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听了无话可说,带着郭飞徐仲林去了布坊,布坊的织机远远的听着啪啪响,耿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往上庄跑。
“庄里谁病了?”徐仲林轻声问。
“花伯爷病了,过完年身体凉寒了没保暖好,现在躺床上几乎是不能下床了,”郭飞小声的回答徐仲林。
芦苇闻言眼底闪了一下没说话。
“芦苇你跟郭总管说布的事情,我代阿爹去看看花伯爷,这知道了不去心里不得劲,”徐仲林停下脚步。
“你去吧!”芦苇挥手让徐仲林走,她跟郭飞进坊子了转了一圈,让人把彩线抬出来穿好经。
“这个也跟平时织布一样,你踩起来织一会看看,”芦苇拍了拍织坊里最厉害的妇人。
织布妇人也没含糊,当下踩着织机穿的飞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寸长的花纹五福彩布出来了。
“这果然与染的不同!”郭飞蹲下小心的摸着彩布冲芦苇说道
“这样的很耗功夫,除非遇到重大的需求了才用,你也可以试着出去找染匠回来自己染,”芦苇擦干净手摸了摸布让人继续织。
郭飞起身跟芦苇走出来,脸上都是苦笑的模样,
“少东家,你跟佟大叔离开庄子了,庄子上现在能维持现状就很不错了,哪有……”郭飞咽下了后面的话。
“你们大人还有几年?”芦苇回头问。
“我不知,大人从不与我们说这些,”郭飞说的是真心实意的话,他只是听吩咐办事的。
“彩布织好送到府城莲花巷,”芦苇熄了问话的心思,俩人一前一后的到了上庄。
“花阿爷怎么样了?”芦苇刚到上庄佟父曾住的地方,就看徐仲林坐在角落里无聊扒泥巴。
“说不出来话了,听耿大夫说,眼前只能喝点水,吃食是一该进不了,”徐仲林脸上都是担心和牵挂。
“老人年纪大了就是如此,前一刻看着生龙活虎的,下一刻说不行就不行了,”郭飞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了,豆庄一年里老人走不少。
“我们回府城了,”芦苇跳上车示意徐仲林走。
郭飞一直给芦苇徐仲林送出很远,转身去了酒坊继续忙碌。
芦苇他们回到府城,先去了莲花巷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去了药材铺买了药材,买好的药材送回柳林村,给徐父过官瘾,带村里人免费给磨出来用。
大约么过了六七天的样子,郭飞带着豆庄的人,亲自送五彩布给芦苇。
“少东家这布可以吗?”郭飞是打心里喜欢这布的,看着花团锦簇的好。
“可以,你现在带人赶紧给送去柳林村,去了让她们给裁剪出来缝制,这是一个特别费功夫的活,我们争取四月初给它送到各府城挂卖,”芦苇仔细的看了看布,织的确实用心了,这比一个个绣的省了很多功夫。
郭飞得了地址马不停蹄给送去了柳林村。
接布的是佟父,把人打发走喊了采薇,爷俩召集人过来洗干净手,拉开布佟父手把手教人裁剪。
徐母手上小活好,在佟父的样子图下,缝了一个活扣的花香囊出来,为什么做活扣,是好方便后面装药缝制的。
“这东西缝出来真好看!”小川娘提溜着香囊袋,怎么也看不够的感觉。
“这个彩布金贵,阿娘你们做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了,做好一个香囊五文钱,头六七天每人做五个,后面熟悉了手快不出错,可以每人每天做十个。”
“另外香囊里的这个内袋,”徐仲林特意把内衬装药的拿给众人看。
“两文钱一个,它不像香囊袋有花活,这个缝起来不漏就可以了,也不限制人每天做多少,但是出去的袋子必须要数清楚,这不是我们自家的东西,是人家东家的药材,东西少了丢了要赔钱的,”徐仲林严肃的跟他母亲叮嘱。
“五嫂,内衬的袋子就交给你看着了,采薇她最多帮几天忙,田埂边艾叶可以采了,她还要带人采艾叶做出来,”徐仲林又仔细的叮嘱小川娘。
其实他本不打算交给小川娘的,大着肚子裹在人群里,有啥事负不了责,奈何她跑的太快了!徐仲林心里算是深有体会了,芦苇不愿徐家人沾里正位置,大概原因也就在这。
小川娘一听采薇后面不帮忙了,她一时有点不敢答应了。
“到时候采薇忙别的事情,让黄妮给你搭把手,”徐母挥手说道。
“也成,”小川娘答应了。
事情安排好次日徐仲林敲起村里的锣,召集了妇人们集合,挑选了相对麻利的分组,打水让人仔细洗干净手开始缝制。
村里怎么安排事芦苇不知道,因为她在府城也有一堆的事要忙,根本顾不上村里的人和事。
采薇忙的连轴转,先是陪着妇人们缝香囊,眼见的香囊香袋上手了,她又不停歇的带村里不做香囊的妇人们挖草、挖野花、遇到有香味的树了,还给挖回去放村里空地上种起来。
“你不是说里正位置你坐吗?”彭小屠夫恼怒的问大儿子,徐家现在搁村里威风的不行,走哪都是夸徐里正好的!
彭顺和看他老爹,“我咋做呀?”
“什么你咋做?你看人徐家小六子咋做的?咋到了你就不行了?你不会做里正你要去干啥?”彭小屠夫怒问儿子。
“你再看看你媳妇,一天天的带着村里妇人,扎堆的给人家干活,自己家那是一点都看不到,你那俩眼长了还不抵没长呢!”
“你也不管管她,妇人家不搁家待着忙家务,孩子也不顾看,四六不着的到处显什么眼?”彭小屠夫看小孙子坐在地上,说着说着一下就暴怒了。
彭顺和绷着脸看他老子,“她要是搁家待着,你就得去大牢里待着,你以为采薇愿意干这些破事呀?还不是阿爹你闯的祸,你见过哪个村里正是你这样的?你是圈里的猪吗?天天除了胡作非为还能干啥?”
“死孩子,诅咒我是猪?我是你亲老子你敢诅咒我……”
彭顺和弯身抱起孩子,扛着锹任他老子在身后鬼叫也不理睬,他带着孩子去田里干活,还好村里的孩子多,青狗子刚去地头下来,被棒槌看见了急忙跑过去抱他。
“二姐夫,你咋把小狗子带田头了?”
“留在家里好跟他老叔斗架,我来田里看看就给他抱着了,你没去磨东西呀?”彭顺和奇怪的问棒槌。
“徐大叔说磨药材的人够了,二姐带人采艾草,徐家五嫂八嫂她们带人裁布缝香袋,我就带着麻头兄弟们玩,还准备去找小狗子的,哪知刚出来就看到他了,”棒槌粗着嗓子说笑眼见的窜成了大人。
彭顺和听了也笑,突然不知道想到啥不笑了。
“棒槌,你赶紧回去跟你二姐说,那五彩布可不能给村民们带回去了,不然交回来的不够数的。”
“二姐夫放心,”棒槌闻言开口解释。
“二姐这个早就想到了,村里手脚利索的分成了五个组,每个组选了一个带头的人,一个小组三十人,一个人每天缝十个香囊袋,材料和布块都是刚刚好的,上午收五个回来,下午收五个回来,都统一在徐大叔那边空地做活,不给她们带回家去。”
“内衬袋挑了十个人做,做好的都是放自己筐里,到时候上交点数量结钱,我看她们用心的很。”
彭顺和一听安排好了放心了,他抱着锹开始忙田里活,傍晚去了岳父家坐着,等采草的人回来卖制的粉末。
徐仲林忙的一脸泥巴的跑过来,“还好妹婿你来了!”他说完都顾不上洗手,用脏泥巴手糊了糊脸。
“姐夫咋了?”彭顺和起身打了一盆水给徐仲林。
“阿爹在清莲藕塘,说是好几年塘没清过了,我今天不忙在那帮忙给忙忘时间了,”徐仲林洗干净手笑着解释道。
“清塘呀?还有多少没清?”彭顺和一听清塘就来劲了,他也不知道咋了,就喜欢干这些塘里田里的活。
“还多着呢!”徐仲林洗干净脸,从屋里拿出了大簸篮出来放着,天快黑的时候,采薇带了妇人们过来卖艾叶粉。
晒干磨好的艾叶粉十五文一斤,卖的妇人们眉开眼笑的,早前采的蒿子粉就便宜一点,十一文一斤,这个唯一的用途就是制香囊,不像艾叶的用途广泛点就值钱点。
“我忙了两三个月赚了二百多文钱!”有妇人欢喜的数着钱笑。
采薇看她们高兴随口道,“赚钱了就对自己好点,给自己扯块布做件衣裳,再寻个大夫给自己瞧瞧,有个好身体,后面才能多多的挣钱。”
“挣了钱,这也舍不得花,那也舍不得花的,搞不好挣的钱给后面的人花了……”
佟父咳嗽了一声,示意采薇别乱说话,容易造成家庭矛盾。
“小彭大娘子,你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我明儿就为自己扯布做衣服,小徐八娘子不是卖布吗?听说她卖的布,比铺子里还便宜了五文钱呢!”
采薇挑挑眉,“黄妮还有这眼力劲?”
“真便宜五文钱呀?”有妇人心动了。
确实需要扯布做衣服了,就那么一件衣裳,自己穿了男人就得搁家待着不能干活,男人穿了自己就不能出来挖草,这多耽误挣钱的。
“是真的,府城卖一匹麻布要一百六十五文钱,黄妮一匹布才卖一百六十文,一匹布买回家够全家老少穿好几年,还是很划算的,”佟母出来笑着接话。
卖草粉的妇人们对看看,纷纷去了徐八子家看布。
不得不说这回他们真是长心眼了,村妇们有钱了,第一时间毫不吝啬的买布,为了能出门穿上多挣钱,那是一点不心疼了。
艾叶粉有了,采薇也不陪着出门挖草了,带人把磨好的药材秤出来,放进内衬的袋里系紧封好,再装进香囊里,端午的第一波辟邪香囊正式出炉。
豆庄收到成品的时候,是第一时间派车队给送去了各个府城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