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化城郭。
天微亮,驮兽仍趴在路边草堆休憩,偌大的雨林内,仅见暝彩鸟出了窝,开始一日之计的觅食之旅。
高大业果树上,暝彩幼鸟听见“咄咄”异响,纷纷从窝里探出小脑袋,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底下赶路的少女。
“这一次,一定要从提纳里手上,把柯莱抢过来!”
“柯莱这姑娘,尊敬师长,又勤勉又好学,是一顶一的完美学生!对这样的孩子就该温柔激励才对,如果像提纳里那般严苛教学的话……”
“不行……作为前辈……得想办法优化一下当今年轻人的求学环境才行!”
珐露珊骑在驮兽背上,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悠闲地穿梭在散漫斑驳阳光的小道上。
她身为教令院杰出学者,须弥解谜协会终生成就奖得主,古典机关术学科奠基人之一,从没想到百年后的须弥学者,都失去了古文研究的兴致,还把这当成是过时的玩意儿。
除了课题通过评审外,珐露珊眼下最头疼的问题,便是怎么招到心仪的学生。
她第一次遇到柯莱,是在受提纳里之邀调查雨林遗迹时。
那一次她在深林中越走越远,直至在人迹罕至之处听见了虔诚的祈祷:
“——智慧之神在上,让我再多认些字吧!”
祈祷声悲戚而诚恳,让她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珐露珊没想到,没想到竟在这样的须弥,还有人对研究文字怀有如此的热情!
从那祈祷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为识字的孩童,也不像正处于林居狂语期的学者,能孤身深入雨林,更能说明其人身手不错,说不定还有不少应对林中机关的经验。
经过短暂思考,凭借百年的经验,珐露珊已断定这人是一个适龄学生,方向合适,资质上佳,是做她徒弟的极佳选择。
珐露珊没想到自己从树后端庄现身,反而还让内定的徒儿惊声尖叫,喊声响彻了深林。
直至后面提纳里前来,珐露珊才知晓自己心动的徒儿,正是在提纳里手下求学的柯莱。
在提纳里的介绍下,珐露珊重新认识了这位年轻的见习巡林员。
虽误会得以解除,但珐露珊想收柯莱为徒的念头却愈演愈烈。
珐露珊本次前往化城郭,也正是想借着慰问的旗号,看能不能把柯莱从提纳里手下“正大光明”地要过来。
“之前听说柯莱喜欢吃炸萝卜丸子。”
珐露珊偏过头,看了眼身旁挂在驮兽背上的背包,“不知道这须弥口味的她喜不喜欢。”
“哟,这不是珐露珊小姐吗,早上好呀!”
巡林官阿米尔站在路旁,朝珐露珊招呼道,“这次又来看望小柯莱?”
珐露珊把头偏向一侧,避开驮兽毛绒鬓毛的遮挡,看清楚林中小道旁向她打招呼的巡林官。
“啊——?什么?珐露珊小姐?”珐露珊表露不满道,“得叫珐露珊前辈!”
“好好好。”
阿米尔不以为意地笑道。
“珐露珊前辈,你又来找小柯莱吗?”
“我是教令院派来慰问提纳里的,身为一个学者,自愿到化城郭当……”
“噢,提纳里去深林巡林了,从他备好的干粮来看,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阿米尔笑了笑,全化城郭的人都知道珐露珊来这的真正目的,但碍于珐露珊在教令院的特殊地位,他也不好意思当面拆台,只好继续补充道:
“前辈可以去小柯莱那坐着等他。”
珐露珊故作难为情的模样回应:
“嗯……那我也只好先去找柯莱了。”
来到化城郭林间木梯处,珐露珊从驮兽的背上下来,背起背包,将驮兽嘴上嚼子的缰绳捆扎一旁木桩上,确认牢固后,才朝着化城郭走去。
“早呀,珐露珊,又来找柯莱?”
“不是,不是,不是!”
“柯莱这时候应该还没起,她应该还在屋内睡觉……”
“都说了,我不是来找柯莱的。”
“我当然知道前辈不是来找柯莱的,我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罢了,自言自语总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
一路的拉扯下,珐露珊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柯莱小屋。
珐露珊原本打算等柯莱睡醒后,在进屋子里与她交谈。
但没想到此时柯莱的小屋里已亮起了光,并且房门大开,透过巨大由叶片构成的房门望去,身着巡林员服饰的柯莱,端正地坐在书桌前,似乎正认真地读着什么。
“不愧是我未过门勤勉刻苦的好学生!”珐露珊眼露喜意地轻声呢喃。
珐露珊走了进去。
她正准备和桌前认真研读的柯莱打招呼,眼角却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画面。
一张被相框精心装裱起来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相貌儒雅,明眸亮齿的少年,他一头银白的头发,五官深邃且立体,单从相貌而来,即便在须弥也算得上一位美男子。
当然。
珐露珊并非被少年的相貌吸引,而是奇怪为什么会存在这张照片。
“不可能……这不可能……”
珐露珊伸手拿起相框,手放在玻璃上轻柔地抚摸着。
“柯莱,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啊!!!”
专心致志正在读信的柯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连耳朵和尾巴都炸毛显了出来。
“柯莱,是我。”
珐露珊将手中的相框对着柯莱,手轻轻地指了指照片上的人,询问道:
“柯莱,你这张照片是哪来的,是深林某座遗迹得来的遗物吗?”
“珐露珊……”
“嗯?你叫我什么?年纪大,听不见。”
“前辈!”
柯莱立马改口,随即正襟危坐,将方才正读的信件塞到书底下。
“前辈,这是我一位朋友的照片,不知道您……”
“什么,朋友?”
珐露珊瞪大眼眸,三角形瞳孔显露出震惊的神情,难以置信道:
“所以,他还活着?!”
“嗯。”
柯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珐露珊一惊一乍的,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道:
“他是我的朋友,他叫苏白,他还活着。”
“不可能,绝不可能……把我关在里面的赤王遗迹,少说也有数千年历史,而那尊神像早在之前便伫立在那,他……绝不可能还活着……”
柯莱一头雾水地看着珐露珊,虽然不知道珐露珊说的什么,但她非常不开心听见“苏白不可能活着”这类的话语,再次认真地强调道:
“苏白的确还活着,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找他……?”
珐露珊入梦初醒,急忙抓住柯莱纤细的手腕:
“柯莱,带我去找他!他在你来的那座城市吧,自由之城——蒙德城?”
“啊……”
柯莱回过头瞄了眼书下压着的信件,回忆着上面书写的内容,用着不确认的语气陈述道:
“苏白他已经离开蒙德城,前往璃月港了。”
“那我们就去璃月港找他!”
“可是……”柯莱犹豫道,“师傅他……”
珐露珊看着被精心装裱的相片,语重心长道:“难道你不想见他吗?”
“想……”
“提纳里这边,我给他留封信说明情况好了。”珐露珊补充道,“想必提纳里应该会给我这个前辈一个面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