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太过暖和,泡得小家伙舒坦地抓着脚趾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要不是还有客人要来,小糯宝真想在此,泡上整整一夜。
冯氏劳累了一天,眼下这么一泡,浑身筋骨都舒畅了,她摊开老胳膊老腿,小憩了会儿,这又开始给小糯宝揉搓头发。
只是小孩子不好泡太久,约摸一刻钟后,冯氏就给小糯宝捞出水面,拿着布巾要擦。
小糯宝不情愿走,故意甩着湿头发,溅了冯氏一身水珠子。
“娘,再泡会,再泡会嘛~”
冯氏怕闺女皮肉娇嫩,不经泡,无视她的撒娇,抬手拍拍她小腚。
“再泡脚指头就皱巴巴了,像小鸡爪一样,小心娘夜里饿了,直接抓来给你啃了。”冯氏笑着吓唬。
小糯宝最爱漂亮,一听要变“鸡爪”,立马缩着小手小脚,乖乖搂住冯氏脖颈回家。
翌日早上,小糯宝一觉醒来,就见枕头边上摆了蒙学字帖。
小家伙忍不住泄气,又倒回枕头上,佯装鼾声如雷。
冯氏最终还是没在识字一事上,放过小糯宝。
她倒也不看重闺女真能学多少,毕竟还是个小娃娃,只是想拿读书一事,辖制一下这乖宝,免得没顾忌地总往仙泉居去,哪天真被人抱跑可咋整。
至于这教糯宝的差事,就被萧兰衣和姜丰泽认领了。
小糯宝看着那横撇竖捺的,只觉得像是鬼画符,才看一会儿就想打瞌睡,干脆把字帖就往炕上一丢。
好在姜丰泽是个惯孩子的,只要妹妹一噘嘴巴,他就没了原则,恨不得帮着糯宝一块扔那字帖。
“妹妹咱不学了,别给眼睛看疼了。”姜丰泽好声好气,英气的脸上写满妥协。
萧兰衣倚着门框,笑得直啧啧:“好啊你,就这么糊弄冯大嫂,等你娘回来,看我不告状的。”
不过真告状,自是不可能的,最后便以姜丰泽“忍气吞声”,给萧兰衣洗了两堆袜子,作为保密交换。
丰苗放课回来,看见三哥蹲在门口,对着一摊臭袜搓得起劲。
他不由抓住头发,觉得三哥哥的高大形象崩了,气得嘴里嗷嗷喊:“啊啊,萧兰衣你跟我抢妹妹,还让我三哥洗臭袜子,等我长大后比你高了,看我不跟你拼了!”
姜家院子传来哈哈笑声,也不知是萧兰衣的,还是姜丰泽的。
小糯宝抱着小圆肚,笑着在炕上打滚,结果滚得太用劲,差点一脚踢到春哥儿脸上。
这般欢声不断的日子,实在让人心里安宁无比。
只不过,这一切在韦院长再来仙泉居时,却不得不被短暂打断了!
韦院长从前因不肯摧眉折腰,仕途就没顺过,这才舍了功名偏居一隅,专心于开书院育人。
好在,他虽然不得意过,但万幸还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作陪,也算是能宽慰一二。
这天,韦院长带着旧友前来,想在仙泉居小聚两日。
“我这几个老友,如今都在外地当差,难得都能空下几天闲暇,我就想着带他们过来,也让他们感受一下此处美景。”韦院长一进门就拱手作揖,对冯氏道。
冯氏早就预留了几间上房,忙点头:“韦院长快快请进,昨日丰景回来时,已经跟我们说了此事,我特地给你们安排在午后泡浴,就你们几个同入,没有外人打扰。”
韦院长赶紧道谢,这就带着友人们,先去大堂找了雅座。
听闻院长叔叔来了,小糯宝也顾不上什么“上午禁制”,欢天喜地地奔过来,要来找韦院长抱抱。
她还带了几颗波斯萝卜来,满满地抱了一怀,等看到韦院长时,小胳膊都快圈不住了,直接骨碌碌全滚在了地上。
韦院长眯着笑眼,忙把萝卜捡起。
“你们快来尝尝看,这在外面你们可吃不着,堪称仙品啊。”他将萝卜切成几个大块,骄傲地摆在桌上。
几个老友们纷纷动手,入口后都亮了眼睛,觉得好不可思议。
“难怪韦兄总在信中,跟我们提及这大柳村,此地竟有这般美味,又有如此美景,换作是我,我也要整日牵肠挂肚不可啊。”其中一位男子叹道。
韦院长嘴角忍不住上扬,给小糯宝揽在怀里:“美景再好也不如糯宝好,真正让我牵肠挂肚的,是这个小家伙啊。”
小糯宝听得嘻嘻一乐,这就抓起剩下的萝卜块,直往各位叔叔们面前送。
“叔叔们请吃,波斯萝卜虽然外人买不着,但你们都是院长叔叔的朋友,那这萝卜我糯宝就给你们管够!”
软糯可爱的小丫头,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拍着胸脯保证,看得众人心都快化成水了,不由对韦院长大为羡慕。
这时,正好冯氏端着茶点,要送到这桌来。
见小糯宝又自己跑来仙泉居,冯氏先是一愣,又哼哼摇头,有些想揍她小屁股了。
小糯宝吐吐舌头,连忙扯着往韦院长的大手,挡住自己的小脸。
娘看不见~
娘看不见!
有了韦院长做挡箭牌,冯氏只好点点她脑门:“等你回家的再说!”
深知娘的气性最多只有一阵,根本不存在“秋后算账”一说,小糯宝这就松了口气,笑得小奶膘乱颤。
韦院长和旧友们,起初还不知怎的了,等听完冯氏解释后,再看看咧嘴偷乐的小家伙,大伙都被逗得直哈哈笑。
只是,欢趣有时难免是短暂的。
在笑过之后,众人闲聊了几句,说了些自己的近况,便有位束着高发髻的男子,皱眉长叹口气。
他是韦院长念书时,同一寝房的好友,如今在府城管理粮草、兵械,是个不大不小的押运官。
“难得能跟大家出来,本是不该说这丧气话,可有些事我实在是不吐不快。”高髻男子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青。
“你们可知,府城近日来了些鞑子,这些天总在周边侵扰,已经祸害了十几家百姓了,不是抢掠钱粮就是掳年轻女子!”他才说了几句,声音就怒得发哑。
众人一听,都神色大变:“什么,竟有此事?”
韦院长焦急道:“鞑子已有数十年不敢入我南纪国,如今突然来人袭扰,怕不是在探咱内情,此事可有上报朝廷?又可有派人去搜捕他们?!”
那男子一拳打在桌子上。
“这才是最可气的!知府不作为,非说此事不值一提,犯不上进京叨扰国师,而府兵又是些吃白饭的,嘴上说要去搜捕鞑子,可却是……整日在赌坊打牌!根本就置百姓安危于不顾!”他大喝道。
小糯宝收了甜笑,连忙竖起耳朵,听得小脸可认真。
什么,居然有鞑子来犯?
这可是大事。
她得观想一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