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状的房间,只有单调的黑白两色。
这里什么装饰也没有,只有一座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束缚着一个老人,他垂着头,身着宽松的黑色长袍,两条瘦弱的手臂被镣铐定在了十字架的两边,远处一看,像一具干尸。
突然,房间的门渐渐打开,老人猛然抬起头,他的眼中是燃烧的怒火。
“尹政星你这个混蛋!你知道我多么信任你吗?你竟然篡改我的预言诗,你这是在亵渎命运!你还与罪恶同流合污,永恒之主绝不会饶恕你!”老人见到眼前的男子,歇斯底里地吼着。
“命运?”尹政星缓缓走来,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屑,“相信命运的人都是愚蠢的人,人应该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即使违背这个世界的真理。”
“罪恶?这个世界没有对错与否,永恒之主不会偏袒于任何一方,代表着欲望的恶魔,象征虚伪的月亮,它们也有存在的理由。”尹政星笑道,“我只是站在了正义的对立面罢了。”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会毁掉这个都市!”
“毁掉这个都市?不,我要毁掉这个世界。也不对,我要重写这个世界,和那位大人一起。”尹政星一脸苦恼地道,“你以为我是如何成为塔主?不过是那位大人的计划罢了。”
“造孽啊!老夫为战车之都的安宁倾尽了一生的心血,终究是要毁在你手里了!”老人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尹政星,“我不明白,你对于战车之都的那些功绩难道是假的吗?”
“那些……都是真的哦。”尹政星叹了一口气,“我也热爱这个都市,所以,我倾尽前半生去守护它。但是我说过,永恒之主是不偏袒任何一方的,后半生,让我站在正义的对立面吧。请原谅我,作为要重写世界的一人,我必须这么做。”
“歪理!全是歪理!那位大人是谁?!”老人面目狰狞地道,“让我见见他!我必须阻止他!我要告诉他违背命运的后果!他会后悔的!”
“想见他?太容易了。”尹政星打了一个响指,房间突然响起了冰冷的电子音,紧接着,整个房间黑色的墙壁突然亮起,原来,这个房间的两壁都是电脑的显示屏幕!
猩红的乱码在屏幕上疯狂跳动,就像肆无忌惮地沉溺于欢乐中的小孩。
“欢迎来到Kingdom of criminals,罪犯的王国,尊敬的阮德幸占卜师。 ”
随即,各种各样的笑声回响,一个罪犯们狂欢的画面在屏幕上演。
残破的都市,弥漫的烟火,鲜血的长河,哭泣声,叫喊声,绝望与无助,这是罪恶缔造的人间地狱。白色的正义使者奋力地反抗着,剑与盾,矛与枪,永恒的标志,渐渐沉沦于黑暗中。最终,伴随着黎明的出现,这个都市只剩下了一片宁静。
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说不出口,因为上面的画面,正是他预言诗上描绘的画面。
命运并不是无法改变,所谓已定的命运,不过是自然等待才必然发生的事情。但命运这种东西,往往是即将发生但可以改变的事情,在无限未知的选项中可以挑选出最可能改变的方案。
占卜,就是试探这种挑选的可能性,将已定的命运推向可控的命运。
阮德幸一生为战车之都占卜过无数次,在永恒殿塔的帮助下,让战车之都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不过,这一次……
“不要惊讶阮前辈,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哦,我们的King,只不过让您提前观看了一下。”尹政星伸出双手,他沉醉在了这罪恶的狂乱中,“这才是这个世界应该的面貌,你说对不对?哈哈哈哈……”
“请您放心阮德幸占卜师,我向您保证,这个都市将以更好的面貌重生,这个世界也是。感谢您的占卜,成为了我们的计划极其重要的一环,重写这个世界的第一步,您是我们最大的功臣。”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我们同样信仰着永恒之主,因为,我们将成为永恒之主。无论是罪犯,还是执法者,亦或是人民,我们一视同仁,他们命运的归宿,将是同一个终点。”
成为永恒之主?这些人已经彻底疯了。
阮德幸缓缓垂下头,他的眼神中满是绝望,眼前的两个疯子,没有任何劝说的余地,而他自己,命数也接近尽头了。
战车之都的最终命运是什么?
他苦涩地笑了笑。
也许,只能说也许,这个命运最终没有实现,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已定的命运也存在改变的可能性,渺小的某个人类,成为了推动命运轮转的一粒尘沙。
……
“King!我们还有一个隐患。”尹政星又拿起桌上的纸张,皱着眉头道。
“我知道,我们唯一无法解读,真正预言诗的最后一段。”冰冷的电子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终末的话剧,
落下已知的帷幕。
竖起的灰色石碑上,
刻满了罪恶与正义。
游荡于世间的灵魂,
囚禁于永恒的牢笼。”
“我尝试过搜索与分析这段信息的各种可能性,不过……”电子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前四句我应该理解了,我们只要按照计划进行,预想的结果便能实现。但是最后两句……”
“这里的牢笼到底指什么?”尹政星不安地道,“人死后便成为飘荡的灵魂,在永恒之主的赐福下,寻找安宁的永恒居所。但是……”
“这并不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电子音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难道有其他干涉命运的因素?或者,只是一种碰巧,那个因素也期盼这种结果?”
“我觉得我们无法解读。”尹政星双眼微眯,将手上的纸条丢到一边,“阮德幸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我可以试试一些手段,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助我们解读。不过,以他的那种脾气,这个办法大概也行不通。”
“他……他是那种宁死不屈。”尹政星的眼神有一丝微妙的颤抖,“共事这么多年,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我怎么觉得,你有那么一丝希望,期盼我说出没有必要,让我阻止你使用那些手段?”
“不敢。”尹政星的眼神恢复了平静,“您说过,走上这条道路的人,没有资格后悔任何事情。”
“很不错,我允许你随时结束他的生命。”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