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营兵苦脸。
“回伯爷,我们确实看得严格,许是夜里有兄弟打了瞌睡,但最多也就睡一会儿,不曾想就被偷了。”
姜丰泽震怒。
两桶石脂虽不算多,但朝廷开采的东西都有人偷,实在让人生气。
他二话不说,换上衣袍,就掀开被子叫醒还在睡觉的萧兰衣,二人一起去了山上。
小糯宝正在家里待着无聊,闻声也忙跑出去,要跟三哥哥去抓贼。
姜丰泽和萧兰衣骑着快马,小糯宝就坐在马上,一路颠颠的,颠得她屁股快成八瓣。
小糯宝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要是个鸡蛋的话,这会儿肯定被晃散黄了。
姜丰泽也心疼妹妹遭罪,只好又放缓了速度,一路朝着京郊赶去。
等赶到时,姜丰泽抱着妹妹下马,在山脚下就看见了其他营兵,还有带人干活的姜丰虎。
姜丰虎也是刚知道咋回事,忙赶过来,“竟然有人连石脂都敢偷,老三,这可得赶紧抓人。”
姜丰泽虽是愤怒,但行事却很冷静。
他抬头看了眼太阳,眼下才不过巳时。
“你们发现石脂丢了,那是什么时辰?”姜丰泽转头问道。
开采的工匠们都停了工,一个个排成一排,等着被问话。
“回伯爷,那时天还未亮,我们才起来干活,差不多刚到卯时。”
“对,就是卯时。”
姜丰泽细细思忖,“你们都是凌晨收工,卯时上工,中间隔了不过三个时辰,能趁着这工夫偷走石脂的,定是对西山,还有你们的作息都极其了解的人。”
萧兰衣皱着双眉,“可最了解这些的,便是咱们自己开采的工匠了,莫不是有工匠里出了内鬼,里应外合做了家贼?”
趁着他俩说话时,小糯宝探着小脑袋,细细打量着工匠。
这些工匠都是一脸委屈着急,但碍于身份差距,不敢和萧兰衣顶嘴。
小糯宝想了想,摇头脆声道,“应当不会的,萧哥哥,他们并非临时雇佣,而是户部在册的长期工匠,为朝廷卖力气也并非一两日。”
虽说石脂偷卖很值钱,但一顿饱和顿顿饱的优劣,这些人还是分得清的。
姜丰泽同意妹妹,这便命人先封锁西山,莫要放任何人出来。
而就在这时,小糯宝四处打量了下,忽然瞧见二哥哥的身后,站着自家好多苦力工。
小糯宝想到什么。
若说了解西山,除了开采石脂的,就是自家做工的人了。
而偏偏为修石路,还开了夜工,只怕最有嫌疑的,多半就是夜里修路的人。
“二哥哥。”小糯宝怕打草惊蛇,没有声张,而是偷偷走到丰虎身边,“昨夜咱家干活的夜工们,这会儿可是都回去了?”
姜丰虎怔了下,回头数了下人头。
“昨夜一共八个夜工,有四个为了多吃顿早饭,还没来得及下山。”
“剩下四个都是咱庄上,这会儿已经回去了,妹妹你的意思是……”
小糯宝眯起眼睛,对着姜丰虎耳语一阵。
听罢,姜丰虎用力点头,这就借了老三几个营兵,赶回庄子搜查去了。
果然,不出小糯宝的意料,姜丰虎才刚走到村口,就见王勇和他堂哥,正赶着一个牛车急匆匆出村。
那车板上放着两只大桶,虽未靠近,但一股子呛鼻味就溢了出来。
姜丰虎立马截停牛车,皱眉道,“王勇,干了一宿的活儿,回家了不赶紧补觉,这是要去哪里?”
“东……东家?”王勇吓了一跳,掩住慌张就赶紧赔笑,“这……这是进趟城里,陪我堂哥干趟活儿。”
“干活儿?你那黑眼圈都快掉到嘴唇子上了,什么活儿这么着急,快让我看看!”
“东家,桶里装的是大粪,您不能打开,别,别熏着了您!”
不等王勇跳下牛车,姜丰虎已经一跃而起,跳上车板打开盖子,只见里面盛满了墨色的石脂。
“竟是你哥俩偷的。”姜丰虎怒不可遏,下车后抬脚就踹了过去。
王勇心口窝挨了一脚,跌在地上知道要坏。
“求东家饶命,我也是一时糊涂,家里欠了太多饥荒,实在是没了办法,才想偷石脂出去卖。”
王勇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甩在一起,还想拉扯丰虎裤脚,“您就看在我给您家种地的份上,帮我们掩过这一遭,我哥俩肯定不敢了,没有下一次了。”
姜丰虎心头懊恼。
难怪,这王勇宁肯把工钱分给堂哥,也要跟堂哥一起干活。
哪里是什么兄弟情深,分明是想一起行窃,不然一个人哪能抬动石脂桶!
姜丰虎最恨不老实的,踢翻王勇便道,“敢偷朝廷的东西,我拿什么饶你们,就等着被营兵抓走,过堂受审,好好抽一抽你们身上的贱皮。”
辽东营的兄弟见状,便不再客气,上来就踹跪那二人,取出锁铐拿人!
王勇一看要来真的,也是吓得不轻。
可任凭他怎么哭求,姜丰虎都没半句好话,到最后他干脆恼羞成怒,对着丰虎责骂起来。
“呸,石脂矿长在山上,凭啥就成朝廷的了?我们老百姓怎么就不能碰了?”
“还有你,姜二爷!村里人都说你是个好东家,我看他们是瞎了狗眼!”
“你家靠着我们种地,赚了多少银子,如今我不过是拿两桶石脂,你就不依不饶了,要我看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是些黑心肝的,不肯见我们穷人多挣半点轻松钱,良心都让狗叼了去!”
王勇骂得满脸涨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最后还大啐一口,眼神是真带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