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把木板端送过来给她姐姐,木板里的花是倒扣着的,花蕊朝猪油面趴着。
芦苇接过盘子指着花说道;
“这是调配过的猪油,冻住后鲜花的花蕊朝油放,放到花枯了扫干净,继续换新的鲜花放上去,如此反复需要三十日时间,油吸的次数最少要超过十次以上,萃取后的油,根据花的浓淡程度,增加的配料也有区别不同。”
“这油还要调配?”采薇睁大眼睛觉得好浪费呀!
“冬天的猪油太硬了吸不动花香,所以用了百分之六十五的猪油,百分之三十五的獾子油,本来是要用牛油的,我跑遍了所有的油铺子都没买到,就是用猪油都是好奢侈的了。”
“如果是牛油配比,冬天牛油三十猪油七十,夏天分别各一半,夏天猪油不凝固烂花有霉菌粘连,所以猪油的比例只能用一半,你可以每次做的时候,用小碗提前实验,不一定非要生搬硬套用我的比例,”芦苇说完把盘子拿给妹妹放好。
“油取大概就是这样了,现在我们像蒸酒一样蒸花水出来,你去找阿爹,拿他给你做的花甄来,”芦苇低头把脚边的东西归拢好。
采薇闻言跑出去,不多久抱着小版的酒甄进来,手非常的麻利放好搭平稳。
“地锅里上水放蒸笼铺花,其它的步骤,酒怎么做它就怎么做,只是不需要分头股水,等天锅水热倒了重新上水,地锅水完把蒸出来的花水倒地锅里,蒸笼里继续铺花,原有的花不需要取出来,”芦苇介绍完把椅靠上的袋子扔给采薇。
“这个本来是鲜花做的,这不条件不允许,买鲜花又太贵了,等你做熟了以后有钱了,就自己种个大花圃出来做。”
“好!”采薇听了眉开眼笑的,倒出阴干的花铺满蒸笼,放在地锅里罩上桶,天锅上满水开始专心的烧火,姐俩忙到天黑才收工,蒸馏了一瓢水带着似有若无的荷香。
“这就是香水?”采薇指着水问她姐。
“没错,还有一种香水浓郁点的,就是用那个油里分离出来的精油提炼,那个成本太高了不值得做,到是可以一油两用,做香膏头油同时进行,”芦苇低声说完。
两人足足忙了一天,小屋收拾好才去吃的饭,饭罢各回各家睡觉,芦苇没带孩子回自己家睡的,天冷把房间让给采薇娘俩了,采薇没孩子睡觉不习惯,故而她就在娘家睡了。
麻头跟佟母睡,他一直是佟父佟母带的心头肉,土狗子跟棒槌睡,采薇忙完才抱回自己身边。
第二天一早芦苇吃过饭过来,正好遇见佟母抱孩子进屋,“这是去哪了?”
“送麻头去桃子家吃饭了,翠桃娘俩不是还不能出屋吗?我去找别人喂,他三婶娘看了说草叶吃不完,刚好带麻头吃,你吃饭了没?”佟母说起外孙来心都恨不得化了。
“吃过了,我进屋忙了,”芦苇披着厚袄子去了偏屋,跟采薇两个继续忙活香,俩人一连忙了四五天才停手。
腊八节过完的第二天,徐三子赶着马车送芦苇去府城办事。
棒槌眼巴巴的看着佟父,“阿爹,我也想去府城买年货。”
“买啥年货?家里啥也不缺……”
“想去就跟着吧!你二姐也想去,我去了处理糕点铺的事,没时间陪你们瞎逛,”芦苇穿戴好出来说道。
“我不要阿爹带我逛,”棒槌高兴的要去抱土狗子坐车。
“他这么小能去呀?”佟父责骂着棒槌抱着土狗子不给他碰。
没有孩子三个人一身轻松,牛车上早就坐了小川娘笑眯眯的。
“五嫂,”采薇高兴的打着招呼。
小川娘腾了位置出来给姐弟三个坐,“我去府城给小川买什么糖画,天天在家嘀咕要。”
“糖画我知道在哪,去了我带五嫂买,”棒槌高兴的接话回答。
牛车是厢式的,坐着比露天的车简直好太多了,到了府城采薇小川娘带棒槌逛着,芦苇直接去了庙王爷街铺子忙。
下午不忙了穿一身斗篷去了茶楼,傍晚回到徐记小食铺与采薇她们汇合。
“阿姐,铺子的事解决了吗?”采薇抱碗吃鸡汤豆花碗,问进来的芦苇。
“解决了,你们东西买好了吗?”芦苇反问。
“好了,阿姐你看买了好多东西呢!”棒槌咬了一口大油条,扭身把背筐给芦苇看。
天冷的滴水成冰,徐记小食铺的生意好的不行,屋里坐着人都是吃热汤的,认识不认识的都在低头说话。
“买好了咱们就回去吧!”芦苇翻看了一下筐说道。
徐三子等在门外看几人坐上车回村了,牛走的慢到家天也黑透了。
……
今年因为芦苇娘俩的身体原因,佟家人都早早的从豆庄回了柳林庄,就连府城的翠桃,都是前后脚的跟回来了。
徐仲林是赶在腊八节这天到的家,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几车东西。
“这都是啥皮呀?咋摸着这么柔滑?比我织的棉布都软和,”佟母洗干手摸皮子触手生温的。
“这是羊皮,石林府那边每年九十月就开始下雪了,毛皮在他们那边是最常见不过的,有些差皮子,跟我们织的布价格一样便宜,”徐仲林抱着儿子离的远远的介绍东西。
他儿子麻头近距离接触老子,贴脸看他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他咧嘴笑的尤为开心。
佟父从车上下了两捆皮块,有整有碎反正够自己一家人做两身了,“给你姑母那边带了没有?”
“带了,孝义表哥带回去两车呢!还有阿爹,庆贺兄弟俩今年不回来过年了,只有顺和妹婿跟我回来的。”
“成枝生了一个男娃,头一年太小了坐车不方便,姑母就说凑合着在外过,反正那边他们有家有当的,也值得过年热闹。”
“秀姑不回来她也有了,怕坐车太久有什么闪失,我让孝全表哥,专门给庆和兄弟带了一车皮子回去,”徐仲林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秀姑不能回来,庆和正月回来给她娘家拜年吗?”佟父停手问。
“秀姑娘家都被接走了,黄阿兄今年十月底回来拉麻丝去,悄悄的给人带走的,就娘俩在王家庄了,还不如过去跟女婿女儿一起过,去了顺和妹婿就给安排住在庆和家隔壁的,”徐仲林笑。
“一家人在一起住哪都成,这皮子我就拿一捆,剩下的给顺和他们了,”佟父把东西归拢了一下,准备给二女婿推过去。
“这一车就给阿爹你们的,顺和妹婿带回去一车了,我们家人多所以带了两车分,”徐仲林赶紧开口解释。
“这太多了我们穿不完,不行她爹给豆庄的他瘸子叔送一捆去?他家雯妹找好婆家了,”佟母手摸着车上的皮块迟疑道。
“雯妹啥时候说的婆家?”佟父听了奇怪,他咋没听潘瘸子说过?
“就是我们回来的前半个月说的,说的都是眼跟前的人,豆庄车队里的孤小子,”佟母不甚在意的说完。
“住豆庄哪呀?”徐仲林多嘴问。
“就住在何坡村的,他最早跟你瘸子叔进了油房忙,后面犯错给撵出来了,你婶子心有不落忍,就找了孙大胜走后门,让他跟着跑跑吃了脚行饭。”
“别说,那孩子炼油不行,那跑车队怪精通的,跟着出去总带小玩意回来卖,这不,在府城用小玩意赚的钱,还买了住的地方。”
“你潘婶子说,那孩子有心的很,他买的房子是他爹娘生前住的,他回来迟了,他家房子被人占了,想了法的给钱买回去的,过完年雯妹就十七八了,小两口成亲想必要去府城住着的。”
佟父心里一动,“不是要走商吗?雯妹一个女子住府城咋行?”
“他走商也就再走一年就不走了,他瘸子叔说走商看着怪来钱的,其实危险的很,路上总是生病啥的,走着走着人就没了,以后小两口就在府城做点啥东西生活,”佟母咂咂嘴心里想,都说潘瘸子厉害,这考虑的不也挺好的吗?
“瘸子叔说的没错,各地的气候怪的很,一旦路上遇到病了啥的,也看不上大夫,挺不住人就没了,”徐仲林心有认同的点头
“那成,给他瘸子叔拿一捆下来,年外我去豆庄忙再带给他,”佟父不当回事的说完。
徐仲林上前一步从车里拿一个盒子,“阿爹,这个给耿大夫的,是芦苇专门让我为他寻的。”
佟父接过盒子打开,里面都是细如牛毛的针,“这不便宜吧?”
“三四十贯才买到的,不是说麻头天天在他那泡药浴吗?别家有鸡给鸡有蛋给蛋的,咱们还没什么表示的,”徐仲林侧头看着自己孩子,麻头笑的口水都下来了。
佟母看了心软的连水硬气都没。
“可不,耿大夫那一到孩子泡澡了,大木盆孩子都装不下,也亏的他娘子有耐心,那么老多的孩子,她都能给摆平过来,豆庄里生下来体弱的孩子,到现在就没一个头疼脑热的,我们回来的时候耿大夫给了好大一包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给麻头年外泡上。”
“你阿爹的意思年外我们去豆庄住着,还是把麻头送去他家泡,我在家泡多少有点不放心,”佟母很是赞同这话。
“麻头该吃饭了,你抱孩子过去喂喂,晚上两个女婿都回来了,我们安稳的过个节,”佟父收拾好东西跟佟母交待。
“好,”佟母洗干净手抱孩子出门了。
徐仲林留下跟佟父说了说庄子上的事,屋里没人俩人说话就不怎么顾忌了。
“走前那边庄子安排团年了没?”佟父小声问女婿。
“安排了,姑母让我们放心的回来,团年的大肥猪肉,必会在大年饭出现上桌的,晒的腊肉香肠,都卖往了京里一带,吴大人想不到咱们敢去那里,”徐仲林说完看了一眼屋外,就怕说着说着被人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