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嘈杂声突然静止,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而清冷的呼唤声。
一睁眼,姜雪看到的是白色的幔帐,鼻尖闻到的是淡淡的冷香。
这香味,让她头疼欲裂。
她坐起来,双腿蜷缩在胸前,额头抵在膝盖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忍受着像针扎一样的头痛。
冷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头疼也越来越厉害,仿佛脑袋快要炸开了。
一幅幅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从眼前闪过,速度越来越快,她几乎看不清是什么,只看见一块块颜色快速掠过。
疼得实在受不了,她握紧拳头砸自己的脑袋,想减轻疼痛。
不过还没来得及多砸几下,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紧紧抓住。
紧接着,几枚金针准确地扎进了她的头部穴位,随着针慢慢深入,穴位开始微微胀痛。
慢慢地,疼痛开始减轻,一点点消失。姜雪蜷缩的身体也逐渐舒展开来,缓缓地躺回到了床上。
“师父,师妹她怎么样?”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端着一碗药走进来。
他就像一颗润泽的珍珠,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见姜雪脸色苍白,很是担忧。他小声问正在给姜雪施针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身穿淡青色的长衫,头发用竹冠简单地束起来,虽然打扮简单,却掩盖不住他那超凡脱俗的气质。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常人所没有的仙气,让人不敢随意亵渎。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用食指和拇指夹着细长的金针,有节奏地转动着,每次转动,姜雪脸上的痛苦表情就会减轻一些。
施针的过程中,男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姜雪的情况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针被一根根拔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的托盘里。
男子顺手将托盘递给身后的白衣少年:“若沉,你去收拾一下。”
男子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清冷的语气让人听了就放不下。
“好嘞。”被称为若沉的少年接过托盘,顺手把药碗递给了男子。
男子亲自给姜雪喂完药后,用随身携带的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
看着她沉睡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让你涅槃重生本来是为了让你忘记前世的痛苦,没想到,这辈子的你,还是这么坎坷。”
他作为引导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却不能插手她的人生。算了,只有经过世间的苦难磨炼,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若心啊,你和阿巽的孩子,注定不平凡。
“沈公子,公主她怎么样?”
一见男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墨添连忙上前询问。
还好这次他先派人去长乐山请来了沈公子,不然公主从那么高的城墙上摔下来,不死也得重伤。
“没事,喝了药,现在正休息。不过她体内的毒素积累太多,要想完全康复,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这个男子就是姜雪的师父,沈允晟,而这个地方,就是长乐山。
“毒素?公主中毒了?”墨添吓了一跳,公主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
“别急,虽然她中的毒比较棘手,但我有办法解。”
沈允晟研究医术将近二十年,他的医术可以说是当今世上顶尖的。
解噬心蛊和血毒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放心吧,小雪是我的弟子,我不会让她有事。倒是你,瞒着凤启元带着这么一大队人马连夜来到北陵,要是被他知道,恐怕会惹祸上身。”沈允晟提醒道。
“多谢沈公子提醒,墨添这就回去。”幸好长乐山离军营不远,而且在路上,他们已经截住了打算给凤启元报信的密探,接下来只要找个外出巡逻的借口就能蒙混过关。
送走了墨添,沈允晟看了看旁边那一片齐人高的灌木丛,从中传来的熟悉异香让他微微皱眉:“墨雪,出来吧。”
“云深,我总算见到你了。”
一阵轻颤之后,灌木丛被分开,墨雪曼妙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沈允晟面前。
她痴痴地盯着眼前这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你找我什么事?”面对墨雪,沈允晟本来就清冷的面容变得更加疏离。
在她上前的同时,他也往后退了几步,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来长乐山找他,可长乐山的位置太过隐蔽,山路崎岖难行,如果没有熟人带路,想要上山几乎是不可能的。
本来她想让曾经去过长乐山的白般若带路,可惜,那个不中用的徒弟却死在了姜雪那丫头手上。否则她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混在铁云军的队伍里才得以登上长乐山。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给小雪下了血毒和噬心蛊?”面对墨雪对自己的痴迷,沈允晟面无表情。
这个女人纠缠自己二十年,本以为时间可以淡化她对自己的疯狂单恋,却没想到,她的执着反而越来越深了。竟然为了上山,对小雪下毒手。
“我下的只有噬心蛊,至于血毒,是白鬼干的。你也知道,白鬼一直把那丫头当作死对头,对她下毒也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沈允晟重复这四个字,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
当年白般若毒害长乐山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只要是长乐山的人,对她可谓恨之入骨。
现在听说她竟然敢对小雪种下血毒,还被墨雪说成是合情合理的,作为最疼爱姜雪的师父,怎能不恼。
“她在哪里?”沉声的问话中夹杂着强烈的杀气。
要是白般若在场,沈允晟定会让她当场毙命。
感受到心上人的怒气,看着他因生气而更加冷漠的俊脸,墨雪的心跳加速。
这样的沈允晟真是太有魅力了。
“云深,白鬼已经死了,被姜雪杀的。”她像是在邀功一样告诉沈允晟这个消息,然后小跑着想拉住他的手,可是沈允晟比她更快一步,她连衣袖都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