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给你,”徐仲林一路乐呵呵的牵牲口回来了,到豆庄已经是上半夜过半了,进屋第一件事,字据拿出来给佟父,然后就是牲口的绳子。
“我跟二掌柜子说好了,明天送脚行的牲口给他,”徐仲林抱着笼子不费力的跟在后面说道。
“后天送给他吧!明天咱们再用他一天牲口,这都是俺们钱租的,”佟父乐呵呵的牵牛进屋说道。
“行,俺们的牲口明天掌柜子会去免费给登档,”徐仲林放下猪又道。
“免费?他发疯了?五头牲口进衙门就得一贯钱才能出来,他给俺们免费?”佟父觉得自己玄幻了。
徐仲林闻言嘿嘿笑,“他本来是不免费的,我照阿爹说的学了,后来去后院弄牲口,我看他特别稀罕墨,就故意问他猪是免费送的,那鸡崽也是免费的吗?”
“他咋说?”佟父立刻来了精神。
“他有点不想同意,不过没说出来,只说是免费的,然后我又问,牲口去衙门过契明天能拿到吗?”
“他说明天上午派人去过档,我说一匹牲口过契给二十个钱成不?如果行,我明天送牲口就带钱给他。”
“他脸色不好看的说不用钱,免费给俺们过档了,然后就撵我走,”徐仲林压低声音学话。
芦苇听完发出震天的笑声。
“二十个钱?你侮辱谁呢徐仲林?感情你拜黄大叔门下了是吗?看不出来呀你,不声不响的偷学了门技艺。”
佟父也是笑哈哈的,没觉得不好,就是觉得这么精怪的性格才是徐仲林。
徐仲林闻言挺着胸脯道,“我看他巴结成这样,就知道平时收你辛苦做的东西赚钱了,肯定还赚的不少,他送上门的,俺干嘛还跟他客气呀?”
“那二掌柜做生意确实不诚实,以后他看见你去了,肯定鼻子都麻了,”芦苇把手里的饭递给徐仲林吃。
“俺又不怕他,明明说好的是三匹马两头牛,结果他私自给换了头牛,也不跟俺解释一下,俺不讨点东西回来能行吗?”徐仲林无所谓说完,接过饭大口扒拉起来。
“马比牛贵呀!他肯定是心疼了,”佟父把三头牛拿下眼布赶屋里拴好,出来把两匹马带的两车东西,都赶去了采薇那屋放着。
“五匹牲口好赶吗?”芦苇看出去的马问道,一匹黑马一匹枣红马。
“好赶,别看两匹马可温顺了,牛蒙着眼睛赶起来也好快的,真奇怪了!俺们想买个猪崽都买不到,他们哪来的这么老些牲口呀?”徐仲林颇为不解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是走关外商的车队,关外知道什么多不?”芦苇随口问了一句。
“什么多?”徐仲林忙问。
“当然是牛羊马多呀!不过他的牛,跟咱们的大水牛不一样,他们是黄牛,还有各种野生动物,他们的皮子也很多,”芦苇捡熟悉的说了几样。
徐仲林听的有些遥远,一碗饭三两下给扒拉完了,去采薇那边帮忙下东西。
牲口回来了,晚上也该安心的睡个觉了。
第二天徐仲林扛锹去了酒屋地,跟在彭顺和的身后忙了一天。
晚上休息的时候佟父进大屋来,同时庆和兄弟俩还抬钱跟在后面,看着众人笑道;
“之前答应你们的粗粮冬至节给,后天就要冬至了,你们的是要带回去?还是留下来?”
众人相互看了看,“俺的要留下来,不是说要接俺婆娘来吗?那俺带回去干啥呀?”
“俺的要带回去……”
佟父找地方坐下,“带回去的都过来登记,明早要还牲口了,就他们的马车便送府城去,多田跟勺子明天要跟着去。”
“好嘞佟大叔,”油勺子跟张多田脆声答应下来。
登记的人很快,要回去的有十九个人,剩下的都嚷着要留下。
“要回去的明早就放假了,现在把你们的工钱发了,年外过完正月十六,你们要悄悄的过来都明白了吗?留下的人不能总看着你们的田不是?”佟父笑着打趣众人。
“俺初十就过来了,”要走的人里大声喊道。
“听我的,就正月十六过来,一年里十五也是重要节日,就这么说定了,开始发工钱了!”佟父一挥手,庆和兄弟用力把钱放在桌子上。
排队的人兴奋的拿了钱,全身上下藏遍了也没找到地方放,发钱很快,工钱结束佟父也就走了,留点给他们开心的空间。
第三天早上,徐仲林赶着脚行的马车,还有满满两马车的破地瓜,以及走路的二十来个人一同去府城了。
中午到府城,把车里东西送去油勺子家安顿好,才转而去了脚行还东西,如他所想,这次来并没有见到二掌柜了。
他一进铺子里都不等开口说话,小二热情的接过东西,还把租借的纸条还给他,同时还有登记盖有官府印的东西,也一并拿给了他。
“辛苦小二哥了,”徐仲林高兴的打赏了小二一个荷包。
“谢谢徐东家,往后你常来,”小二热情的说道。
“行,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走了,二掌柜回来麻烦你帮忙说一声,”徐仲林看了一眼街上焦急的说道。
“好的徐东家,”小二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徐仲林出来就朝镖局跑去,通知镖局不用去车了,然后去了徐记小食铺子。
几家铺子门口有不少人,不过不是吃豆沙的,是叫卖的小货郎,屋里稀啦啦的坐着人吃豆沙,与外面冷呵呵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六?你咋突然回来了呀?我给你盛碗豆……”
“别忙活了三哥,我今天来府城有事的,顺便转过来看看铺子,晚上留下歇一夜,明天一早就要去别的地方办事,”徐仲林靠近他三哥耳边交代道。
“你尽管留下歇着,”徐三子说着快手的给盛了一碗豆沙,香甜的味道在干冷的天里格外诱人。
“你快吃了暖暖身子。”
徐仲林看门口靠近的乞丐,忙接了过去端屋里坐下吃起来,“三嫂呢?咋你一个人在忙?”
“翠桃去小妹铺子里帮忙了,俺们现在分的是,每家每天轮换着去一个人忙,”徐三子一边忙碌一边回道。
徐仲林吃豆子的手顿了顿,便住口不问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沙下肚,他有些冷的身体暖和了不少,起身帮着收拾屋里吃过的碗,舀热水给洗出来放着。
下午帮着忙到天黑,晚上匆匆的吃口饭,去了小川铺子倒头就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起来慢悠悠的去了油勺子家,不大的房子敞开门,屋里都有机灵的来领东西走了。
“徐管事,东家老爷定日……”
徐仲林无奈的摇摇头,“东家老爷不仅不要你们了,俺们也没活干了,老爷趁着现在牙行人便宜,买了好多死契长工过去干活,还有护院啥的。”
“对了,老爷说你们要是愿意签……”
“俺们才不愿意签,如今有田有地的,干啥签死契呀!”问话的人顿时不同意了。
“东家老爷真不愿意……”
“徐管事不是说了吗?东家有愿意的办法呀!签死契呢!这变成了你不愿意,俺们还想问你真不愿意呀?”油勺子出来怼人。
问话的人讪讪的笑了一下,“俺没别的意思。”
“你有也没啥呀!东家老爷雇了镖局护工,就是城里最大的福顺镖局,你可以去打听问问看,那里好身手的人全都要了。”
“俺们干活的人,叫什么名字?家住什么地方,家里几口人,他都攥的清清楚楚的,要是有人起啥心思,抓到直接打死都没事,反正东家老爷是官府里的人……”
“勺子,有些话俺们自己清楚就行了,”徐仲林慌忙左右看看,急声打断了油勺子的话。
“徐管事俺们绝对不会起啥心思……”
“俺不是啥管事了,你们最好别提豆庄的事,赚了钱悄悄的,提了有事的是你们又不是俺,俺们反正好好的送你们回去的,”徐仲林皮笑肉不笑的说完。
“徐大哥,有事也是他们自找的,他们以为东家老爷不出面,佟大叔老实好欺负呢!东家要是不精明的,怎么会找个了解他们的人牵头?他们犯事了,何麻子第一个就得完。”
“何麻子跑不掉,他们还有谁能跑掉?”油勺子撇嘴冷哼道。
来拿地瓜的人听的面面相觑,想磨缠的心思顿时绝了。
看一波人走了后徐仲林笑道,“怪不得俺岳父看重你,说你通理也明白是非。”
油勺子也笑起来,“不是俺通理,是俺家以前榨油,每天迎来送往的看太多的嘴脸了,俺如果不吓唬他们,过完年他们能不声不响的就摸去了,到时候俺们种的粮食咋办?”
“没错!他们这波人你要好好说说,每个都要敲打到,”徐仲林赞同的点头。
来领番薯的人半上午就结束了,中午徐仲林去了果树老头家,把愿意留下的人名字说了,最后道;
“花阿爷,俺岳父说他们非要扎根过去,还要接家人过去,想以后就在那里生活了,阿爹让我来城里问你讨主意。”
“你岳父原本啥打算?”果树老头不客气的问道。
“原本是打算买人家过去安顿的,这不钱不够,哪哪都要花钱的,”徐仲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果树老头听完咧嘴点点头,“他们愿意安家就安了,至于他们家里的人,我回头给你阿爹找找聚聚,五天后你过来接人过去。”
“好的花阿爷,可我今天没带钱,我五天后来了给你中人钱行吗?”徐仲林说完话一摸口袋一个铜板都没,这次不是骗人的,是真没有。
“钱的事不急,等正月你阿爹来拜年,我跟他再结算都不迟,他不是还要找几十个人去干活吗?到时候一块算,”果树老头挥手不在意道。
“那行,花阿爷我先回庄里去了,”徐仲林起身出来,找了油勺子张多田回豆庄,这次跟去的还有两家的家里人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