魂的捷径是阴道,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第383章 沼泽
许多呆愣在当场, 她想仔细再看一遍,被陈曦抱着放到了床上坐下。
他盯着她,神情严肃:“不许看,不许胡思乱想,这点儿信任我还是有的。第一张照片, 你们在过马路, 你神色不对, 他应该是顺手拽了你一把。第二张照片, 你脸色非常差,好像是生病了。至于第三张照片,你扭着头,应该是不小心碰到的。”
许多摇摇头:“没碰到, 他往后面缩了一下。当时我觉得有点儿奇怪, 我刚好回头, 就有人从我前面挤过去,然后我身体往后排倒了一下。第一张照片大概是今年四月份拍的。你病倒了时候的事情,当时刚好在医院碰到林奇, 他看我神色不对,就送我过了马路。第二张照片……嗯,当时我被人推下了楼梯, 刚好他上来,挡了我一下。……没事,没事,那天我衣服穿的多, 没受到什么伤害。”
陈曦抱着她,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多想,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许多叹了口气,这一回上风尖浪口在所难免。能怎么办呢,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低声道:“我没事。”
想打倒她,没这么容易。
陈曦还在思索怎样揪出始作俑者,如何将这件事给压下去。现在这个帖子已经被顶成热门,底下网友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事情一旦继续发酵下去,对多多的影响相当坏。
他的手机又响了,接起来看,是母亲打过来的。
陈母声音听上去相当焦急,她也看到网上的帖子了。本城的论坛在全国范围都小有名气,不少人都爱没事上去逛一逛。这个帖子有个夺人眼球的名字,叫外校校花甩奶抖臀劈腿求操。
陈母忙不迭地告诫儿子:“曦曦啊,那个男的我知道。当时多多还被人打了,推下了楼,脑震荡,软组织挫伤。你那两天在病房里头见不到多多,就是因为她当时的样子不敢给你看。这事儿多多真是无妄之灾。她压根就没跟那个男孩子说过几句话。全是那个女的,对了,我们当时还报警了。那个女孩子有暴力倾向,打了多多。最后那张照片,要么是意外,要么是角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