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的香味萦绕而来。
裴洛意的眼前倏然浮起那月色下波光粼粼的莲花塘。
倏然往旁侧开一步,拉开了与苏念惜的距离,道:“郡主,此间人多眼杂,不宜久留,还请郡主尽早回府。刺客事宜,之后会有人与郡主禀报。”
终于多说了两句话。
可没一个字眼儿是苏念惜想听的!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实在没料到,自己的美色居然还有折戟的时候!
偏生非要弄清这人对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是否能被她笼络以做庇护。
水涟涟的眼珠子一转,忽而一闭眼,往裴洛意怀里一倒!
裴洛意下意识伸手,将人一把按在怀中!
“郡主!”夏莲大惊失色,当即奔过来,伸手就要将苏念惜从裴洛意怀里抢回来!
谁知刚靠近,就见双眸紧闭的苏念惜突然迅速朝她横了一眼!
夏莲一怔!
愣愣看了看苏念惜,又看这漂亮得跟个仙官儿似的郎君。
忽而福至心灵,一下朝旁歪去,一脸痛苦地轻呼,“啊!我的腰!”
接着又夸张地扶着旁边的柱子,十分为难地朝裴洛意道:“劳烦大人,帮忙将郡主送到马车上。”
裴洛意漠然地看着这站得稳稳的奴婢,再垂眸,看怀里抿着唇,死死抓着他衣襟的小姑娘。
——若是当街拉扯,还不知成何体统。
不远处,青影也瞧见了此处一幕,正要去人群里将躲在角落里拎着大鸡腿吃得喷香的红影拽回来去扶一把‘昏迷’的平安郡主。
谁知,就见,太子殿下,伸手,将平安郡主,抱!了!起!来!?
他一下瞪大眼!
人群里,红影满嘴是油地鼓动着腮帮子,歪头瞧着那嘴角浮起一抹坏笑的平安郡主,又咬了一口鸡腿。
一众太子亲卫,面面相觑。
就见,四大皆空的太子殿下,将那美得跟个祸国妖魅似的平安郡主,给抱进了马车里。
“哐啷。”
车门被夏莲从外头给推上。
裴洛意回头,微微蹙眉,将苏念惜轻缓地放在软缎上,转身就要离去,不料,身下的小姑娘,忽而重重地一拽他的胳膊!
他猛地一沉,整个人坠下,另一手往侧壁一撑!
鼻前顷刻充斥那勾人心弦的丝缕幽香。
如绸的黑发自他云色的肩头落下,发梢轻抚过身下的曲眉丰颊,靡颜腻理。
裴洛意纤浓如鸦翅的睫毛轻然一悸。
漆眸微落,落在了那双宜嗔宜喜的眼睛里。
近在咫尺的呼吸,一道莲意肆掠,一道檀香空远,无声无息地纠缠、厮磨。
苏念惜慢慢地勾起了唇。
裴洛意倏而垂下眼帘,撑着侧壁的手一个紧绷,就要起身。
不想,身下半靠半躺的小姑娘,忽而伸手,一双曲臂绕过来,环住了他的……腰。
他浑身骤然紧绷,眉眼顷刻霜色密布,掀开眼帘看向面前故意使坏的小姑娘,冷声道:“郡主,请自重。”
苏念惜像是被吓住了,定定地看着他。
裴洛意的视线再次扫过她脸颊的血渍,微微蹙眉,转开视线,又一次要起身。
谁知,小姑娘的双手却忽然一紧。
裴洛意按着侧壁的手背骤然筋骨紧绷!
冷眸看过去,片刻后,漠然问道:“郡主到底要如何?”
苏念惜轻笑了下,一只手松开,探到身前,缓缓撩起裴洛意垂落在自己面前的一缕发丝,在他冰冷的注视下,一点点划过。
那动作轻缓,似是轻抚发丝,却更像在掠夺他的身体。
裴洛意一直平稳无波的呼吸,微微凝急。
仿佛又闻到了千眠香的气味。
他的眼神愈发寒冽。
苏念惜却毫无所惧,终于在发丝即将坠落指尖时,又轻轻地捏住那一尾发梢,然后缓缓撩开眼帘,对上裴洛意几乎能冻死人的目光,轻声道:“大人怎地来问我要如何?”
她轻笑一声,牵扯着那发丝,一寸寸抬头。
裴洛意眼瞳微缩!
苏念惜的鼻尖,停在了他的下颚前。
几乎抵着他的呼吸,柔软又轻缓地笑道:“大人救我数回,我曾答应大人,无论大人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大人的。”
她再次朝前靠近了些,唇珠几乎要贴到他的肌肤上,吐声如丝,勾媚绕魂地低低道:“大人……不想要么?”
那本该是清雅淡爽的清莲香味,此刻,却若硝烟,无声而强势地疯狂侵占裴洛意的每一寸呼吸之处。
“轰!”
冰冷的心湖上,轰然点起了一簇疯狂的冰蓝火苗!
他猛地将苏念惜一按!
苏念惜一下靠回了软缎里,却毫不挣扎,只抬眸,安静又柔软地看着上方神色冷冽犹如天伦山巅之雪的裴洛意。
她知晓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也知晓,什么样子,最能让男人疯狂。
小小的姑娘躺在那锦色的软缎中,发髻凌乱,衣衫松散,像一朵饱受摧残的花萼,不堪摧残,落入红尘,只待无情的掠夺。
这样乖顺的姿态,几乎能激起所有野兽本能的凌虐与凶残!
苏念惜勾着唇,恶意在心底翻涌——撕开你慈悲怜悯的外皮,露出内里真正欲壑难填的面目吧!变成恶鬼,成为我的驱策……
“嘶。”
她看到他抬手,伸向了自己的袖子。
满眼恶意,诡笑森森。
张口,正要发出‘可怕委屈’地尖叫。
不想,他的手,却抽了回去。
苏念惜到了嘴边的‘惊吓’顿住,不解地看他的指尖——正捏着自己的梨花照水的帕子。
还不等反应过来。
裴洛意再次伸手过来,然后,将那帕子,系在了她的眼睛上!
“???”
苏念惜眼前骤然一片朦胧色,想要伸手去拽下帕子。
却听裴洛意冷如清泉的声音,“别动。”
她的手顿住——听出了他嗓音里的暗哑!
与那夜极致的克制如出一辙!
她按下了想唤夏莲的心思,笑了起来。
心底已升起胜利的旌旗。
男人啊,在欲念的掌控下,便你是仙是魔是人鬼魑魅,又如何呢?
她等着这位‘谪仙’撕破虚妄后下一步凶残真实的举动。
不想,却被扶着坐了起来。
视线被遮蔽,其余的感觉便异常敏锐。
她能清晰地察觉,肩侧的外衫被一只手轻缓地拉拢,接着又有茶盏轻碰,水声淅沥。
这是要做什么?
还有别的花招?
倏而想起了沈默凌曾用一根活口的绳索勒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身下。
只要她躲闪或者咬牙,他就会将绳索收紧,勒得她窒息濒死,不得不张开嘴,被迫接受他的凌辱。
她的心底骤然浮起一股嗜血的狂躁,猛地抬手,刚扯下帕子一角。
不料,却有一团湿漉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