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林重新打马跑起来,“芦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
“别傻了,世人活着又不是只有情情爱爱,也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和责任,还有我们不得不考虑的亲情。”
“留下的那个人如果是有担当的,他得努力的活着,把先走的那人留下的憾事,拿起来继续做下去,这是传承,也是爱,追随并不是只有悲伤哭泣才能体现。”
“别人用生命挣一条路出来,你却用情爱来玷污它,这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该做的事,他该做的是妥善解决问题,保证大多数人活着且活的正常无忧。”
“人活一世只为情爱纠葛,说出来多么可笑浅薄!你得知道,情爱很轻的,最重的是,相濡以沫慢慢走至白头,三餐茶饭冒着烟囱气,有不少人是走不到这一步的,”芦苇无聊的拍着腿嘟囔。
徐仲林握缰绳的手顿了顿,“将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会先替你扛着,你聪明有主意,我出事了你还有办法救我,你要是出事了,咱们就真的出事了。”
芦苇闻言停下动作,有些意外的看着徐仲林,没想到他还有这清晰的头脑。
“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没有限制我的自由想法,甚至我想做什么事,你还是第一个支持我的。”
“我也挺好的,我总是鼓励你学新的东西,让你变得强大敏锐,让你学会处于危险困境中了,还做到不动声色自保。”
“你刚刚说的话,就是一个爱人该说的,咱们两个身上有孩子、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无论哪一个出事了,剩下的那个人必须冷静克制,把他们都安置好,替地下的爱人担负起那份责任来,”芦苇说的特别欢快开心。
“好!”徐仲林答应的异常的坚定,
“徐仲林,我教你的拼音你要好好学,将来我们有什么特殊情况,只用开头字母大小写,区别事情的轻重缓急,我们都要拼尽全力的活下去,不到最后一刻别轻易死,”芦苇想了一下补充道,怕他脑袋一热人没了。
徐仲林扭头笑,“我们都是逃荒活下来的人,对死最熟悉了,就是因为熟悉了,所以做梦都想活着。”
马车跑到府城门口官道上的时候,天色要亮不亮的样子,东城门停了二十来个人。
“徐管事,”孙大胜等马车近前徐仲林跳下来,他笑呵呵的打了一声招呼。
芦苇掀开车帘看几人,“这次跟来的有挑好的大柜吗?”
“有的少东家,他叫苏向云,有过跟大商打交道的经验,”孙大胜急忙让开路,走出来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恭敬的对芦苇点头。
芦苇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这次我走北路你带头,明年我与孙掌事换着走,再用南边的人带路,此次我们出门轻装简行,主要是以打通商路为主,遇到合适的客商,苏大柜第一时间安排妥帖些。”
“好的少东家,”苏向云连忙答应好。
徐仲林检查了一下豆庄带出来的东西,回到马车跟前点了一下头。
“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出发,苏大柜跟我们一个马车……”
“徐掌事,我与他们一个马车,车上的货物需要我随时知道情况,”苏向云意有所指的解释不同车原因。
“行,孙管事咱们就此别过,过年见!”徐仲林说完跳上马车坐进去,立刻跟上一个伙计赶马车。
“少东家徐掌事,咱们过年见了,”孙大胜豪爽的抬起手,一挥手伙计迅速坐上马车,两队车分头去了不同的官道。
芦苇走的第二天,佟父拿着芦苇给的东西去了府城,闺女写的东西,他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很多都是南阳城急需解决的事情,他也相信吴大人是个干事的人,如果是纸糊的架子,闺女不可能这么帮他,也许闺女说的对,拼就拼把大的才有胜算。
“佟阿爹?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吴大人看见佟父来找他,感觉特别的意外,佟家父女多数时间都不想看到他。
“芦苇说政通人和的时机到了,所以让我来跟大人说说,也规划下未来十年的南阳城,”佟父声音很平静的说完。
“什么?”吴大人眯起眼打量佟父,似评估他的话有几分重量,他不信佟家父女有这般能力和见地。
“大人要什么我们爷俩都明白,前两年没有动静,是因为时机成熟,南阳城没有任何可用的好东西面世。”
“去年豆庄铺垫了一些出来,可是目前还不够看,所以我闺女今年亲自出门铺路,今年过后的南阳城,就是接下来最好的时机了,”佟父说完把一个大卷规划纸给吴大人看。
这是他去豆庄找潘瘸子口诉,潘瘸子亲手执笔写出来的,佟父怕自己写的吴大人看了不认识。
吴大人打开纸漫不经心的阅览,慢慢的他神情严肃凝重,坐下逐字阅读细思。
“佟阿爹,香是什么香?”吴大人抬头询问佟父。
“这就看大人想做到什么程度了,香花香饼香袋香膏香水都能做出来,最重要的是,我们有香方子可以做贡香,”佟父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吴大人。
“这书是我逃荒的时候捡到的,我们曾经在村里学做了一味线香,南阳城目前几家香铺的线香,都是我们几家包着的。”
“如果大人愿意,可以用你的名字托人买树,买名花贵草回来种,南阳城现今还有六个镇存在,随便劈一个县镇出来,一年就能把南阳城的香打出局面。”
“天下的商,现在还没有什么成规模的府城,除了云城,丝商们提起它的名字,都知道元国最好的丝布云集在那里。”
“每年更是会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大商过去,就因为那里云集各种最好的丝布,所以云城在元国刚稳定下来,一年的时间就能恢复六成。”
“如果南阳城按照云城的模式套,一旦成了规模,就举办最轰动的斗赛,斗赛的东西可以不是南阳城的,但是它得在南阳城扬名立万,要告诉元国所有的人,南阳城的纸墨出来就是天下榜甲。”
“自己有好东西了想出名,它就得来南阳城得到许可,久而久之,这里就会变成大商们的聚集地,”佟父说完同时把墨方纸方交给了吴大人。
吴大人定定的看着佟父,“这是妹子的想法?”
“她身体的问题大人应该明白,耿大夫已经不许她多操劳了,这是豆庄所有产业的秘方,留在个人手里没什么必要了,特别是墨,总是需要不断的改善改进的,大人不是总说,你想为平民百姓做点事吗?”
“那就扶持南阳城没权没势的人,就像我们父女这样的,有点钱却没人脉资源,把方子给他们学了做,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在府城开个五福墨局,大量招收他们这些人去给钱学,学了还可以帮助他们开墨坊,”
“乡下庄民们,从此也能有点收入来源安家,不管坊大坊小,只要墨做出来了,大人就亲自派人督促挑选品质好墨出来,来年引大商过来走动看纸墨,南阳城的吃住玩乐商用,都会同时带动起来发展。”
“商不离农,农不离商,只要配套商路打的坚实成熟,南阳城何愁不政通人和?”佟父觉得这官要是闺女芦苇做就好了,搞不好南阳城都繁华了。
吴大人背手来回踱步良久,“佟阿爹,你会帮我的吧?”
佟父目光直视着吴大人不闪躲,“我们爷俩把豆庄给你了,手上的纸墨也给你了,更把政通人和的时机和规划献给你了。”
“你要钱、你要人、你要政绩考核,我们通通鼎力给你了,大人不至于卸磨杀驴吧?”佟父拿下吴大人的手,一字一句的问他。
吴大人眸底深处不自在一闪而过,笑道,“佟阿爹别把我想的太坏了。”
佟父摇摇头神色很认真,“大人,今天杀了我们父女,明天你就是光杆司令,草民见识不多但是懂一个道理,自以为是的聪明,往往都是别人嘴里的不值一提,这规划你愿意用,就差人送信给他们出门的人,不愿意用,我们还是固守豆庄。”
“佟阿爹,卢家给了妹子什么条件?”吴大人坐下看着佟父笑问。
“可保我们平平安安,且是地主老爷,”佟父如实回答。
吴大人闻言眸光一紧,“那这东西我做了岂不是对卢家不利?今天佟阿爹亲自把东西给我送来,说明妹子最终选择了我,麻头最近如何了?天暖和了送去豆庄好好养着才好,妹子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总是娇贵的。”
佟父转身叹了一口气,“我们父女是大人盘中肉,同样也是卢家盘中肉,吴大人,你最好不要耍自己的刚愎自用。”
“卢家是整个家族,而你只有自己一个人,芦苇给你的这个建议,是唯一可保你的东西,不要总是用手拿把掐我们,”
“也不要觉得麻头是我闺女的软肋,那孩子从生下来她就没抱过他,她对准你会把孩子想法子抱走的,所以她舍弃不要了,芦苇比你想的要心狠。”
“你自诩世家出来的,可你真没学会世家的精髓与用人,你甚至连我们爷俩目光和魄力都没有,你就算现在握死我们父女为你所用,平安度过了南阳城的这几年,日后呢?那时候了解的人不会对你不利,但是你的下场,草民我用膝盖都能想到什么样。”
佟父说完笑笑走了,两只手心里攥满了凉冰冰的冷汗。
佟父没有理会吴大人难堪的脸,这人的确不值得帮,能力不大,疑心却是十足十的多,不怪芦苇看不上他!打心眼里不愿意襄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