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戈见干爹说得很郑重，心里也有些忐忑。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黑暗的旋涡旁边徘徊。一旦卷了进去，不知道会被带往何方。
“你干爹我这辈子，除了对不起你干妈和儿子，就算现在死了也够本了。但是，咱家有个秘密，是我保守了几十年的事情。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秘密藏不住了。”
苏大爷摇了摇头说。
“但是，这些家伙把别人忽悠走了，却别想轻易在我这里占便宜。”
“干爹，你说啥呢？给我整迷糊了。您这边不会还藏着黄金吧！”
高戈听得一头雾水。
“你跟我过来。”
苏大爷说着，佝偻着身子走出堂屋，向着前院的柴房走去。
“这老爷子，秘密还不少呢！不会要给我这个干儿子几块金砖吧！我是要呢？还是要呢……真是纠结”
他跟在后面胡思乱想着。
“不会是干爹要考验自己吧！”
柴房里面只有房顶上悬垂着一盏灯泡，发出昏暗的灯光。
“你把墙角的柴禾挪开。”
苏大爷指着右手边的墙角说。
高戈走过去，发现这些都是玉米秸秆。应该是后院自己种的玉米收获以后割下来的。不过，秸秆非常干燥，应该是以前就堆放在这里的。
“干爹，如果真是金条金砖啥的，您还是得放进保险柜里……”
高戈说着话手里却没停，其实是表明自己并不惦记这些东西。
“你小心点，下面是个坑，挺深的。”
苏大爷忽然对他说。
“啊？坑？挺深的？”
高戈觉得脑袋里忽悠一下。差点眼前一黑。
“干爹不是以前干了啥非法的事情，或者把仇人给埋在这里了吧！”
他想到干爹坚守在这个破房子里不离开。甚至宁愿翻修也不去城里住条件更好的楼房。会不会是因为他不敢离开……
“干爹，您要是有啥秘密，要不然就别告诉我了。挺吓人的。您老拿着钱走远一点吧。应该还来得及……”
他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的。再怎么着，也不能帮着老头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啊。哪怕只是毁尸灭迹！
“兔崽子你想啥呢？那是原来挖的井。结果，没打上来水。却意外的发现了好东西。”
苏大爷说着，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哎呦我的爹呀，您早说明白不行吗？吓得我这一脑门子汗。我还以为您这是现实版的盗墓笔记呢！”
“滚你的蛋！少看点破小说。”
苏老爷子看他弄得差不多了，也走了过来。
“你知道这一片为啥要拆迁？又是谁让拆迁的？”
他拦住高戈，小心地蹲了下去。
“为啥？妈呀，这么深的坑？”
高戈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也跟着蹲下去看。
地下露出一个直径不足一米，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大洞。
“这个洞原来是个井。后来水苦了，我就找人继续往下打。结果，水没打到，却被我发现了矿脉。不过，打井队的人都不懂，还以为我生气了。那个时候也没人敢惹我。只是后来接连不断地出了很多事，我也上了山。所以，这个秘密就被我隐藏了起来。”
苏大爷说着，从旁边摸起一块石头丢了下去。过了好几秒，才听到石头落在水里的声音。
“可是，就算有矿脉，那也是国家的矿产资源啊。咱爷俩还能在家里挖矿？那不是分分钟进去踩缝纫机吗？”
高戈觉得自己还是无法理解。老爷子辛辛苦苦守着的秘密有啥用？
“你没听说王镇长去招商引资了？要回来重启矿业公司？”
苏大爷说着扭头看了他一眼。心里面对高戈的表现挺满意的。
如果高戈不管不顾地怂恿他偷采，那他才是看走了眼。
只有头脑清醒，时刻不忘规避风险，这才是他需要的人！
“听说了。不过，好像王镇长找的人是秦家的。”
高戈回想着最近自己听到的那些消息。
“可是，矿业公司的作业面在镇子北面，跟咱们这里还有挺长的距离呢。应该不在开采区范围内吧！”
高戈心里想，你们当初不就是超范围开采，所以被判了“盗采国家矿产资源罪”吗？
“是有一段距离。但是，你仔细想想。相隔的这一段，都在一个平面上。而且，中间除了一个干涸的河道，还有一些防风林。基本没有成片的耕地。而且，王镇长去招商引资之前，就开始酝酿这一片的拆迁。你觉得为什么？我还听说，这一片拆迁以后并不搞什么开发。而是要搞什么文化活动广场。你想想，这又是什么道理？”
高戈看着干爹侃侃而谈，哪里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分明像个“人在家中坐，便知天下事”的谋士。
“干爹，人家要想强拆你，活着逼着你离开，恐怕有的是办法。”
高戈也明白现在自己脚底下恐怕就是一坐座金山。可惜的是，这里的一颗尘埃也动不得。
“我知道，前阵子我跟你说闹耗子，应该就是他们逼我离开使得坏。”
苏大爷说着站了起来。
“草特么的，这帮人太坏了。”
高戈想起来了。那天干爹突然让他过来，然后从炕洞里掏钱，就说是因为家里闹耗子。
当时他还以为农村有耗子也正常。谁知道其中还有隐情。
“负责拆迁的也是老秦家雇的人。他们明着不敢把我咋样。又不敢做的太过分。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乡镇，竟然大张旗鼓地拆迁，而且还是搞什么文化广场。传出去估计会被人骂死！”
苏大爷一边说一边往堂屋里走。
“是呢。这事想想就蹊跷。而且，如果把几件事情联系起来，估计也会有人发现异常。”
高戈说着话，跟在后面。
“王镇长是想趁着明年换届大会之前，把矿业公司重新搞起来。这样他就能有机会把李书记赶走了。但是，他又要提前下手搞拆迁。一旦有新的镇长过来，也许会有不同意见。最根本的原因，他们应该是想从地下往这一片进行盗采。我检测过，以这一片矿石的品位，肯定是会赚大钱的！”
苏大爷说这番话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
“我的身体不行了。所以，你今后就是矿业公司的股东。而且至少要占35％的比例。”
“干爹，您太理想化了吧！您自己就占三分之一，老秦家能同意就怪了！”
高戈苦笑了一下说。
“而且，人家凭啥答应你？”
“如果不答应我，我现在就去找李书记。你觉得李书记会怎么做？”
苏大爷阴测测地笑着说。
“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矿业公司招商引资的功劳抢过去。如果不行，也肯定会把地下矿脉的事情捅出去。”
高戈心里有点明白了。
“可是，老秦家哥六个呢，您就不怕……”
高戈心里想，你们当年也没少干铤而走险的事情。面对这样的财富，难保秦家人不会动别的心思。
“嘁，别说他家现在剩下六个。以前哥们八个人，也是跟着我讨饭吃。老子不高兴了，他们除了互相埋怨搞内讧，就没有真正团结过。甭怕他们，我心里有数！”
老爷子说完，伸手从桌子底下拿出个黑黝黝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