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许大茂情场失意,傻柱春风得意。
俨然已经成了局外人的郝向阳继续忙着自己的活。
很快,给杨厂长做的沙发还有两张太师椅完工了。
这天下午,郝向阳骑着自行车又去了趟轧钢厂。
进了办公室,跟杨厂长说起了这事。
“杨厂长,上次说要给您打造的沙发和太师椅都已经做好了,您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您送过去。”
听闻是这事儿,杨厂长有些愣神,半信半疑,他倒不是怀疑郝向阳的手艺,只要愿意耐着性子去学,早晚能学成这门手艺。
只是这也太快了,才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在他印象中,做一套组合沙发至少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这要换了别人,估计也不会信。
但看郝向阳言之凿凿的模样,又不像说假。
而且,他也没道理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啊。
于是在思索片刻之后,也没拒绝,“这样,等晚点下班,我找人,跟着你一块儿把东西送家里去。”
杨厂长能安排人运送家具自然更好,郝向阳点头同意。
下午四点半一到,杨厂长开车去了四合院,后面还跟着一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货车。
两车一前一后往郝向阳租的院子驶去。
这是一辆4吨级载重汽车“交通”牌Sh140 型,驾驶室采用了这个年代较罕见的平头方型双排座。
这个车型前年在申城首次试制成功,后投入生产。
由于较为罕见,路上引起不少行人侧目。
平时轧钢厂就有不少货物是用这个型号的货车运货的。
那院子不远,在郝向阳的指路带领下,没一会儿就到了。
下了车,杨厂长跟着郝向阳进了他租来工作的一进院子。
郝向阳掀开盖在沙发上的布帘, 一个崭新的组合沙发和一对太师椅出现在两人眼前。
看见成品,杨厂长惊掉了下巴。
成色很新,皮革的表面也很光滑,亮丽夺目。
而且沙发线条笔直流畅,造型也独特。
郝向阳邀请杨厂长坐上去试试。
后者也没拒绝,这坐垫的皮质伸缩性能良好,而且质感细腻,即便是这样的冬天,坐下去也感觉不到凉意。
杨厂长自然是喜出望外,这质地完全不比商场上卖的那些差,做工和质量也不输那些专业的 木匠师傅。
甚至可以说,就连从商场上也买不到这么契合自家风格和杨厂长本人品味的沙发。
杨厂长发自肺腑地吹捧,丝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向阳啊,这可真是给了我个大惊喜。这做工和质量,真是没想到,你不光医术好,还有这么 一手木匠活。
郝向阳摆了摆手,谦虚道:“您过奖了,这沙发您喜欢就成!”
听见这话,杨厂长连连点头,“喜欢啊,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对了,你做这个应该花了不少心 血吧,说什么我也不能白拿,只是我估不准它的价钱。”
郝向阳连忙推辞。
“嘻,谈钱多见外,早前就说好了,这套家具只当是我练手送给您的。”
但杨厂长板着张脸,坚持要给。
“向阳,这钱你不要,沙发我可坐的不安心,就这套家具的质量,光是成本也得花不少钱,本 就是我占了便宜,哪有让你往里贴钱的道理?快收下,不然这沙发我可不要。”
这沙发放在市场上可不便宜,自己本就欠着郝向阳人情,帮他联系木材厂副厂长,也就是举 手之劳,哪能再受这种恩惠。
郝向阳也被杨厂长这较真态度逼得没办法,只能各退一步。
“杨厂长,您实在要给的话,就给我个成本费。做这些的成本全部加在一块儿,二十。”
听见这个价,杨厂长扭头就要走。
光这些木材都不止二十了,这可是名贵的木料,在厂长位置上坐了这么久,这点见识还是有 的。
还有这些皮革都是上好的料子,哪能二十就买到。
郝向阳无奈。
最后俩人讨价还价,这一整套郝向阳只收了杨厂长五十。
杨厂长也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
默默记下这个人情,这早晚得还回去的,随后两人一块把东西运回了杨厂长家。
李怀德也在这个点回来了。
刚巧看见杨厂长找来的搬运工人正合力把沙发和太师椅往车下搬。
看见这些家具,眼前顿时一亮。
于是凑过来跟杨厂长搭话。
“哟,这套新家具看着不便宜啊。”
李怀德绕着沙发打量了一圈,有些心动。
这可真是好东西,要把这沙发搁家里一放,瞬间就能增加整个房间的档次。
要是有客人来家里,就更甭提有多光鲜了。
想到这,李怀德本就好面儿,瞬间觉得自家那老旧的硬沙发配不上自己副厂长的身份。
于是向杨厂长打听起来:“杨厂长,你这套家具花多少钱买来的?”
杨厂长看他这是想买的意思。
只是这家具是人郝向阳的心意,多少钱都买不着。
当下也没瞒着他,伸出五根手指比划着,照实说道:“五十。”
李怀德傻眼,刚才他看这一圈,估摸着可能得花个上百块才能买到。
之前他去商场的时候,也留意过新款沙发。
价格都不低,印象中跟这款沙发的尺寸和款型比较相似的,卖价不低于一百。
就杨厂长说的价格,也太离谱了。
要这么便宜,我不得整一套?
虽然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但嘴上却很老实地打听起来:“这品质的沙发,只卖五十块?你打哪 儿抢来的?”
这话说得杨厂长都不好意思了。
郝向阳还站在自己边上。
虽然自己付钱他一直不肯收,不过这套家具也确实是沾了郝向阳的光。
杨厂长对着郝向阳抬了抬下巴:“这是郝向阳自己做的。”
李怀德听了这话,也看了眼站在杨厂长身旁的郝向阳。
愣了片刻后,随即笑出声,心想杨厂长这个老古板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他说这话也太逗了。
就凭他郝向阳,能做这个?
吹牛也不先打个草稿!
上回不是还说他是协和医院的专家么,怎么这回又变成专业的木匠师傅了?
真当学艺这么简单?
李怀德忍不住回怼道:“这玩意儿要是郝向阳做的,我李怀德的名字以后倒过来念。”
这话说出来,郝向阳和杨厂长两人不仅一点也不恼。
反而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这李怀德也真会给自己找难堪。
俩人都有点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
沉默半晌,李怀德意识到杨厂长这话不是骗自己的,猛地瞪大了眼睛,惊道:“这真是郝向阳 做的?”
说话间,搬运工人已经把所有家具全部从车上卸了下来。
杨厂长此时也懒得再搭理李怀德。
招呼搬运工人,把东西往三楼搬。
李怀德眼睁睁看着这张崭新的沙发被人抬着从自己跟前经过。
真心酸了。
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这张沙发,直到它在楼梯拐角处消失。
李怀德平日在厂里虽然捞了很多油水,但工资也没多少。
骑的自行车都是老式的,链条都生锈了。
老早就想换新的了。
岳丈王振军倒是有钱,只不过他的钱都给了王芳。
这个婆娘倒好,把钱守得死死的,自己想置办点大件,还得经过她的同意。
李怀德又有些感慨,自己堂堂一介副厂长,日子竟过得这么憋屈。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别人家都开始辞旧迎新。
他准备回家后,也跟王芳商量商量置办新家具和新车的事。
杨厂长家,忙活一番过后。
这边沙发和太师椅已经摆好了,家里格局看起来顿时不一样了。
整个焕然一新。
厂长夫人对这套组合沙发也十分喜欢,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杨厂长夫妻俩对着郝向阳又是连番感谢。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向阳啊,今晚你就留下,在这儿吃顿便饭。”
厂长夫人也出面留他在家吃饭。
“对啊,刚好我今天买了好些菜回来,你们再坐着聊会儿,我现在就去准备,马上就好。” 俩人态度十分热情,郝向阳也没推辞。
结果他俩坐下来没多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有本事你自个儿买去,你个吃干饭的!一天天的净变着花样搞钱……”
“好啊!你个臭婆娘,你敢说我……”
楼下吵得很凶,杨厂长和郝向阳这边也听得十分清楚。
这厂里分配的房子啥都好,就是隔音情况不太好。
郝向阳有些糊涂,欲言又止,
“听这声音,李副厂长家这是……”
杨厂长却习以为常, 一脸淡然。
“哦,没事没事,他们夫妻俩吵架是家常便饭。这还算吵得轻的,不碍事。估摸着一会儿就消 停了。咱不用管。”
杨厂长两三句话简单跟郝向阳介绍了下李怀德夫妻俩的情况,这些都只是他的经验之谈。
厂长夫人也没把这当回事,俨然都是已经习惯楼下的争吵了。
杨厂长让郝向阳在新做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自己则去屋里拿珍藏的高粱酒去了。
不一会儿,杨厂长乐呵呵地从屋内出来了。
他兴致颇高地对郝向阳说:“这俗话说,好酒待客。今儿开心,向阳啊,咱俩来喝一杯。”
杨厂长的话音刚落。
楼下又传来一阵噼哩啪啦的响声,像是碗盘被砸碎的声音。
杨厂长愣了一下,这动静比他预料的要大些。
而且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将酒瓶放在桌上。
“看来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了。”
郝向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杨厂长,楼下好像吵得挺凶,咱要不要下去看看?”
杨厂长想也不想,直接摇头否决。
“不用,李副厂长好面子,闹大了怕邻居们听见笑话,吵不了几句就会认怂。再说了,他媳妇 背景大,他再生气也不敢真闹起来,放心……”
杨厂长的话还没说完。
楼下再次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
这次听着像是把盆子砸到了门上,又滚落到了地面上的声音。
王芳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你个王八蛋!敢打老娘,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我不收拾你……”
“我打的就是你这肥婆!狗仗人势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离开你爹,你还算个啥?”
“你有本事就站在那儿别动……”
而这时,杨厂长家。
“真打起来了!”
郝向阳瞪大了眼睛。
这楼下打架,楼上也不得清净,吵吵嚷嚷的。
杨厂长反倒怡然自得地往俩人的杯子里斟着小酒。
“没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家的事,咱管不着。来,继续喝酒。”
郝向阳点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和杨厂长碰了一下。
两人在楼下传来的阵阵噼里啪啦声中继续小酌了起来。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
争吵声还没消停。
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也不知是高粱酒太好喝,还是花生米太好吃,杨厂长看起来兴致很高。
脸色红润,精神饱满。
“杨厂长,要不,咱过去看看吧。”
郝向阳好心提醒道:“毕竟李怀德也是厂里的副厂长,要是闹大了出什么岔子,不仅他被人看笑话,连轧钢厂的名 声都要遭牵连。”
“而且主要是,他们在下面打架,咱这酒也喝得不安生。还是去看看的好,不然结束了……呃, 不然一直打下去也不好。”
杨厂长这才放下酒杯,严肃道:“有道理,咱们这就去。”
两人起身,开门。
杨厂长正要下楼,郝向阳却一把拉住了他。
杨厂长面露疑惑。
“向阳,怎么了?”
郝向阳面色凝重,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忧。
“杨厂长,他们吵得这么凶,我担心,就咱们两个过去的话,怕是劝不开。”
杨厂长愣了一下。
郝向阳再次提醒道:“您刚不是说,李副厂长好面子,咱多请一些楼上楼下的邻居们一起过 去,这人一多,他感觉丢人。咱们都不用劝,他自个儿就不会再吵了。”
杨厂长听完这话,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还是你脑子灵活,主意多,那就依你说的办。”
俩人各自去楼道里喊人。
杨厂长脸上的笑意都快憋不住了。
只能强行洗脑自己,这是去劝架的,不是去看笑话的。
不一会儿,俩人就叫上了楼上楼下的几家住户, 一同去了李怀德家。
到了之后,大家稍微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原来是李怀德受杨厂长刺激,非要王芳出钱换家具。
结果两人意见不合,这才吵了起来。
郝向阳去看的时候,发现李怀德头也不回地从家里狼狈的逃了出来,像是身后有什么豺狼虎 豹。
身后跟着衣衫头发同样凌乱,手里还拿着菜刀的王芳。
嘴里骂骂咧咧的。
“狗东西!还想老娘出钱给你换车,做梦!给我滚!滚远点!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了!”
郝向阳看着眼前这一幕,傻眼了。
心道这女人也太彪悍了。
果然,柱子哥口味异于常人。
不是自己能理解的。
反正这边的争吵也已经告一段落了。
杨厂长看完笑话,也懒得继续管他们家的破事,想叫郝向阳回去继续聊天,陪着自己喝小 酒。
“向阳啊,这里完事了,咱回去接着喝!”
郝向阳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向杨厂长请辞。
“杨厂长,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有点急事,我得尽快赶回去一趟了。这顿饭咱留着以后吃。下 次我一定陪您喝个痛快!”
杨厂长没办法,人有急事要处理,他也只好放郝向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