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是对的阿姐,人嘴有毒,你说出来要是被人听到了,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算阿爹还有点良心,死了几年去地下还挂记起我们了。”
采薇眼底的纠结没有了,全变成了释然和开心,她擦了擦眼泪哭笑着说不出的放心。
她阿姐是没有变的!没有变就意味着,这是她真实的阿姐。
芦苇暗暗看采薇的表情,觉得这个理由她比较信服了,早知道采薇这么容易接受这个说法,她就早点编了说出来,害得她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真是个聪明有心的姑娘!从她平时不注意的话里,还有做的事里,猜到她可能非本人了。
“可能阿爹后悔了吧!佟家眼下只有棒槌了,姑母他们也不知活没活,他下去了阿爷肯定拿破鞋打他了,要不他咋舍得来保佑我的?”
“打得好!”采薇龇牙笑,眼底深处的彷徨迷茫冲散的干净晴朗
“采薇,回去了别跟阿娘提,我怕阿娘……”
“我才不跟阿娘说呢!是阿爹先对不起俺们的,再说阿娘眼下日子过的多快活呀?俺们干嘛还让她惦记死去的人?”
“阿姐,我不怕对你说,我现在嫁人后越发理解阿娘的苦楚了,我觉得这个阿爹是顶顶好的,比俺们亲阿爹好,”采薇的神色冷漠了不少,可以想见她亲爹没给她留下多少好形象。
“有奶就是娘,”芦苇点了一下采薇的脑袋笑骂。
采薇挺着胸脯笑没反驳,愉快的跑去南瓜屋里做酒去了。
晚上芦苇收拾自己宝贵的东西放起来,出来给徐仲林帮忙捡东西。
次日一早天不亮,在彭顺和的护送下去了府城,当日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车的酒坛子回来。
“阿爹,二掌柜带信让你过去面谈,我没有立刻答应他,你要去跟他谈吗?”徐仲林回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卸东西,而是去屋里找佟父说话。
“屋里现在有多少南瓜酒了?”佟父想了想问彭顺和。
“有六七十坛子了,”彭顺和把采薇跟他说的转而说给了岳父。
佟父敲了敲桌子,“这样顺和,明天我跟你姐夫他们去府城谈南瓜酒,你一早领着庆和他们去量地,只一样任何话都不要说,地量出来了等我回来再登记,你们该翻地翻地,明白吗?”
彭顺和使劲点点头,“明白了。”
“行,你现在去悄悄的通知油勺子,让他再通知留下的人,庆和吉和那里也要打招呼,先给他们俩兄弟在附近挑好田地,挑多少地都可以的,但是不能误了我们明年的活,明年底就要过契了,让他们量力而行,”佟父又交代了一句,
彭顺和闻言出门打了弯,先去了自己兄弟屋里说话,交代好了,才出来找了油勺子他们,一切都在心照不宣的默契里进行的。
第二天一早蒙蒙细雨中,佟父徐仲林推着车,芦苇背着筐,三人出发去了府城。
彭顺和肃着脸带人去附近量田地,低头对着油勺子耳语道。
“都把地量在一起,量的四分五散的不好种,现在可以量多点田地出来,明年正式过府衙了,你们要量力而行了。”
“彭管事放心,佟大叔的好心俺们理解的,”油勺子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咳嗽一声对着田埂殷切的人一挥手。
“大家伙吃的都是良心饭,佟大叔可是好心好意提醒的,你们要是得了吃的还不知好歹,老天爷到时候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想想佟大叔先放走的人?”
“白得一年的粮食呀!你们愿意嘴松到时候被官府上家拉粮走?累一年白忙活了?”
“那不行,这事俺们都得烂肚里,谁要是显摆说了,俺张多田知道了第一个去找他拼命,俺家里老老小小可都饿的不能看,”张多田说完眨了眨泪眼。
“张大哥说的没错,谁家也没嫌弃粮食多的,俺们量田地,量好了都记着自己的地,回头佟大叔弄种子回来撒会登记名字的,你们借了种子明年春收了,记得还给佟大叔,”油勺子挥手笑。
“这个俺甘愿还!还了代表俺丰收了,”人群里的人忍不住笑回道。
“说得好!俺们等着大丰收,量田!”油勺子一声令下,五六十人着急忙慌的撒丫子跑。
干活这么久,油勺子还从没见人心这么齐过,个个脸上都是由衷的开心。
庆和兄弟的田并没有第一个量,他们反而谦让了其他人先量,方圆几百里有的是田地种,干嘛争那点蝇头小利的?
采薇站在家门口朝田里看,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阿姐就是会说,免费让那些人种好多田,一年后过契,那些人肯定不敢多要田了,有的甚至还不要田了,那这些开垦出来的田,自然而然就都是她们的田了。
为了抓住一年白得的粮食,那些人肯定会想方设法上粪肥肥田,后面不要田了,她们在给捡过来,田呢也被开了,田土也被养活性了,这不仅省了她们开田的人工钱,还省了粪肥钱,又省了明年的管饭呦!都自给自足了也该吃自己的饭了。
采薇越想越高兴乐呵,恨不的田里那些人们,给周围的荒田全要了才高兴。
不得不说芦苇商人的嘴脸暴露了,她想马儿跑,还要马儿不吃她的草,又想马儿膘肥体壮的,怎么解决?当然是搞创收呀!
有了一年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自主创收,后面上镣子省了彼此间好多的事。
……
“你没跟你妹妹说收拾铺面吗?”芦苇指着灰扑扑的铺子,脏的蜘蛛网都快满了。
“我说了呀!我还肯定的告诉她,明天你就过来了呀!”徐仲林皱眉茫然的回道。
小妹咋回事?说了怎么跟没说一样呢?这铺子一点都没收拾?
“想必是被别的事情忙住了,仲林把破皮的地瓜送你三哥铺里放好,然后赶紧回柳林村接你阿爹跟嫂子们过来,让大伙来了帮着一起打扫卫生。”
“我们也不能总在府城待着,豆庄那边忙的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堆着,”佟父微微对闺女摇摇头,温和的吩咐徐仲林忙起来。
徐仲林急忙打开他三哥的铺面,推车进去把东西放好,小跑着拿盆打水回来泡豆子,重要的食材忙好了,推空车回柳林村接人拿东西了。
“小妹现在身价不一样了,孬好也是捕头娘子,她弄不弄铺子的活,要她徐家兄弟说,你当阿嫂的尽力做好自己的本份,经济越来越好,没有哪个人会给你嘴里硬塞饭的道理,”佟父小声的教导闺女。
芦苇抱着她的罐子捣泥,脸上一派无所谓的样子,“用采薇的话说,我才不愿意捧她呢!徐家其她人捧着她顺着她,那是她们的事。”
佟父白了一眼闺女笑,“我抱酒去脚行了,这边你忙的差不多了就快回去,酒缸估计发酵的差不多了。”
“好,等徐仲林老爹来安排吧!”芦苇没有抬头的回答道。
佟父抱着酒匆匆的去了脚行,从脚行完事直接回了豆庄,这边是没有再来了。
下午过半徐父带着儿子儿媳,浩浩荡荡的来了六七个人,就连小川草果跟着来帮忙了。
徐父先背手到闺女的四间铺脸转了转,眼底藏着不虞,不过也没当儿子的面说出来,毕竟也是出嫁的闺女了。
“你媳妇呢?”徐父看一家人打扫铺面,忙的灰头土脸的却没看见六儿媳妇。
“她在忙自己的事情,这多人打扫铺子不缺她一个,”徐仲林简单的说了一句,就把话题岔开了,
洗扫麻的活交给翠桃她们了,屋里修补钉木板则是徐三子兄弟干着。
徐仲林跟他爹把带来的土胚加急制成锅,明后天就要煮烧了,搞半天空空的屋子啥也没有。
一家人忙的人仰马翻的一直干到半夜,铺子才打扫出来两间,主要以徐三子的铺子为主,然后是小川的,先把锅热起来,剩下的门脸接着打扫置办就是了。
芦苇忙完手里的活出来,已经是上半夜快结束了,看徐家人一脸的疲惫不堪。
她抿了抿嘴看着徐仲林皱眉,“你做事太没有章法了,前十来天就让你送信来府城通知,你倒是全身心的依赖你妹子,现在临时抓瞎弄铺子,好生生的要耽误至少五天时间。”
“你总不能什么都要我跟阿爹说,然后万事给你安排妥当的,你是个人高马大的人呀?”
“不用脑袋用你脚想想,做豆沙要不要烧火?要不要锅?要不准备用具?铺子里制不制堂食的板子?这些就算你不会没弄过,你总应该看过别人的小食铺子吧?”
徐仲林被说的低下了头,这事真的是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真没想过这么多的问题。
“算了,跟你说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我们现在来核对料子,豆子泡了吧?”芦苇拿木碳灰记数。
“泡了,我一到府城就泡……”
“去把阿爹让带来的木桶搬出来,清点一下勺子铲子盆,”芦苇打断了徐仲林多余的话。
徐三子在旁听了,转身有眼力的搬出一个大木桶,一抬手把木桶里的东西倒进空的大盆里。
“勺子大小有六把,铲子抓拉有九个,葫芦瓢有一串,小木盆七个,中木盆有七个,大的有十个,这什么木盒子有十多个……”
屋里安静的掉根针都清晰可闻,只有徐三子报数的声音。
芦苇拿着木板走到两口锅台跟前。
“徐仲林记一下,待会我说缺的东西,你明早赶紧推车回去拉过来,两口大锅,我记得阿爹屋里有多的,一车木柴要送来,明天先弄过来急用,后面缓过来再继续送。”
“还有家里有木板块,就尽量也弄过来,这铺子里要钉点桌子,不可能都端回去吃吧?那要堂食的怎么办?”
“三哥明天一早去窑厂看看,掏点品相不好但是可以用的碗,还有勺子。”
“五哥八弟继续去你们铺子砌锅出来,屋里的桌子板凳能做就带做了,阿爹他们目前紧着第一个小食铺子起来,等这边忙安稳了,才能去你们那边支应,那时候都要过年了,还能上哪赚到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