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戈逐一拿起那几个摄像头,发现里面的内存卡确实都不见了。
“干爹,他们这是在警告你呢!”
高戈感觉这个事情现在复杂了。
如果是那种骚扰甚至搞破坏,他们并不害怕。但是现在这些人显然变得更聪明了。
把内存卡拿走了,一方面是告诉你,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手段。另一方面也是警告你,他们并不怕这种手段。
“咱俩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估计李书记现在都自身难保。而且,王镇长也绝非孤家寡人。他的背后应该还有助力。”
高戈昨天听说李书记在会议中途就离开了。现在回想一下,那应该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一把手不在场的会议,按说应该立即中止的。但是,王镇长依然主持会议……
“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
苏垚点了点头说。
“王镇长想出政绩,就不可能冒违反法律规定的风险。除非是他自己想赚钱。但是,以他的年纪来看,应该不是那种捞一把就跑出去的人。而且,现在的消息太快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一旦有人把这个事情捅到手机上,这个事情他肯定罩不住。”
“那如果他的后台够硬呢?至少在手续上,人家可以做到合法合规。到那个时候,您这房子不拆也得拆了。总不能因为您这一户而耽误镇里经济的发展。那些老百姓估计也会戳脊梁骨骂您吧!”
高戈越想越觉得自己幼稚。明明知道王镇长不简单,竟然还打算去跟人家谈条件。
现在唯一算得上优势的,就是干爹手里有好几户的房契。如果来回扯皮,闹到非得强拆。恐怕时间上王镇长耽误不起。
不过,即便是这样,王镇长也不会答应干爹入股35%的条件。
他听李主任说,这次重启矿业公司,镇里和秦家联合组成合营企业。并且要占25%的股份。
“如果秦家出事了呢?”
苏垚忽然笑了一下说。
“啊?出事?出啥事?”
高戈有点懵。
他感觉干爹微笑的笑容深不可测,甚至有些吓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买下前院那个破房子吗?”
苏垚问他。
“就是前面老康家那个?”
高戈指了指窗外说。
“没错,康文顺家。”
苏垚说着慢条斯理的吃了口菜。
“这小鸡炒的不错。你也吃,边吃边说。”
他说着递给高戈一双筷子。
“干爹,我现在吃人参果都没滋味。心乱得很。”
高戈接过筷子,坐在炕桌边却没有夹菜吃。
“你慢慢吃,我慢慢给你讲。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的。”
苏垚拿筷子点着饭盒说。
“康文顺以前跟过我。后来我出事之后,他在秦家那边做事。这个老小子后来专门做工头。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下矿干活。他从中抽头赚钱。
后来秦老大放回来了,咱们这边的矿也不行了,所以他就带着人跟秦老大一起去了北河省挖矿。那里隔着一座山就是津门市。
康文顺后来有一次在我这喝多了,他跟我说,秦老大在北河省被骗了。
他那个矿接手的时候就是个贫矿。原来的矿主专门在巷道的作业面上做了手脚。而且还在山上埋了东西。导致秦老大带过去勘探人员也被骗了。
秦老大买下矿以后没多久就明白上当了。他派康文顺带人去找原来的矿主。想逼他把钱吐出来。但是人家全家人早就已经跑到国外去了。
要说这人如果倒霉,喝凉水也塞牙。
秦老大这个矿也有几个兄弟的股份。他不甘心自己失败,想着再挖一个月,我当年就是几乎绝望的时候有了转机。”
苏垚一边说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鸡骨头吐了好几块出来。
“哎呦,您就别再卖关子了。”
高戈听得正兴起,干爹却啃起了鸡爪子……
“他那个矿就在那个时候出事了。”
苏垚说着,吧嗒吧嗒嘴。
“矿上不出货,所以大部分矿工都散了。只留下了康文顺手底下的七八个人。
有一天这几个人坐在吊笼里刚下去,钢丝绳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断了。不但摔死了吊笼里的矿工,就连开吊机的女工也被钢丝绳打死了。”
苏垚说到这里停住了,看着目瞪口呆的高戈说。
“这在以前是常有的事。那个女工就是秦老大现在的小媳妇。”
“啥?秦老大的媳妇,那个刘晓菲?”
高戈更加觉得震惊了。
以前他自己在新闻里听说过各种矿难。还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离这种事情这么近。
“嗯,康文顺说这丫头命也挺苦的。她妈妈就是附近的村民,她爸爸早几年因为癌症死了。这丫头一个人在南方打工。”
苏垚很肯定地说。
“康文顺那天也是受了刺激。他儿子被秦小二那几个小子揍了。听说腿差一点就打断了。可是,秦老大只给了他五千块钱。他挺憋屈的。”
“康文顺手底下的人就白死了?”
高戈觉得自己真是“小刀割屁股,开了眼了。”好几个大活人没了,居然就没事了?
“那几个人本来就是黑户。说不定还有犯事儿的人。秦老大直接就散布消息说买矿被骗了,遣散了工人又炸了矿井。其实就是把人埋在底下了。
他老丈母娘被他伪装成山石掉落下来砸死了……”
苏垚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高戈,咧嘴一笑。
“这也是你干爹以前的生活。你怕了吗?”
高戈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康文顺当时得了秦老大几十万的封口费。回来以后再也不去矿上了。儿子挨了打,他就觉得既害怕又憋屈。所以喝了酒到我这里一通叨叨。等到酒醒了,也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后来一咬牙,干脆把老房子卖给我,他们一家人连夜出行,不知道搬去哪里了。”
“可是,这东西有啥用啊?没凭没据的。”
高戈觉得秦家人既然过了这么多年都没出问题,想必那件事情早已经被人遗忘了。
“你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如果雷支队得到了消息,这么重大的线索他会不会管?而且,他老早以前就跟秦家人很不对付。”
苏垚说着,像个军师一样笃定。
“您这是决定了借刀杀人,还是吓唬他们同意您入股?”
高戈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