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某些问题上苏并未给过他答案,但苏白此行仍收获颇丰。
比如: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由来与身份,明白了钟离、神子、影等人认识自己的原由,以及自己曾经大致做过些什么事情。
可即便如此。
苏白仍然高兴不起来。
在面对苏的道别,心里莫名其妙更不是滋味。
“苏,最后的最后,能不能多给我些建议。”
苏白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想将这离别之时往后拖延。
苏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
“好吧,谁让你是我呢?最后送你三点建议。”
“第一点:别寻找过去,别试图回到过去,虽然你不可能再回去了。”
“第二点:别害怕改变未来,提瓦特已不是游戏里的提瓦特,虽然以你的视角感触不深,但纵观历史长河,在成百上千年岁月的尺度下,它已然不是你熟知的提瓦特。”
“第三点: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善待爱你的人,并回应她们。”
苏昂起头,目光无神地注视着璀璨的水晶吊灯,叹息一口气继续道:
“曾经的我们,在亲眼目睹惨剧发生后,将拯救视为自己在提瓦特的使命。事实证明,伴随着一次次的重复,磨损如业障般缠身,等发现之时,薄凉的心已难重回温热……”
苏白联系苏的上一句话,瞬间明白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正如他在「尘世之锁」上留下的谜题那般。
如果仅是想让有着地球记忆的自己解开「尘世之锁」的话,那他完全可以设别的更具特色的谜题,比如:氢氦锂铍硼、奇变偶不变等等口诀。
完全没必要留一句词,并且还是出自辛弃疾的词。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显然这里并非辛弃疾在《青玉案·元夕》词里的本意,而是借用了引申义。
苏白手指轻敲桌面,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
“所以,终有一天,‘我’意识到自己诞生于提瓦特的意义——不是改变过去,而是享受当下,努力让身边人幸福。可这时候的‘我’早已麻木,已无心去爱。于是,‘我’试图抹去一切关于提瓦特的记忆,试图重新找‘心’?”
苏轻微点点头,没有言语。
“苏,可即便如此,你不是仍回想起以前,并且再次步入轮回。”苏白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再次说道,“那你怎么确保我不会重复你的故事?”
苏垂下眼帘,重新看向苏白笑了笑,抬起手竖着两根手指。
“苏白,你知道的,删除磁盘内文件的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直接从系统中删除文件;第二种:直接将磁盘本身给破坏掉。”
“我们无数次的失败,便是因为做不到断与舍,而「苏1」也犯了这个错误,因此,他选择了第一种方式,而我……选择了第二种。”
不知为何。
听到苏说到此处,再配上他的微笑,让苏白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
“那你断舍了什么?”苏白追问道。
“你其实已经知道了,何必再找我确认一次呢?”苏反问道。
“权柄?地位?过往的一切?……”苏白说出一连串猜想。
苏微微摇摇头,架起手提醒到:
“苏白,不知道你注意到没,这首钢琴曲已临近尾声了。”
“什么?”苏白困惑地呢喃道。
苏笑着看向四周。
苏白顺着苏的目光看去。
这座曾经富丽堂皇的大厅,不知从何时起,已变得陈旧不堪。
落地窗、四周的餐桌、用餐的宾客与角落静候的侍者,早已不复存在,视野的尽头,无垠的黑暗正逐渐吞噬着这片空间。
“曲终人亦散,灯火意阑珊,是梦总会醒。现在,到你回去的时候了……”
“等等!”
……
苏白眼前一黑。
等他再次看清楚眼前景色时,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岩上茶室」的露天庭院,并且一副朝前扑过去的架势。
与此同时。
「尘世之锁」再次疯狂旋转。
刹那间,一抹纯粹至极的光从「尘世之锁」通天直上。
即便璃月港正处于白昼,但那通天光柱的光辉,就连日月都无法睥睨。
奇怪的是……
璃月港的普通居民并没有察觉异样,在他们眼中,此时的璃月港与往日并无不同。
仅有能察觉到元素力波动的神之眼拥有者、仙人、魔神等存在,才能感知到这突如其来的异象。
正准备出城的钟离,觉察到此异动,停步驻足,看向吃虎岩方向,长久沉默不语。
玉京台正商讨海灯节方案的凝光、刻晴,感知到磅礴元素力的释放,纷纷放下手中文书,拿起武器,如临大敌。
璃月港附近的半仙或仙人,察觉到光柱的气息,或欣喜、或流泪、或迷惘。
苏白,这一切的缔造者。
正昂首看向天穹,望着白光消去的方向。
此刻。
苏白身旁半米的位置,突然出现一人高的黑域。
紧接着,一位青发少年从中走了出来。
一头青色短发,几缕浅色挑染。
少年穿着贴身的服饰,上衣白色为主基调,配有类云纹图饰,且左手有袖右手无袖,那宽大的袖子下方坠着翡翠雕琢的平安环,伴随着飘扬的飘带一同摆动,下着则是深蓝长裤和黑色长靴。
手腕处有轻薄的护甲,颈上挂着降魔杵,左腰间配有小香炉,右腰间携带着夜叉傩面,中间配有蛇纹护身符。
来者不是别人。
正是守护璃月港的“三眼五显仙人”之一,妙称“护法夜叉大将”——魈。
“还好吗,苏白大人?”魈冷峻的声音问道。
苏白低下头,看清楚来人,摇摇头。
“我没事,多谢关心。”
“嗯,没事就好。”魈继续问道,“不知为何,方才我感应到此处有两股大人的气息。”
“你的感应没错,但……”
苏白顿了顿,不止如何解释。
“抱歉,我不应过问,既然大人没事,那我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
魈的身躯被突如其来黑与青色的云雾笼罩,眨眼之间,随雾气消退,失去踪影。
苏则抬起头,继续看向先前的方向。
“苏,你口中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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