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以及经年累月的临床经验积累,怎么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么难的手术?
只是郝向阳亲口承认,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大伙沉默,都有些唏嘘。
娄晓娥旁观了这么久,也算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合着是这些老专家看中了郝向阳的医术,奈何协和医院的门槛太高,容不下一个没有学历的野路子。
娄晓娥也暗自为郝向阳感到惋惜,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去帮他。
吴闰山不甘心,“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也不一定就非得……”
话还没说完,又想起医生职业的特殊性,的确不能意气用事。
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没了后文。
郝向阳的医术再高,也怕有个万一。
回头要出事,查出他压根没有行医资格,整个协和都会被整个医学界架在火上烤。
大家也明白,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没办法破例,虽然惋惜,也只能就此作罢。
此时已经没人再去质疑郝向阳的能力。
见没了异议,董清泉便吩咐助理带郝向阳办理手续去了。
“向阳,有了这个头衔,以后每年,你和你的家属,都可以来协和进行一次免 费的全身体检,除此以外,还可以享受医院的各种医疗减免,逢年过节也有不少福利,而且在协和医院挂靠专家号,还有其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干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光是体检这一项, 一年就能省下上百块。
郝向阳对董清泉道谢:“感谢董老的提携和照顾,今后院里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董清泉对他的态度也很满意,点了点头,临了还是有点不死心。
“你回头也认真考虑一下之前我说的入职条件,先去医学院旁听三年课,再来院里正式入职, 这对你的未来发展,肯定是有益无害的。”
郝向阳点了点头,随口应付道:“您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
跟几人道别后,郝向阳就带着娄晓娥离开了。
路上,娄晓娥一直盯着郝向阳,对他愈发好奇。
郝向阳注意到她的视线,笑着问:“我脸上有花?”
娄晓娥故作严肃道:“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从哪里学的医术,我那说法就是三岁小孩都不信。”
看着娄晓娥一本正经的模样,郝向阳打趣道:“没想到藏得这么深还是被你发现了,不装了, 我本是没落的贵族子弟,自家私塾上的学,医学世家,奈何流年不利,这才投奔京城……”
听到郝向阳这一通胡编乱造,说得还有模有样,娄晓娥皱着眉头,还是那张严肃脸,显然已 经信了八分。
见这丫头不经逗, 一副憨傻模样,郝向阳无奈。
忙了一上午,也到该吃饭的时间了。
心情畅快,便大方一回:“走,今儿请你吃顿大餐。”
然后带她前往一家老字号饭店吃饭。
这些天没少下馆子。
四九城各大饭店他也了解过,来这一遭,吃的自然不能将就。
娄晓娥听郝向阳邀请吃大餐,自然十分开心。
“咱们去哪儿?”
“交道口南大街那家白魁老号饭庄。”
也是四九城有名的百年老字号饭庄了,始建于清乾隆四十五年。
吃饭本身还是其次的,重点是郝向阳对她的态度。
这个年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大餐的,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
要在这里吃上一回,可得花不少钱。
不是特别重要的情况下, 一般能请人去路边小饭馆吃上一顿,就算不错了。
在娄晓娥看来,郝向阳不算有钱,尤其是他目前连个稳定的工作也没有。
能请她来这种地方,二人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
其实郝向阳只是想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娄晓娥只是顺带。
见她迟迟没说话,郝向阳只是自顾自说着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据说这里的烤羊肉是一绝,吃 过的都赞不绝口,待会儿咱也尝尝。”
一路骑行,很快两人到了地方。
那堂信热情地迎了上来:“二位客官里边请,咱们白魁老号饭庄采八方名肴,汇南北清真菜近二百余种,您看看吃点什么。”
在堂信的带领下,俩人向堂内走去。
郝向阳说:“劳烦介绍一下,这饭庄里最值得一品的菜肴有哪些。”
说起这个,那堂信信手拈来:“咱们店里的烧羊肉是有口皆碑的,想必不需要我多说。我给您 介绍点别的,松鼠鳜鱼,经妙手烹制后色泽金黄,头昂尾翘,品尝一箸,外焦里嫩,鲜香适口, 特惹人喜欢,现是白魁清真宴会中的首席菜肴。”
郝向阳心道来对地方了,“好,这两个都要!还有别的吗?”
见他连价都没问,娄晓娥拉了拉郝向阳的衣袖,低声劝道:“这些菜听名字就不便宜,要不还 是点些家常菜吧?”
“没事,难得出来吃一次,自然要尽兴,放心,钱都带够了,票也在身上揣着。”
见他坚持,娄晓娥也没再多说什么。
堂信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接着介绍道:“还有太湖两鲜、银鱼芙蓉羹、白果虾球,以及滑腻爽口的葱烧海参,齿颊留香的糟熘鱼片,招牌金沙羊腿、菊花羊头、鲍汁驼掌和香辣羊排。”
娄晓娥食指大动。
郝向阳在饭馆大快朵颐,贾张氏只能在医院躺着,连像样的营养餐都吃不上。
自从她出事后,四合院里逐渐笼罩起一片疑云。
不少人又拾起了封建迷信那一套,心里各种揣测。
没办法,就贾家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们不信。
不过倒是没人敢作妖了。
这般安稳了一个星期左右。
秦淮茹回来了,除了她,小当和贾东旭也从医院出来了。
小当是病愈恢复了,人瘦了些,其他倒和往常无异。
贾东旭身上还缠着绷带,只能卧床不能行动,起居还是需要有人在旁照料。
是他在医院里听说老娘也出事后,自己强烈要求回来的。
原因嘛,很简单。
他不放心秦淮茹一个人在院里。
院里都是些什么人,贾东旭清楚得很。
早前秦淮茹刚嫁进贾家的时候,就因为模样出众一直被他们惦记。
尤其是对门的傻柱,以前自己还没出事的时候,他就一直表现得很殷勤。
秦姐长秦姐短的,当着他的面也不会避讳。
为此,他也没少和秦淮茹爆发过争吵。
现在自己瘫在床上成了拖累,之前家里还有老娘帮他看着点,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现在贾张氏也住院了,就秦淮茹一个女人在家,那些人狼子野心,指不定怎么挖他老贾家的 墙角。
考虑到自家现在的情况,万一秦淮茹顶不住压力,扔下他们这一家老小跟别的男人跑了,连 哭都没地儿哭去。
自己这辈子已经是个废人了,不可能再工作。
难不成还要断了只手的老娘出去卖命不成,即便她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
当今之计,还是要把秦淮茹拴在身上,不然这一大家子真没指望了。
刚过小雪,周六傍晚。
郝向阳穿着厚袄子,跟雨水钓完鱼回来。
东坝河已经冻上了,每次钓鱼都要先凿个冰窟窿,有些费事。
渔获相比之前已经少了很多。
也不能逮着一个地方薅羊毛,郝向阳打算明天去什刹海试试。
那里包含前海,后海和积水潭三个水域,俗称“后三海”。
冬钓的人不少。
正想着,意外听见阎埠贵他们在院里议论着什么。
“贾东旭回来啦?”
“可不是么,我刚去看过了,人就在家里。”
“这么重的伤就好了?”
阎埠贵横着眼:“哪能啊,依我看,他是不放心秦淮茹。”
众人听闻这话,想想说得也是。
这搁谁能放心啊?
这么好看的媳妇独自一人在家,院里还有傻柱盯着,最近那许大茂也不安分,贾东旭能不回来么。
“确实得盯紧点,这段时间贾东旭不在家,那傻柱时不时就往贾家跑。”
“要不然他能叫傻柱?院里就他拎不清,要再这样下去,秦淮茹真跟他跑了,贾张氏能跟他拼命 ! ”
贾家都这样了,还去撬人家媳妇。
大伙儿摇摇头,觉得这事办得确实不地道。
虽然傻柱经常接济贾家,这点大家都知道,但是没人认为他是单纯出于好心。
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没点图谋能干这事?
除了一大爷,谁家的日子好过了,自从郝向阳进了院子,也没再见他接济过别人了。
正议论着,有人瞧见郝向阳回来了,打了个招呼。
“哟,向阳回来啦?今儿又钓了不少鱼吧?”
“也没多少,东坝河都快没鱼了。”
郝向阳笑着应了两声,没多逗留就直接离开了。
雨水后脚也跟了进来。
有人打趣道:“雨水跟她哥都不亲,没想到跟郝向阳倒挺合得来。”
“那还不是因为跟着郝向阳有鱼吃,跟着她哥,怕只能喝西北风了!”
有人想到先前的话题,接着八卦道:“诶,你们说,贾家现在这样,怕不是恨透了郝向阳?”
听到这话,旁人翻了个白眼。
“自作孽,也赖不着人郝向阳,贾东旭和他老娘出事,是他们自己不小心,又不是郝向阳干 的。”
“要不是贾张氏,人钳工车间刘师傅至于要在医院过年么,听说命是保住了,但这脸怕是……”
“刘师傅也是倒霉,不过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被害到这步田地,等刘家喘过这口气,他们能善罢甘休?”
阎埠贵听见这话,心里也盘算起来。
遇到这种事,搁谁都咽不下这口恶气啊。
要是自家出了这种事,那这账可得慢慢算。
什么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每样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不过刘师傅这情况,遇上贾家就纯属他倒霉了。
就凭贾张氏那无赖的个性,别说她没钱,就算她有钱也不会赔。
只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议论声渐远,郝向阳进了中院,刚巧撞见傻柱在贾家门口,正给秦淮茹递上一袋子玉米面。 秦淮茹把着门,神色有些不自然,担心被人撞见。
回头院里人议论,传进贾东旭的耳朵里,又要跟她闹。
郝向阳纳闷,这傻柱都这样了,哪来的余粮接济秦淮茹?
他厨房工作也没了,被罚了一个月的工资又借了不少钱给贾家。
听雨水说,他们家怕是已经揭不开锅了,还要她钓鱼贴补家用。
见到哥哥这么不争气,雨水气急,但也不好当着秦淮茹的面多说什么。
傻柱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见是他俩回来了,也有些心虚。
这时,从屋里传来一道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你跟谁在说话?”
秦淮茹不敢继续在外面逗留。
接过玉米面,向傻柱道谢:“我先进屋了,回头再说。”
屋内,贾东旭躺在床上,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全身只有眼珠子和那张嘴能动弹。
不过就算这样,也能看出贾东旭此刻有些激动。
瞧见秦淮茹手里的玉米面,连声质问道:“这玩意谁给的?”
秦淮茹没辙,也来不及找借口,只能照实说道:“是傻柱送过来的。”
贾东旭气急,音量也提高了几分,张口就问:“他傻柱会这么好心?你跟他什么关系?是不是 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秦淮茹当场愣住,扪心自问,她对这个家付出多少,院里人都知道。
自从家里出事以来,都是自己卖命操持。
养育孩子,照顾婆婆,她都无怨无悔,到头来却被贾东旭这样猜忌。
一时间,各种念头涌了上来。
心里只剩委屈。
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嫁进贾家。
贾东旭还在满腹牢骚地抱怨:“别以为我瘫了你就能胡来!要真敢做对不起我们家的事,我就 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秦淮茹一听这话,直接委屈哭了。
原本还能硬撑着,现在一开口就是哭腔。
“你只想着你自己,有为我考虑过吗?”
边哭边抽泣着诉苦。
“我一个孕妇要带孩子,还要操持家务,现在还得养家,处处为这个家考虑,受多少罪都忍 了,从没跟你抱怨过,你呢?家里没收入,你有想过我们的日子要怎么过么?”
秦淮茹气急了, 一股脑把心里的委屈都倒了出来。
贾东旭只是装聋作哑,压根不理会她的抱怨。
对门雨水前脚刚进屋,傻柱后脚就屁颠屁颠跟着回来了。
凑上去往雨水拎着的桶里瞅了瞅,见她今天收获了两条黄尾,傻柱乐了,笑着说:“有长进啊,今晚就吃这两条黄尾,哥给你露两手。”
说完却见雨水黑着脸。
没搭他的话,反倒没好气地问道:“你哪来的玉米面给秦淮茹?”
傻柱一愣,察觉出雨水有些生气了。
有些心虚,只能照实说:“是老太太接济的。”
“老太太接济给咱们的,你转手就送给秦淮茹了?”
雨水瞪大了眼睛,这段时间她又清瘦了不少,脸色泛黄,要不是每周还能回来钓鱼补补营 养,可能真会饿出个好歹。
自己家现在都没得吃,每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他居然把老太太给的玉米面送给了秦淮茹。
“你看看咱家米缸里还有米吗?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想着人家。”
傻柱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解释道:“没办法,秦姐的日子比咱家还苦,她来找我,我总不能 把人赶出去!”
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雨水只觉得一阵目眩,就要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