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上前半步,主动伸出双手环抱住苏白。
“雷光闪过之处,便会投下影,我即是影。”
“五百年前,我只是真的影子,就像如今将军是我的影子一样,我只是一介武人,负责履行挥刀洒血的命令。”
“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因为杀戮早已麻木了我的心脏,我总会下意识站在真的身后,藏匿在阴影之中,守卫着真、狐斋宫、千代她们在樱树下玩歌牌的欢乐时光。”
“她们的欢笑,我很是羡慕,但我深知,唯有阴影才是属于我的去处。”
“那时候的你,即便发现我一脸冰冷的模样,却依然选择拉着我的手,将我推出阴影,呼唤真或是千代与我进行歌牌对决,又或是一次次陪伴我在月光下朗诵歌句。”
“等下一轮歌牌时,我虽一路过关斩将,但仍不敌天狗,就在即将落败之时,你高呼‘影是不会败的,她肯定能赢得此盘胜利’,即便周围观众都在嬉笑,但你仍满不在乎,依旧充满信心的看着我,直至我总算艰难地战胜天狗,取得了最终优胜。”
“那时,明明是我取得优胜,可樱花树下你的笑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开心。也正是那一抹笑意,像一枚种子,扎根进了我的心里,此去经年,已是五百年光景。”
影双手捧着苏白的右手,将其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如果那枚种子里,同时寄宿着我对你的爱意,如今的你,能感受到它已化为一株樱树,正等待着你唤醒它绽放么?”
苏白瞪大眼瞳,注视着怀中的影。
他不敢相信,先前这些话都是出自影之口。
明明在他印象中,影分明是一位一直在逃避自己、逃避真相、逃避改变的少女。
她内在的“本我”追求所谓的「永恒」,无非是在经历种种悲惨遭遇后,构成的一种现实表现上的“积极逃避 ”,以在「一心净土」内参悟禅道的方式,用永恒的平静维系住刹那的“永恒”。
只要时间从未流动,往日的一切就会如同那棵樱树永远停下,一切并未离去。
因此。
苏白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总在逃避、被动前进的影,有一天会主动说出这番不像她说的言语。
为什么?
因为自己的出现吗?
苏白不知为何,脑中又回荡起苏的一句话——“在成百上千年岁月的尺度下,它已然不是你熟知的提瓦特。”
“这就是你说的改变之一么,苏……”苏白轻声呢喃道。
“苏?”影抬起眼帘,注视着苏白的眼眸,“我知道,过去的我木讷且无趣,你喜欢的,是真那样性格的女子,所以我……”
苏白笑着摇摇头,“影,你这些话从哪里学来的?”
“果然被你发现了。”影心有不甘,“虽然语句语气我有尝试模仿轻小说,但是这些话却是出自我的内心……”
果然。
这一切的源头还是那只屑狐狸。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屑狐狸到底给影投喂了什么类型的轻小说。
希望那些轻小说里,别有病娇类型的女主角吧……
苏白抬起手,轻放在影暗紫色的秀发上,来回抚摸着。
“我并没有怀疑你说的话有假,只是不管你是以前的那个影,还是现在的这个影,我都希望你能拒绝模仿,活出你自己的模样。”
“不管是怎么样的你,在我眼中你都是影,是独一无二的尘世最为殊胜尊贵的雷电影。”
看着眼前笑得如此儒雅好看的苏白,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颗樱树下。
明明他已经忘却了过去,却依然能说出这句话语。
影不知为何,只觉这百余来年等待的苦楚与失落,在此刻已化做尘埃,即便是那固执的追求「永恒」的执念,都没有想紧紧抱住苏白的心来的强烈。
正当她想要收紧双手,更揉进苏白怀抱中时。
却发现苏白竟然先行一步,环抱着她的腰身,一个幸福到窒息的拥抱。
苏白下巴轻放在影的肩膀,对着她的耳朵轻柔道:
“虽然我未曾经历过百千年的等待,但我知道这一定是极其不易的,辛苦你了。”
影轻微摇晃着脑袋。
她将脑袋往苏白一侧偏了偏,抵着他的侧脸,不再言语。
“影,你匆忙将我唤入「一心净土」,便是为了向我进行这段……”苏白念头一转,开玩笑道,“这段爱情宣言吗?”
“不是,是将军在外面说我坏话,还拒绝……”影诉苦道。
“所以见无法获得人偶的控制权,所以便直接将我拉入了「一心净土」?”苏白回想片刻,“另外,将军没有说你坏话吧?”
“她说我亲完你脸颊后,慌乱逃回了「一心净土」。她还说与你舌吻时,我想要出来……”影吞吞吐吐道,“明明不是这样的,而是……”
“而是怎样?”苏白抬起头,看向影的脸颊,“要知道我最喜欢说真话的影了。”
“而是……”
影垂下眼帘,躲避着苏白的目光,下意识用舌头润了润嘴唇。
“而是——我的确逃跑了,而且‘看见’你和将军亲吻,心里不是滋味,早、早知道会这样呀,我就应该留在那……”
声音愈发微弱,直至最后不仔细听,近乎不可闻。
好在「一心净土」足够安静,安静到都能听见影逐渐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
“没想到,我家影居然吃将军的醋了,而且我记得不久前某人可说,不用分辨,把将军视为你一部分即可。”苏白打趣道。
“那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影直言道。
“另外,我可听雷电将军说,你与她一心同体,将军能感受到的事,你也能感受到,既然如此的话,有没有回到「一心净土」,岂不是一样?”苏白说。
“不一样。”影摇晃着脑袋,“我是我,将军是将军,虽然我能感同身受,但是……”
“好的,我明白了。”
苏白说完,后退半步。
他右手食指轻轻挑起影的下巴,在她困惑的目光下,覆盖她柔嫩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