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出鞘寒光,慑亮昏暗。
秦礼方右手握住刀鞘,平视着黑刀嗣夜的一截漆黑刀刃,默然道:“不是你老了,是我老了啊……”
“嗡——”
雀跃的刀鸣声响起,回响在了屋舍内,似乎是在安慰秦礼方。
“秦守。”
“……在!”
沉浸在悲伤中的秦守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猛然回应道。
“我希望下一把放在这里的佩刀,不是你的。”
“什——”
少年的骄傲一度支零破碎。
当行尸走肉般离开摆放历代家主佩刀的屋舍,秦守无神的墨色眼眸呆滞得望着望不见光亮的昏暗一片。
走廊外是家族的少年少女们敬畏拘谨的目光,也不乏嫉妒。
“秦守今天又被家老他们表扬了,我们秦氏一族的十二式仗刀歌他都已掌握了形韵!怕是17岁觉醒先天武学后,会有不敢想象的提升!”
“未来的刀道宗师啊!我们山省秦氏,理当兴荣旺盛!”
“这份努力,这份天赋,不愧是家主大人的子嗣,完美继承了家主的天资!”
“体魄,反应速度,敏捷都达到了我们可望不可及的地步啊!”
“哼,是很强,可也没必要总是摆着一张臭脸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欠他的!”
“一个自以为是的怪物罢了,搞得谁都要对他纳头就拜一样!家主大人才不像他那般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
两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少年少女们的目光纷纷转移过去,说话之人正是平日里最为调皮捣蛋的秦龙秦虎两兄弟。
“啊?秦守少爷没有盛气凌人吧,他只是性子清冷了点,其实很好的,还教导我随风入夜那一式的要领!”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嗫嚅着嘴唇说道。
“有没有可能,人家只是为了点明一下,你和他的差距究竟在哪里?让你看到他的天资与你有着鸿沟般的差距!”
秦龙没好气说道。
“我……”
小女孩不说话了。
其他想要帮秦守说话的人纷纷闭上了嘴。
毕竟是心思敏感多变的小孩子,被秦龙这么一挑拨,都感觉秦守之前教导他们只是对弱者的怜悯和高高在上的蔑视!
一时间都嘀嘀咕咕了起来,言语之中不乏对秦守的孤立之意。
听着周遭的闲言碎语,秦守的瞳孔慢慢聚焦。
嘴角不由噙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当一个人天赋在他所在的环境里只是出众,他会受到不少人的追捧,成为众星捧月的天骄。
可当一个人的天赋令周围的同龄人都感受到遥望不及的可怕,他却会被孤立为离群索居的野兽,怪物。
水满自溢,月满则亏,如是而已。
没有在意这些幼稚孩童的孤立,秦守只是默默回到了平日里练刀的庭院里。
和着飒飒风声和竹叶零落,不停得挥出竹刀,汗水一点点打湿素色的练功服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当手臂和肩膀上的肌肉开始酸痛,挥刀的频率却反常得加快了很多,此时此刻在秦守的脑海里,飞快得闪烁着父亲在他人面前流露出的温柔,对自己的一丝不苟的冷酷!
还有……
“这是我最杰出的作品。”
“我希望下一把放在这里的佩刀,不是你。”
“开什么玩笑啊!!!”
我不是你唯一的儿子吗?啊?在你眼中,我难不成只是一个碍眼的废物?
我已经很努力了啊,每次家老们表扬的都是我,不是他们那帮庸才!你为什么要对他们露出那种笑容,对我却只能那么那么得冷漠!无情!啊!?”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下,竹刀挥落的轨迹也越来越没有章法可循,不知道挥了多久,感受到肌肉的强烈撕扯感,秦守才木然得垂下手臂。
“当啷”一声,竹刀落地。
秦守无力得坐倒在地上,泪水不争气得流淌而出。
“吱——吱——”
“只会偷偷哭的小屁孩,真是煞人风景。”
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让秦守擦拭了下泪水,侧身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朦胧的橘黄色夕阳余晖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坐在秋千上,轻轻得荡悠着,表情淡然得像是一块无法消融的冰块。
“你是谁?”
秦守不自觉拿起了地上的竹刀,望向四周,暗暗戒备了起来。
他可不记得家族里有这么一个支系少女,就算是侍女的子嗣他也认得,没有一个这般漂亮,像是精致绝伦又细腻无比的上品瓷器,釉质的嫩滑脸蛋让人忍不住想捏两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哭了,刚好被我看见了,如果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你现在就得乖乖听我的!”
从秋千上下来,冷冰冰的小女孩这般说道。
“凭什么?”
少年气性上来的秦守梗着脖子说道。
“就凭我——”
小女孩语气一顿,就突然扯着嗓子大声道:“秦家家主儿子在这里偷偷——唔唔唔!”
“别说别说别说!我怕了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秦守连忙用手掌堵住女孩的嘴,慌急慌忙的。
“哼哼,非要本小姐略施小惩才肯老实!”
小女孩双手抱臂,威风凛凛得像是打赢了仗的将军。
没一会儿,被秦守“上供”的水果小零食喂饱了的小女孩摸了摸浑圆的小肚子,打出了幸福的饱嗝~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双手按地,坐在木板上的秦守侧过身望向了抚摸肚腩的可爱少女。
该说不说,确实很好看,可惜太奸诈了。
“尊称,忘了么?”
听到这一句,秦守嘴角都僵硬了,只能捏着鼻子又问道:“不知道老大的名讳?”
“这还差不多!”
少女站起身,昂首挺胸道:“南都白家,白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