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允儿发着抖,鼻腔之中被浓郁的血腥味道填满,她的视线里,已经没有了蒋晶晶和包畴的身影,重新恢复成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
“陈十三!豹哥!你们在哪里啊!”
她趴在地上,朝着某一个方向,没有目标地爬行探索,想要寻找到同伴的位置。但是,她的问话并没有等来同伴的回复,有的只是越来越飒瑟的风声。
“唐辽?胖子?”
刘允儿爬行得缓慢,她的手指和膝盖触碰到草丛,上面满是湿漉漉的粘稠,刺鼻的铁锈味道让她知道,草丛已经被鲜血浸透。
“你们……还……好吗?”
她原本是想说,你们还活着吗,但是临时改变了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这个问题一旦问出来,她就再也控制不住即将要喷涌而出的眼泪。
“快回答我!你们……快告诉我你们没事!”
刘允儿在爬动之中,触碰到一根冰凉滑腻的手指,她惊叫一声连忙后退。
直到三秒钟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根手指的弹性极佳,宽度比其他人的手指都要更粗。这是胖子的手指!
刘允儿惊喜又慌乱,她再次朝着手指的位置爬了过去,顺着手指的方向,一路摸上去,最后终于来到了胖子的肉脸。
“…………”
刘允儿屏住呼吸,凝聚希冀的指尖,颤抖地摸上了胖子的鼻孔,仅仅只触碰上一秒,就立刻把手弹了回来。
“胖子!胖子是你吗!我摸的人是你吗!”
“胖子你怎么样!你还好吗!快说话啊!”
瞪大着眼睛望天的胖子,感受着刘允儿用颤抖的手指,去试探他的鼻息,想要说点什么,却实在没有力气。
他张了张嘴,喉咙接触上冷空气,立刻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别担心……还活着呢!”
“你还是快去看看老陈吧……他的身体……估计比我惨!”
陈十三松开抓着蒋晶晶头发的手指,真没有想到,原来最有用的战斗手段,竟然是揪头发!
想起刚刚蒋晶晶被附身的惊险一幕,他还有些心有余悸,似乎,随着距离月圆之夜的临近,这些被附身的鬼魂,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唐辽仰躺在地面上,肾上腺素激增的后遗症,让他的大脑模糊混乱,耳朵里充斥着血液的“嗡嗡”声。
他僵硬地转头去看场内众人,一直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光斑之中凝聚成有效影像。除了刚刚被推出战斗圈的刘允儿以外,所有人都受了重伤。
其中,豹哥和胖子最为严重,豹哥的两条胳膊都不同程度的粉碎性骨折,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胖子每咳嗽一声,就会吐出一大口血沫,这是内脏破裂的症状。
陈十三脸色白的像鬼,胸前伤口撕裂,鲜血把他的衣服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刘翠芬因为被发了疯的蒋晶晶甩到了树上,砸到了后脑勺,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就连最擅长杀人手段的王超雄,都神情晦暗不明地瘫坐在地上,他的裤子少了一截,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出现在大腿上,还汩汩冒着血。
唐辽挣扎着爬起来,他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红色串珠,眼中再也没有了一直以来的运筹帷幄,只剩下迷茫。
………………………………
“这样不行……”
“我们的方向,好像……弄错了!”
方向弄错了!
刘允儿听着唐辽的呢喃,她不敢去问到底是东西南北的方向走错了,还是想要通关的方向走错了。便只能朝着唐辽的方向爬过去,搀扶着男人起来。
“就算弄错了也没有关系!”
“最起码,我们还活着!”
陈十三看向自己胸口的伤口,他不知道副本对于他的身体,到底会宽容到什么程度。
更不知道,这种程度的受伤,还能不能继续支撑他坚持到副本通关。
“…………”
“我们必须要回去!”
他说的不是可能要回去,不是选择是否要回去,而是必须要回去!
唐辽已经从最开始的挫败之中回过了神,他点头表示赞同。眼下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是伤患,继续盲目地走下去,是肯定没有出路的。
而且,一旦路上再一次发生手串断裂的情况,就凭他们现在的身体,根本无力再战。
“我们回贵意村去!”
“如果月圆盛宴是副本重头戏的话,那就说明,我们在村子里,最起码还有机会活到今天晚上!”
“村民再诡异,那里也有食物,有水,有床,说不定还会有药品!”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走回头路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事已至此,其余人都失去了反驳的力气。
豹哥在唐辽和刘允儿的帮助下,把胖子拴在自己的后背上,他的手臂使不上力气,好歹后背还算宽阔。高大的胖子趴在他的身后,勉强让脚尖跟地面形成了一厘米的距离。
王超雄心中极度郁闷地,把还晕晕沉沉,干呕不止的刘翠芬拖了起来。他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他留着这个女人还有用。
唐辽蹒跚地来到陈十三身边,一连试了几次,都不能把人给背起来,最后只能抱歉地摊了摊手,跟刘允儿连拖带拽地把陈十三给架了起来。
这一条漆黑的,狭窄的山路,他们走得,会比来时更艰难。
唐辽凑到陈十三的身边,用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轻声询问。
“刚刚,蒋晶晶在死前,是不是说了什么?”
“她是在给你留下信息了吗!”
陈十三点点头,又苦笑着很快否定了这件事。
在他的记忆里,蒋晶晶临死前,的确提到了“现实”,“诡异”,等几个囫囵不清的词。
“她应该是想要给我们留下信息的!”
“只不过,很可惜!”
陈十三回过头去,看着蒋晶晶安静躺在草地上的尸体。
她的双目瞪大,眼里求生的渴望,和晦涩的绝望,全部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而消失殆尽。
“她最后时刻,也没能把那句话完整地说出来!”
“我想……”
“她获得的线索,我们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