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二夫人瞪大双眸,期待地抠着掌心时,那术士起完卦,却直接给她泼了盆冷水。
“此女,命格非凡,怎能轻易被尔等所害!”术士眯紧眼睛。
他又掐指一算,断言:“如今仍在人世,且已两岁多,正在京城以北,应是云城方向。”
什么?
沈二夫人脸色大骇。
差点跌倒在木椅上。
她勉强扶稳身子,嘴角狰狞地抽搐了两下:“那丫头,怎么还真活着……明明都已经把她扔进水里了,这都淹不死她,凭什么!”
回想起那日,沈二夫人记得自己是亲眼所见,小糯宝被丫鬟丢入了河中。
她本以为,这丫头定是难以活命,只是怕有万一,才特地花钱请术士问询,想求个心里踏实……没曾想,却求来一道晴天霹雳!
沈二夫人头皮发麻,眼睛快要瞪出血丝,她这便愤怒拍桌,喊来一众府上亲信。
“来人,今日就去云城!”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贱丫头,找出来收拾了,不能让她坏了我沈家大事!”
沈二夫人捂紧了心窝口,怒火和恐惧齐齐在心底,疯狂滋生……
……
三日后,云城的街头巷尾,便莫名出现一群神色鬼祟之人。
四处搜寻有女童的人家。
与此同时,衙门那边得了沈家重金,也配合地张贴告示,为沈家寻人。
田知县殷勤得像条巴狗,指挥着衙差们:“快点,沈家要为国师之女找个伴读丫头,特选定了和小郡主合的生辰年份。”
“你们都去敲锣,把告示张贴出去,让全城戊子年出生的女童,都前来衙门报到。”
“若是被挑中,可赏银一千两!”
以重金找伴读为由,全城搜罗两岁多的女童,这计谋,不可谓不阴毒。
此告示一出,便在云城引起了沸腾。
百姓们纷纷议论,一个个只当是天上掉馅饼,都又惊又喜。
为郡主做陪读?
还赏银千两?
若能进宫,那岂不是泼天的富贵,全家都能跟着享大福啊。
从城里到各个村子,但凡家里有年岁合适的丫头,都挤破了头送去衙门,让沈家手下相看。
一时间,衙门前挤满了抱着女童的百姓,不到两日,就来了百余人,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萧兰衣进城时,正好看到此处吵嚷,顺道看了眼热闹,回去便说给姜家人听。
得知衙门要找戊子年生的女童,姜家人顿时想到糯宝,转头看向了炕上软嘟嘟,正在打鼾的小家伙。
只不过,姜家人并未被这富贵,迷住了眼睛。
更没想过,要把小糯宝抱去衙门。
李七巧头一个就起了疑心:“小郡主想找伴读,为何要舍近求远,到云城来找?京中那么多贵家小姐,难不成,就寻不出一个戊子年生的?”
姜丰年也蹙眉琢磨:“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别是藏着什么坏心,想找个寻常百姓家的丫头,进宫给郡主挡灾啥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打了个激灵,想想也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白给的好事,越是钟鸣鼎食之家,越不可能白白施恩。
谁家要是眼皮子浅,真把闺女送去,只怕等来的不是泼天富贵,而是当头一棒子啊。
很快,小糯宝就被大人们的动静吵醒。
她眨了眨眼睛,掰着脚丫子,假装玩心大起,啃着一嘴湿哒哒的哈喇子,偷摸留意着娘和哥嫂们的话。
待观想过吉凶后,小糯宝眯起眼睛,此番寻伴读,确实是冲着她来的。
小糯宝不想让家人担心,就未明说,只是嘻嘻一乐,白贝似的小米牙,在屋子里亮了一下。
想来害她?
那就来好喽,她倒要看看,谁的命能硬过她福德小仙子!
冯氏朝闺女看了眼,微微叹气,也不知这宝贝疙瘩在笑啥。
她赶紧先嘱咐全家:“城里这年份出生的女童可不少,这伴读谁爱去谁去,反正我糯宝可不能去犯险。”
“这段时日都低调着些,把这风头熬过去,想来衙门应该也不能主动找上门来。”冯氏盘算着道。
姜家人立马点头如捣蒜。
姜家人心思细腻,补充道:“到时候我跟乡亲们也说一声,免得谁嘴快,以为这伴读是啥好事,主动帮咱糯宝张罗。”
冯氏让他这就过去,最好先和村长知会一声。
看着如此智慧的一家人,小糯宝也免得自己再叮嘱,顿时觉得安心极了。
她咯咯地笑了两声,这就骑回了被子上,懒洋洋地往炕上一趴,重新找“周公”去了。
下午,冯氏和俩儿媳,包了两大锅婆婆丁猪油渣饺子,又在家调好了蒜酱,给福善堂那边送去一锅。
顺便又盛出两盘,给锦娘和引儿送了去。
回来时,冯氏去了趟工地,眼下各屋大炕都盘完了,就差些泥瓦活了。
正好村长家外甥是个瓦工,冯氏就把这活计包给了他,工钱给得也不低。
村长记下这人情,傍晚就让他外甥,蒸了二斤猪头肉包子,再把自家酿的两坛桂花蜜,给姜家送去做谢。
晚风顺着窗缝一吹,吹得那猪头肉的香味,满屋乱窜。
外面裹着包子的菏叶纸,早就油沁沁的,任谁看了都要食欲大增。
小糯宝快被香迷糊了,小嘴哇哇分泌口水,连咽了几口,嘴边还是湿哒哒的,像是要发洪水了似的。
冯氏他们也有些犯馋,这就打开菏叶纸,让姜丰泽把包子分一分。
姜丰泽看了眼妹妹,很是“公允”,先拿了个放进糯宝碗里:“咱们一人一个吧。”
然后便看他整起活来,胳膊直朝妹妹那边拐。
“妹妹一个,娘一个……”
“妹妹一个,大哥一个……”
“妹妹一个,大嫂一个……”
全家:“……”
一圈下来,小糯宝巴掌大小的碗里,强行塞了七八个大肉包。
上面堆得像是要起高楼,小糯宝伸着小胖手一碰,最上面的几个大包子,便骨碌碌地要往桌子上掉。
其他人看着碗中“独苗”,都忍俊不禁地直啧啧。
这也叫一人一个?这老三的偏心眼,都快溢出来了啊!
小糯宝被逗得花枝乱颤,笑得脸蛋肉都挤在一起,黏黏糊糊的,直往三哥哥怀里拱。
不过小家伙倒也不贪心。
在小手各抓了一个,把腮帮子塞得溜圆后,便把碗里剩下的,直往冯氏他们碗里丢。
“娘再吃一个!”
“大锅大嫂也吃~”
“萧锅锅吃呀~”
小糯宝抓着油乎乎的包子,身子探过大半张桌子,软萌地递了个遍,就差喂进他们嘴里了。
只是她越是这般贴心,冯氏他们便越舍不得多吃,一人一个香香嘴巴,相视一笑后,就足够了。
余下的,冯氏都给收进碗柜,第二天热了给糯宝做早饭,吃得小家伙直撑肚皮。
……
入了夏,庄稼地翻滚着微微热浪,乡下人也仿佛多上了一圈的发条,做起事来格外麻利。
乡亲们总是扛着锄头,从日出忙到日落,看着越发茁壮的庄稼苗,心里只觉舒坦,从不喊累。
冯氏带着姜丰年,几乎整日去盯着工地那边,至于田间的活计,就交给姜丰虎忙活。
姜丰泽在家陪着妹妹,砍柴热饭喂鸡鸭,若是得了空闲,便和萧兰衣练练身手。
这俩人虽差了两三岁,但脾气倒是对味,经常摔得一身泥巴,非得分出个胜负才可作罢。
小糯宝背着小手,在院里哒哒走来走去,笑开了肉脸蛋,为他俩做个判官。
只是萧兰衣输多赢少。
偶尔遇到打不动时,也会耍个赖,踹上姜丰泽两脚,抱起小糯宝就跑,任凭姜丰泽在后面嗷嗷撵。
小糯宝时常被他俩逗得嘎嘎乐。
这般欢乐日子,倒也是她最爱的,热闹又不失童趣!
而姜丰苗就不一样了。
趁着娘和大哥在忙,家里没啥大人可看着他,这小子像是花果山的野猴子,没了大王坐镇就直往外跑。
这天上午休沐,丰苗和学堂小子们一起,非要去钻村口狗窝,看人家大黄生崽子。
结果大黄呲牙咧嘴,嗷的一口,就啃在了丰苗的后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