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认真推演,又衡量了利弊得失,最终还是觉得很有必要。
大明太庞大了,且发展迅猛,以后的的以后,必须要有外力干预才行。
可以预见,商业的高度发达,定也会滋生出极致的奢靡,当人有了太多财富后,往往会走向堕落,甚至病态……
这是人性,在巨量财富的冲击下,没多少人能坚守的住本心。
“就先这样计划吧……”李青幽幽叹了口气,暂时不再想这些。
眼下还不是时候,大明远远没到那一步,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草原部落的问题。
细想想,他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过李青也没觉得有什么,有事做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不然,漫漫长生路,太过无聊。
李青伸了个懒腰,开始认真思索如何处理这些草原部落。
对于这些部落,李青的理念是可以善待,但不能优待。
一来,大明也不富裕;二来,过于优待,反而会让他们产生优越感,那样不仅会滋生傲慢,还会严重阻碍融合之路。
且,他也不想一股脑儿地收编元人,让其入住大明内部。
草原有草原的资源,弃而不用太过可惜。
思来想去,李青觉得让这些人去河套,是最优的选择。
草原因地理原因,受季风气候影响,每年的降雨量远无法跟中原相比,再加上寒冷,耕作条件极为苛刻,几乎产不出庄稼。
不过,河套情况要稍微好些,却也只好了那么一点点,事实上,仍然不太适合种植庄稼。
河套地区真正的优势是,它处于黄河流域,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早在汉唐时期,这里就有了灌溉区域,如汉渠、唐徕渠等。
此外,河套周边地区,还有湟水流域、洮水流域、洛水流域、渭水流域……
可以说,只要花费些功夫,完全可以达到耕作条件。
话又说回来,眼下的大明和汉唐时期还不一样,不是政治关系,而是气候原因。
气候变冷,对农耕有着很大的影响。
但种桑、种永乐豆,还是可以做到的,尤其是种永乐豆,严寒地区无霜期比较短,种永乐豆再适合不过。
想到这儿,李青突然想到一个梗。
——西伯利亚挖土豆!
虽然受气候影响,一年只能种一季,但好在地广人稀,倒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
李青舒了口气,蹙眉道:“症结在于……那些部落来投靠大明,是奔着好日子来的,让他们去河套发展,怕是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收编了这么多人,李青可不想再把人逼走。
“擒贼擒王,获得了部落首领的拥戴,政策推行就会轻松许多……嗯…还是得撒钱。”李青苦笑,“看来小崽子坑沈鑫的那些钱,得吐出来了。”
他可以想象到,到时候要钱,朱见深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过分了啊,朕还没捂热,你就要花出去?
……
李青摇了摇发昏的脑袋,才发现天色已然暗淡下来。
“这一天天的,事没做多少,心却没少操。”发了句牢骚,李青起身去了京师大街。
这个点儿,饭馆儿酒楼基本打烊,但青楼则是刚刚开场。
李青要了个雅间儿,点了俩姑娘,酒杯在手,赏舞听曲儿,一直喝到后半夜,才兴尽而归……
次日,乾清宫。
“没钱,朕没钱。”朱见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想个不花钱的办法。”
“……皇上你别激动,这是投资啊,河套地区若开发得当,成本收回来只是时间问题。”李青道,“开了这个好头,后面来投奔的草原部落,就有了去处,也不用再为此操心了。”
朱见深平复了下心情,闷闷道:“说吧,要用多少?”
“大概……三百万两。”李青讪笑。
“什么?你咋不去抢?”朱见深破防大吼,“李青你过分了啊,朕还没捂热呢。”
李青问:“江山社稷重要,还是钱重要?”
“但也用不了这么多吧?”朱见深哼道,“赏赐那些部落首领朕可以理解,可没这么赏赐的,你当朕是什么,暴发户吗?”
“难道不是?”
“……朕是发了笔横财,但这些钱朕也有用处。”朱见深哼道,“滥赏,则臣不知恩重!何况只是些刚投奔的外臣。”
李青解释:“当然不是赏他们三百万,而是大小事宜全部加起来,比如修整灌溉区域,以及前期的供给……”
朱见深听后,脸色稍稍好看些,“国帑真不富裕,你看看能不能……少一些。”
“这样吧,到时候我尽量悠着点儿,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
“呐,这可是你说的啊。”朱见深蹬鼻子上脸,“到时候花超预算,你自己添。”
李青:(¬_¬)“你说啥?”
“朕说……做人要守信。”
李青嗤笑点头:这崽子主打一个‘敌强我退,敌退我骑脸’,还是不能给好脸儿。
李青沉着脸,道:“有一点还请你记住,这国帑不是你一人的私财,你是皇帝没错,你也有权处理这些钱财,但……钱是大明的!
当然,你也可以极致奢靡,予取予求,无非落个不管大明死活,弃祖宗社稷于不顾的昏君名号罢了。”
朱见深脸上一热,悻悻道:“瞧你说的,朕是那样的人嘛,大明这么大,国帑没钱朕心里没底儿啊!”
“皇上分得清主次就好。”李青淡然道,“马上就中秋了,估摸着石亨他们也离回来不远了,我回去准备一下,后天的早朝就不上了啊!”
一个月上两次朝你都不来……朱见深心头震怒:“没事儿,快忙起来了,是该歇歇。”
“那臣告退。”
“嗯,先生慢走。”
朱见深含笑点头,稍后,他走到御案前坐下,脸上笑意肉眼可见的消失。
他越想越气,最后猛地一拍桌子:“老贼,欺朕太甚!”
“呼~还是得尽快掌权,朕可不想再看他脸色了,娘的,他咋就那么讨人嫌呢……”朱见深骂骂咧咧。
不过,他多少也习惯了,嘴上骂的凶,骂过之后也就过去了。
朱见深心智成熟,谁表面放肆,内心忠国;谁表面恭敬,暗藏祸心,大致还是能分得清的,何况李青不仅能震慑百官,而且有真才实学。
这样的人,朱见深自然不会上纲上线。
当然,他也有些不敢。
这糟老头子……怪吓人嘞。
“皇上,又在生百官气呀。”贞儿款款走来。
“嗯……”朱见深抬起头,心中愤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宠溺,“怎么来这儿了?”
“太医说,多走动走动,对宝宝好。”贞儿柔声说,“臣妾走着走着,就来这儿了。”
她抚摸着已经略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流露出母性光辉,满心满脸的幸福。
朱见深上前牵起她的手,笑着说:“走,朕陪你走走。”
“皇上政务忙完啦?”
“这些天没多少事。”朱见深笑笑,“走吧,去御花园转转。”
“嗯,好。”贞儿笑眼弯弯。
或许是万事顺遂,整日浸泡在幸福中,三十多岁的她,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宫里的优渥生活也让她愈发美艳,宛若熟透了的葡萄。
“贞儿,你真好看。”朱见深痴痴说。
“哪有,臣妾都……”贞儿轻轻摇头,“皇后,贤妃都比臣妾年轻漂亮呢。”
话是这样说,但她依然受用。
“呵呵……在朕眼里,你比她们漂亮多了。”朱见深含情脉脉,深情款款。
情到深处,情不自禁……
“皇上,外面呢。”贞儿难为情地退半步,避开他的亲吻。
朱见深略感失望,不过也没勉强,牵着她继续散步。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太后和皇后,两口子只得放开彼此,上前见礼。
“儿臣(儿臣妾)见过母后。”
“贞儿见过皇后娘娘。”
“都免礼吧。”周太后轻轻摆手,她瞥了贞儿一眼,眼神难掩嫌弃。
周氏不是瞧不起万贞儿,而是厌恶,浓浓的厌恶。
厌恶这个跟自己一样大,却被儿子独宠的女人。
毕竟在这时代,朱见深这品味……着实超前了些,周氏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李宏只比朱婉清大七岁,朱祁镇都有些受不了,何况,朱见深足足比万贞儿小了十七岁,且女大男小,本就更难被世俗认可。
周氏淡然道:“皇上日理万机,别仗着自己怀了身孕,就一味邀宠,大明的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耽误了国家政务,你担待的起吗?”
“母后说的是,儿臣妾知错了。”万贞儿乖巧的说。
然而,她的乖巧并未得到周氏的好脸色,一张脸反而愈发阴沉。
被跟自己同龄的人叫母后,实在不是件美妙的事,这情况即便放到后世,也难以被接受。
“知错就要改,宫里那么奴婢,你非要缠着皇上是吧?”周太后阴沉着脸,“你一个人不会走路?”
“母后,贞儿她……”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妾……刚好有些乏了,儿臣妾告退。”贞儿扯了扯朱见深衣袖,又朝王皇后微微一礼,转身退去。
朱见深眉头皱起,强忍着心头火气,道:“母后,你就那么讨厌贞儿?”
“不错。”周太后直言不讳,“本宫就是讨厌她。”
“为什么?”朱见深瓮声道:“就因为她年龄大?”
周太后呵呵:“本宫还想问你呢,你图她什么,图她年龄大?”
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