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姥姥是个爽快的人,还没到就听见她的大嗓门。
“林知青啊,真是太谢谢你了。麻烦让你等这么久啊,我家桂花去镇上抓药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这儿我来照顾。”
林溪看着她利索地收拾着院子,说道:“行,那大娘我就先走了,我今儿还得做饭。”
安慰了大丫两句,林溪就拎着她的药包又回了知青点。她本来是想着请张桂花帮她煎一下药,知青点都是公共的,不方便。
但是今天突然出了石头这件事情,让她一下子就忘了煎药的事儿,只能晚点说了。
本来她下乡前就准备好了药丸,但前些天吃了两颗参丸后,她发现自己的脉象好了很多,所以这些药只能重新配过了。
走回知青点,院子里正热闹得厉害。
何小曼休养了一天,见没什么事情,医生就让她出院了。
一大清早,李天柱就拉着板车,拿好药后就把她拉回了知青点。
林溪瞧了瞧何小曼的脸色,苍白无力,显然是亏空的厉害。本来流产就是个十分伤身体的事情,再加上这两天和王贵英扯皮,更是精力交瘁。
林溪朝何小曼点了点头,就进了房间。
她和何小曼本就不熟,此时在那也是尴尬,还不如想想这流脑病该怎么办。
林溪担心的是,洪山大队,或者说这附近的大队里不只是石头这一例。
但她并没有足够的号召力,说出去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张桂花那样信任她。
林溪从柜子里拿出纸笔,把她前世知道的病例以及治疗方案一一的记录下来。
前世这个病已经能够治愈,并且青少年都会统一接种疫苗。所以这个病在后世已经是不足为据的纸老虎。
但是,在这个缺医缺药的七十年代,流脑病是非常致命的。
林溪写写画画,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整理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思路完全理清。
和李晓红一起做完午饭,林溪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笔记就去了陆振国家里。
林溪走在路上,心里想着怎么劝说大队长相信她。
林溪运气很好,刚好碰到大队长准备出门。
“大队长,我是知青点的林溪。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我想找您说点事情,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林溪站在陆家院门口说道。
陆振国神色匆匆,此时被林溪叫住,才停下脚步。
他看着这小姑娘,头皮一麻,不会是知青点又出什么事了吧?他可经不起造了,这会儿为了那点儿破事儿还得去县里交报告呢。
心里波涛起伏,脸上波澜不惊。想起这小姑娘好像是他家那臭小子瞧上的娃娃,陆振国努力缓和表情。
“嗯,小林知青,你有什么事儿?你说吧,我听着。有事儿叔给你做主。”
林溪尴尬地笑了笑,“大队长,我今天找您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就是我想跟您反映一个情况。
我今天去张桂花嫂子家串门,发现她家小孩生病了。经我的观察和把脉来看,他应该是患了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简称流脑病。”
陆振国听见这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林溪,见她一脸镇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小丫头,你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流脑病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陆振国严肃地说道。
他不希望这病又卷土重来,前几年那一次可谓是伤筋动骨,好多孩子因此夭折,许多家庭到现在都还没走出来。
林溪依旧点头,“大队长,我知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证明。我现在担心的是不仅仅出现了石头一例,可能还有很多潜在的,所以我才来找您。”
陆振国看着这女娃娃镇定的模样,眼里不由得闪过几分赞赏。这孩子有出息,眼神坚定,不怕事儿,国家啊,就需要这样的年轻人。
陆振国想起她的年龄,问道:“林知青,我记得你好像才刚满十八岁吧。你确定你的医术没有问题?会不会是你诊断错了呢?”
林溪知道,这样的怀疑是很正常的,谁叫她这副壳子年纪太小呢。
“大队长,不瞒您说,我确实也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学习,只是因为从小就身体不好,看过很多医书。
给我治病的老大夫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也算是久病成医吧。这流脑病之前全国各地都发过,所以我对这比较有经验,这才敢断定。”
林溪的话半真半假,事急从权,陆振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求证。
陆振国看了林溪半晌,说道:“林知青,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答复。我得去县里的医院报备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洪山大队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林溪表示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溪还有点迷糊,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但人命关天,不能大意。
这里没有医生,她连一个互相交流的人都没有。
忽然,灵光一现。李爷爷!
此时大多人都在睡午觉休息,整个村子都是静悄悄的。但林溪被陆铮叮嘱过,并不敢冒险。
她凭着上次的记忆,抄着小路,七拐八拐地走到了牛棚的后面。
李明义正拖着一大捆猪草往牛棚里走。
瘦弱的身躯吃力地拖着。
他每天都要进行繁重的劳动,喂牛放牛,打扫牛棚,割猪草,砍柴……
这还是比较好的待遇,要不是陆振国治村严明,不喜欢违法乱纪那一套,李明义会更惨。
事实上有好多知识分子不仅要遭受体力上的磨炼,还有精神上的不断摧残。拉出去批斗的事儿屡见不鲜。
林溪对他的惨状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多给他送些吃食,就连衣服也不敢随便给他。
李明义见林溪过来,疑惑地望着他。
林溪向他说明来意。“李爷爷,我今天碰见了一例流脑病儿童患者。我知道您的医术精湛,所以我想向您了解一下。”
李明义听见这话,呆愣了很久。随后,一言不发,走进了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