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也要蒸呀?”采薇指着切出来的南瓜皱眉道。
“没错,南瓜不仅蒸出来,而且还要不洗连皮蒸,你直接放在这屋里蒸,那边蒸米饭估计腾不出来锅用,”芦苇蹲在地上捡南瓜片。
采薇听完也没问为什么了,弯腰抱了满满一盆送去锅里,盖上罩子点火放满柴开火烧,出来又舀了一盆给另外一个锅也蒸上。
一上午她忙在切南瓜蒸南瓜里,恨不的自己会分身法术才好。
吉和媳妇蒸好放凉的米饭送来,芦苇也停了手里的活。
起身找出大簸篮放在板凳上,给米饭倒进去揉揉了,手感有点软了。
芦苇抬头对旁边看的吉和媳妇说道,“弟妹,再做米饭的时候记得饭煮硬点,这饭太软了发酵甜度差。”
吉和媳妇挠挠头,“俺晓得了芦苇姐,”说完拿着空桶回去继续煮饭。
芦苇两手给米饭揉了好一会,米饭分粒散松了,她去锅屋拎了一桶凉好的南瓜出来,倒进篮子里跟米饭拌融透,端盆给碾压好的曲粉均匀的撒南瓜饭上,一顿翻拌全面。”
“舀进开水烫洗好的缸里,挖了半瓢曲粉放干净的大木桶里,兑上凉开水搅匀了,一手拿棒槌一手拿瓢舀水兑进去。”
“芦苇姐俺来给你搅,”秀姑看芦苇忙的特别费劲,洗干净手飞跑过来,拿了棒槌在缸里搅动。
“做这个东西,必须要求无油无盐最好无生水,不然做出来的就不是酒了,而是坏了的醋,”芦苇一边舀水泼,一边开玩笑的解释。
最后一桶的曲水舀完,快满的缸也搅好了,芦苇擦干手抓了几把曲粉撒缸里,给缸口放上盖子,周围糊上不透气的泥巴才完事。
“这就好了?”秀姑睁大眼睛问道。
“没有,这只是前期的一部分而已,”芦苇说完洗干净手,拿腾出来的篮子放好,继续下一缸的活,三人忙的晕头转向的,十三个缸一天才干了六个出来。
第二天一早都不要芦苇吩咐了,采薇带着两妯娌,天不亮就起来煮饭煮南瓜。
芦苇也没闲着,她的正事就是锤曲粉子用,十多缸做满,半屋子南瓜去了一大半。
彭顺和笑红了脸,带人一路吆喝吆喝的,给地里南瓜挑回来了。
知道南瓜有用处了,他是闭着眼睛带头干活,忙活了七八天,摘了六七间房子的南瓜进屋。
东西收上来就马不停蹄的带人翻地,南林河的房子眼瞅着结束了,那摘完南瓜的地,也必须要整理出来呀!
,“这……是酒?南瓜酒?”采薇惊呼连连的攥着瓜靶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芦苇嘴角上扬笑道,不是告诉你了吗?它有美名的,在有名的食方记载上叫“天浆地露”,不过这曲子粉少了几味药,酒味甜味淡而苦,不够清甜醇厚,明儿咱们自己做曲子弄南瓜酒你喝了就知道了。”
采薇目光闪烁着光芒,恨不得脸埋南瓜里看情况。
芦苇拿下南瓜上的泥疤,用湿抹布给擦干净,抱进干净的大木盆里给切开,拿勺子沿着瓜皮给瓜肉刮滤布里,刮完了提起来使劲挤压。
不多时盆里就是南瓜汁出来了,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她拿了一个碗倒了一点给采薇喝。
采薇喝了一口咂咂嘴,“甜的?”
“现在你还嫌弃做起来费事吗?还嫌弃南瓜多了吗?”芦苇低笑着问采薇。
“不嫌弃了!不嫌弃了!俺的天爷呀!原来它是好东西来着,早知道夏天的时候就不糟蹋吃了,这得少了多少甜酒汁的,”采薇心疼的捶胸顿足的后悔。
芦苇看了笑道,“南瓜处理不掉,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这样的,给南瓜扎空心洞灌上甜曲粉封紧,放到通风的地方,春天跟现在这个天,差不多放四五天发酵就够了,夏天和秋天气温高放三天左右。”
“发酵好的南瓜,就如同我手里的这样,摸着软呼呼的但是不会破皮,走到跟前还有一股酒香,你要是放的发酵熟透了,它破皮裂了,挤出来的甜酒汁有股酸味不好喝。”
“南瓜甜酒跟糯米做出来的甜酒,一个叫天浆地露,一个叫琼浆玉液,它们之间不分伯仲,你做它了就要知道它的美名。”
“可俺没发觉它有多好喝呀!至少没有阿爹正月买的甜酒好喝,”采薇感觉味道甜是有点甜就是过后不咋地。
芦苇低头忙着封口嘟囔道,“这是一次发酵的口感,肯定没有甜米酒好喝,南瓜酒挤出来封紧再发酵四五天,那时候你打开喝它,保证不说它不好喝了。”
采薇听完喜的抓耳挠腮的,宝贝呀!要是真像阿姐说的二次发酵那么好喝,豆庄这么多南瓜岂不是发财了?
有了芦苇的科普,接下来的日子里,采薇一心扑在挤南瓜酒上,每天逮到闲人就做南瓜酒,佟父拉回来的几十个小酒坛子,竟然被她用了一半多了!
当然她也尝到了二次发酵的南瓜酒,刚跟挖出来的酒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这更坚定了她做南瓜酒的心。
……
“佟管事房子全部完工了,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俺们做吗?”做事的工人眼巴巴的看着佟父问道。
“没有了!今年辛苦大家伙了,春上来的四个班组人现在排好队,领你们剩下的工钱就能回去了,粗粮时间不变,冬至节去油勺子家取,”佟父乐呵呵的挥手笑道。
“俺们不散呀?”张多田咧嘴大着胆子问佟父。
佟父摊手无奈道,“我也想给你们放了呀!问题是东家那里记的有工时,他们放了的是多来了你们一个月,你们后来的别心烦,你们做到立冬就能回去了,这大家伙没意见吧?”
“没意见佟管事,只要有准确的时间了,俺们心里也好有个盼头,就跟他们来早的一样,知道自己哪天可以回家就成,”油勺子大声吆喝笑回答。
“大伙的心我理解,多的话不说了,发工钱了!”佟父乐呵呵的说完。
彭顺和跟徐仲林抬着筐进来,满满的一筐铜钱,都是穿好草绳子的。
即将要回家的人看着钱,是止不住的开心和激动,排队整齐的走到佟父跟前。
佟父是来一个便给一串,四十来个人给的很快就完事了。
拿到钱的人不放心的一个一个数,佟父看了也没怪罪,这是辛苦钱弄清楚了才踏实。
“佟管事,明年啥时候来干活呀?”数清钱的人目光炙热的看着佟父问道。
佟父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明年不好说了呦!东家到现在也没通知俺定日子,听说府城都有粮铺子卖吃的了,不知道东家会不会另做打算。”
“这样,明年要是东家有通知了,我到时候去找何麻子通知你们成不成?如果没通知,东家八成会送买的长工来,”佟父模凌两可的说道。
何麻子送来的人脸上多了些忐忑,吃的饱还有这么多的钱拿,能上哪再找这样的活呀?
“佟管事,明年要是时间出来了,你可一定要通知俺们呀!”那些人不死心的央求道。
“一定通知的,干活不都找熟悉的人做吗?你们放心,只要有活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们,”佟父满脸真诚的保证道。
“大家伙拿到钱赶紧回去吧!佟管事不是说粮铺子有粮食了吗?趁着还没入冬,赶紧买点口粮才是正经,”油勺子看了一眼佟父,站在人群里朗声说了建议。
“可不是,这还真不能耽误功夫,”拿到钱的人纷纷点头,装好钱藏着笑意大踏步走了,来的时候就自己那身衣服,走的时候也没多出什么来。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何麻子找来的那批人走的干净了,留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勺子,多田,你们分成两班人马,按照我跟你们说的割藤子挖东西吧!”佟父声音不大不小的吩咐道
油勺子张多田郑重的点点头,俩人带三十个人拿刀直奔地瓜地,先割藤子推回来,后面人背梭犁挖。
芋头分为两种,一种是地瓜芋头,一种是毛芋头。
油勺子带人干的是番薯活,张多田自然是毛芋头活。
地瓜藤子割起来很快,油勺子这班人干活也凶狠就是了,几十倾子的地,光割藤子就花了十四五天的时间。
庆和跟吉和兄弟俩负责地瓜,每天跟人早出晚归的挖。
彭顺和跟张多田负责毛芋头,忙的回去吃饭都没空。
佟父在庄子里不能出门了,他要做闺女蒸酒用的酒甄。
芦苇从屋里端出泡了一天一夜的豆子,洗干净锅把豆子倒进去加了一碗干莲子,盖上锅盖大火煮开,换成小火慢慢煮糯。
趁着烧火的空档,挑了一盆徐仲林洗干净的地瓜,切成小块倒进空锅兑满一锅水煮起来。
徐仲林忙的一身臭汗跑进来,扔在旁边的挑子都来不及倒,急火火的坐去灶洞帮忙烧火。
满满一锅番薯煮烂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停火起身看芦苇捞东西出来。
芦苇怕烫,先给滤布搭盆上放好,差不多等锅里凉些了,才一瓢一瓢舀滤布上。
“你怕烫我来弄,你搁边上指导我就成了,”徐仲林看芦苇手被烫了,急忙伸手拿过了滤布自己弄。
“把滤布提起来,”芦苇吩咐完,继续从锅里舀剩下的地瓜糊。
看着冒热气的地瓜糊也做不了什么,芦苇只好洗干净锅,给红豆沙的锅搅搅盖上,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手放滤布上感觉瓜糊凉了。
“使劲的挤挤,把瓜糊汁全都挤出来。”
徐仲林听闻,双手卷衣服似的给滤布一顿挤,挤到最后一点汁都没了,才放去旁边留用,一鼓劲端起盆把汁重新倒进锅里。
又开始了他烧火的事业,大火烧滚了好几开,最后转中火煮了一个时辰。
芦苇在蒸腾的热气里,被熏蒸的小脸湿漉漉的,两手不停的在锅里搅拌,地瓜水慢慢的颜色变深,变的浓稠起来。
采薇闻着空气里的甜味,使劲的吸着鼻子来到锅屋,“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做番薯糖呀!”芦苇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采薇闻言俯身凝望红色糖浆,“你跟姐夫从早忙到中午,就为了这什么糖呀?”
“停火了,去拿几个碗过来,”芦苇笑着吩咐徐仲林。
徐仲林赶紧起身,跑出去洗干净手,端了几个碗过来递给芦苇放好。
芦苇给每个碗里舀了半勺糖浆,然后又从豆锅里舀了满满一勺豆子,把之前挤干净的瓜糊舀点放碗里,拿勺子给抄底拌了拌。
“呶,尝尝味道好不好吃。”
采薇迫不及待的接过碗,舀了一口糯甜沙沙的还香。
“阿姐好吃呀!原来豆子熬糯了,跟这什么糖放一起这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