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丫虽跑得急,但无奈腿短啊。
绕着桌子跑了两圈,到底还是被冯氏给揪住,小屁股挨了两下揍。
冯氏象征性地拍拍闺女,又转头盯孙子,“还有你,春哥儿!以后不许再拿两只手写课业,帮你小姑姑糊弄少师!”
小糯宝捂着屁股,吐了吐小舌头。
这时春哥儿才挠挠头,偷偷对糯宝道,“没事儿小姑姑,奶不让我拿左手写,那我还可以拿脚丫子给你写啊!”
这话一出,丰景和丰苗逗捂着肚子,快要笑岔气了。
“春哥儿的脑回路,还真和别人不一样。”丰苗吐槽道。
小糯宝无奈了,小手一摊。
罢了罢了,看来这替写课业的活儿,是不能再找春哥儿了。
在冯氏的“淫威”怒视下,小胖丫只好乖乖坐在椅子上,展开纸笔,自己重新又写了一遍课业。
冯氏在一旁盯着好一会儿,见这小丫头是真老实了,才重展笑颜,肯出屋去厨房忙活。
丰景和丰苗则跑进屋来,帮着妹妹一起想法子,怎么能让李湖图少留点课业。
不然,这位李大人一留,就是好几页纸,累得小家伙实在是手酸。
“要不,咱们直接和他说?”丰景还是老实了些。
“不行,要我看,派个人堵住李少师回家的路,给他套麻袋吓唬两下,让他请假几日,咱妹妹不就能放松几天了吗?”丰苗眨眨眼道。
小糯宝听了脑袋瓜一歪。
不行,不行,这些都不靠谱。
不过,她自己倒是想到个法子,于是就让两个哥哥去找郑嬷嬷,去库房翻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来,要味儿越大越好。
两个哥哥不知她要干啥,但腿跑得倒快,没一会儿就拿了三、四样药膏进来。
小胖丫统统抓来放进书袋,笑嘻嘻道,“等着吧四哥五哥,明天看我的!”
与此同时,一个卖惨大计,也在她聪明的小脑袋瓜里冒出来了!
丰景和丰苗知道妹妹聪明,也不多问,就笑嘻嘻等着看。
两个人趁娘不在,又帮着妹妹对了几路诗、做了一点算数题,全部写在一张大白纸上,让妹妹到时候自己在誊抄上去。
过了快一个时辰,小糯宝终于写完了课业,累得仰头大喘气。
这时候,冯氏和李七巧在另一个屋里,收拾着去年的旧衣。
眼看就要入夏,暖风顺着窗户送进屋里,时不时便提醒着人们,该换薄衣衫了。
冯氏把往年的夏衣理出来,也是时候,给全家准备夏衣了。
李七巧叠好几件绸布衫子,摸着上面的精致花样,“娘,大嫂和我的这几件衣裳,样式有些过时了怕是以后穿得不多,但这料子都还新得很,要是就这么扔了,也太可惜了。”
冯氏拿过来一看,也不由点头,“嗯,这两件衫子的衣料,还是万寿菊纹的提花缎,是先前萧老夫人拿的料子,要是丢了确实浪费。”
姜家虽眼下不差这几件衣裳,但是都是从苦日子走过来的,最知这一餐一物的可贵。
有钱人家随手几件衣裙,到了穷苦人家里,那就有可能是一年的饭钱。
冯氏想了想,又看了眼摆在一旁的旧衣。
“这里面还有不少穿不上的,要不咱娘俩就挑挑,一些成色新的就捐给慈幼局,让老大拿去改了给孩子们做衣裳。”
“至于剩下的那些,就让郑嬷嬷送到义庄去吧,那边常年住着些无家可归的乞儿,他们愿意就拿去穿,不然的话拿去典当,也能换上几顿饭吃。”冯氏说道。
李七巧连忙应下,这就叫上郑嬷嬷,一起忙活起来。
收拾掉了旧衣,那么添补上几件新衣,便是必不可少的。
冯氏直了腰歇了一会儿,“老二媳妇儿,下午咱娘俩就上街,先去那几家成衣铺子,看看有没有新样式吧。”
正好这时,小胖丫忙完课业,正满院子瞎溜达。
于是一听,她就赶紧哒哒跑进来,笑嘻嘻地撒娇,“娘,要上街逛吗?那带上糯宝,我也要去!”
说罢,她还故意把小手捏成鸡爪状,可怜兮兮地晃悠两下。
“看写课业给我累的,手都伸不直啦,呜呜,要出门逛逛买衣裳才能好~”
冯氏看着好气又好笑,一把抓住“小鸡爪子”,“得了吧你,想上街娘还能不带着你啊,做这可怜样干啥!再说那衣裳是啥灵丹妙药啊,带你去买了你就啥都好了?”
李七巧和郑嬷嬷相视一笑。
“娘你真是的,看破不说破,就让糯宝再装会儿呗,等她手捏抽筋了就不装了。”李七巧故意打趣。
小糯宝得了娘答应,也嬉皮笑脸,这就跳进她的大衣箱里,到处翻看,琢磨着都要置办些啥了。
夏日最热时衣裳都穿不住,所以无袖的小褙心,肯定得多买几件。
还有她喜欢的短褙子,要袖口做成喇叭形的,风一吹就往胳膊里灌,可舒服了!
至于下装,比起裙子她更需要小花裤。
用香云纱做的花裤,夏日里触手生凉,出太多汗也不黏腿,可是她的最爱!
小糯宝在家琢磨了好一阵,然后就换上一身湖州来的花绫衣裙,又戴了条绿松石璎珞,跟着娘和二嫂咱出门了。
孙春雪近来月份更大了,多是在家里睡觉。
听到外面叽叽喳喳,她才揉揉眼睛,脸上还有点潮红,起来道,“娘,你们是要上街吗,那我也跟着去吧,正好买些可心的料子,给肚子里这个小的缝些小衣裳。”
冯氏也乐意她多走动,“好,那我们在门口等你,你多动动身子,到时候生产才能更顺利,省得胎头太大。”
李七巧顺口道,“就是大嫂的肚子不能挤着,娘,到时候咱去几家人少的布坊吧。”
孙春雪打了个哈欠听乐了。
“又不是头一回怀身子了,没那么紧张,我在家闷久了,还巴不得人多些,我还能多听点闲话解闷。”她笑着说道。
小糯宝正撅着小腚往马车上爬。
可听了这话,她忍不住想起在大嫂头上看到的星象,天钺星绕身……多半是要和女子竞争夺势的。
只不过这些天,在家里一直都相安无事。
所以小胖丫更加可以笃定,大嫂的这个麻烦,应该不是来自于家里的人,而是外面的什么人了。
她回头瞅了瞅,只见孙春雪的头顶上方仍闪着光色,星象并未消失,反而还比前几日更耀眼了……
小胖丫不由皱了下眉。
也不知这个会应在什么事上,要不还是让大嫂别出门的好。
“大嫂。”她假装捏捏手指,忽然奶声道,“哎呀,我怎么看到,老天爷最近好像要发闺女了?”
“什么?”孙春雪眼睛瞪大。
她别的不管,可一听到闺女二字,就走不动道了!
“要不,你还是在家待着,最好睡上一觉,说不定真能在梦里接到闺女。”小胖丫摸摸下巴,故弄玄虚道。
孙春雪可当真了,脑袋点得跟敲木鱼似的,急忙就往屋里回,“好,好,还有这好事儿呢?得亏你告诉大嫂了糯宝,那我这就回去躺着。”
冯氏和李七巧知道胖丫在耍熊,不过也不打岔,知道这孩子肯定有深意。
等到三人一起上了马车,冯氏才问道,“怎么了闺女,为啥不让你大嫂跟着啊?”
小糯宝还不好说,只叹气道,“娘,你就当大嫂最近犯小人吧,还是待在家里,少出门的好。”
不过,她也知道。
有些“小人”若是真得要来,就算大嫂大门不出,怕是也未必躲得掉。
而冯氏也撸起袖子,甭管什么小人还是大人,有她镇场,谁也别想欺负得了她儿媳妇!
不一会儿,马车就晃晃悠悠,先到了西街的陈记布坊。
这家布坊客人最多,布料的花样也最时兴。
一看到各种漂亮料子,小糯宝就两眼冒星星,暂且忘了方才的担忧,欢快地跑了进去。
冯氏下了马车,神色也轻松起来。
“到处看看吧老二媳妇,咱先给你大嫂挑些软乎料子,让她拿去缝小肚兜什么的。”
李七巧点点头跟上去,郑嬷嬷便抱臂倚在门边,嘴里衔了半根草棍,为主子们看着马车。
等进了布坊后,李七巧最先看中一匹提花缎,扯过来道,“娘,你看这块狮子滚绣球纹的,给小孩儿做衣裳,是不是就挺吉利的?”
她们俩正挑选着,小胖丫也蹦蹦哒哒,到处左看右看。
而就在这时,几个衣着不俗的妇人,也正好结伴进了布坊。
只是这几人没急着去看料子,反倒凑在一起,时不时瞪眼、皱眉,像在议论啥新鲜事儿。
“你说真的?”其中一个很快惊呼,“我记得李家的姑娘,三岁时就没了亲娘吧,她爹竟也不为她出头?真是太委屈她了。”
“谁说不是啊。”另一个戴玉簪的妇人叹气,“未出阁的闺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被个大男人摸手又扶腰的,这要是我闺女,肯定找上门不能饶了他!”
冯氏和李七巧手上子顿,都嗅到八卦,婆媳俩赶紧竖直了耳朵等吃瓜。
出门就是这点好。
时不时的,就能听到些城里趣事,或是男男女女那点事,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那几个妇人唠得太过尽兴,以至于压根就没往这边看。
这时,其中有个梳高髻的又哼道,“京中还都说那姜家,是多么良善的门户呢,可要我看,他们也和那些仗势欺人的没差,这事儿都闹了半天,姜家人竟也不出来给个说法。”
“就是,那姜家老大这么欺负李家姑娘,要我是李大人,肯定早就闹上门了,还是书香世家好说话啊。”戴玉簪的妇人又继续叹。
“他保准是看腻了家里的糟糠妻,就盯上了外头年轻漂亮的,但也没有这样的啊,那可还是大白天在茶馆门口呢。”
冯氏和李七巧正等着吃瓜。
谁曾想,塌的却是自己家房子!
冯氏不由睁大眼,什么,这怎么还和她家有关?
于是她忙过去问,“你们在说什么吗,那姜家老大……怎么就欺负人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那几个妇人住在李家一条巷上,是些有些小钱的商户,当然不认得冯氏。
她们只当是随便打听,于是便道,“你还没听说吗?我们那边早就传开了。”
“前些天,那姜家老大去茶馆时,光天化日下,就对人家李大人的闺秀动手动脚,听说连腰都搂了,那姑娘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要是姜家不给李家小姐一个说法,我们就把这事帮他们传开,看那姜家老大怎么做人。”妇人们一脸愤愤。
冯氏一听,眸底不由一惊。
好家伙,竟这般夸张,可她的儿子绝不会干此事啊!
这时候,小糯宝也听见了,睁大了眸子也跑过来。
冯氏很快压下震惊,又问道,“等等,你们说的李姑娘,到底是哪一家的啊?”
妇人们七嘴八舌,“你可听说过翰林院有位李大人?”
“李大……莫非,你们说的是李湖图?”冯氏声音拔高,这下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