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里没有时时刻刻威胁我们的人了,我们才安安心心的做了点事,闷头挣自己该得的钱,闷声发点小财过舒服日子。”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它告诉你的意思,别人不知道你没关系,但是你得知道人家,这叫知彼知己才好行自己之路。”
“你自己换位想想,如果这香和织布咱家没教出去,村民们能放过咱家吗?你能抵抗饿红眼的村民不借东西?阿爹能抵抗?还是阿娘和你二姐能抵抗?”
“彭家的敢硬气的不借,是因为彭家能拉出十几个汉子抵抗村民,村民们最多仇恨他们,却不敢对他们做什么,而且彭家还有一个官差女婿,村民们过份了他马上能拿人走。”
“徐家借钱出去,是因为徐家男丁经不起死,他们打算用钱息事宁人,村民们得了钱,就不敢再对徐家行过份的事了,别忘了,徐家的女婿也是个捕头。”
“你看,他们各家都有极硬的靠山背景,富裕了过好了,村民最多嘴炮两句,暗地破坏几次庄稼,实质情况是不敢动手上门抢的。”
“这如果是咱家一把搂怀里不放出来,佟家没人没靠山,就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腹背受敌,这其中会有村民们的嫉妒破坏,再来彭家的打压欺凌。”
“最后还会来自徐家的抛弃,即使你对他是有救命之恩的,但是你没有同福拉拔之心,那么最先抛弃你的人,就是跟你最好的人。”
“到时候你呀!乃至这个家里的人,怕是坟头草都会两丈高了!人饿了,就什么人性都不会有的,为这么点我跟阿爹认为不值钱的东西,把命丢了!真是最蠢的人才做的事。
“做人,别贪图眼前的利益,如果走一步看一步的,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柳林村,你可以穷但是你不能没脑,没心,没思想。”
“想做事,就好好的预估下现有的情况,捋捋即将面对的阻力,不说一步看十步的见识眼界了,你最起码要有看一亩三分地的眼界吧?”
“如果一味的当贪财翁,不舍点无关紧要的甜头出去吸引人,你凭什么让人给你心甘情愿的卖命?”
“怎么能稳扎稳打的走自己的路?总不能靠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吧?还是靠你想的理所当然呀?再或者靠你自己单打独斗?”
“咱们……可以搬走呀?”棒槌突然说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
芦苇像是听到了天书,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棒槌,“看你还是孩子原谅你的无知了,搬走?你傻不傻呀?柳林村你熟悉的地方都活不好,那去陌生的地方你更活不好了,这么个小村落你都处不好人情,你能去哪?府城吗?还是镇上?”
“府城形形色色的人比村里还复杂,镇上天高皇帝远的,动不动有泼皮上门要东西,他们要完还有官差要,还有你的左邻右舍们,暗地里看你观察你随时还能举报你,你能活的很好吗?”
“当你的野心大于你的能力的时候,你要有点自知之明,如果你只图野心好高骛远,你死的野狗都不愿吃你。”
芦苇突然握紧棒槌的肩膀目光平视他。
“你要记住我的话,以后做事形势不对该怂就怂,该出手就别犹豫,别为了一口气当英雄好汉。”
“这就好比你在村里跟小朋友们玩,一群比你高比你壮的孩子,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你打,恰好你口袋里有他们最喜欢吃的糖,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我……我跑……,”棒槌小声回道。
“错!跑是最下下策的办法,你应该主动激怒他们打你,你挨打的时候,观察那群孩子里谁是王,然后假装扯破口袋,漏出你的糖,再把糖奉送给最厉害的那个孩子吃,让所有小朋友都眼睁睁的看他吃独食。”
“同时你得告诉别的孩子,你是最强的那孩子罩的,他们就不敢打你了,然后你多多的明面送东西给他吃。”
“直到他吃的撒不住了,你已经在那群孩子里混熟悉了,你就该再选一个实力不弱的同伴,给他也分点糖让他抗衡那个孩子王,还把原本属于那孩子的一块糖,一分为二给他们两个吃。”
“为什么?玩这么久会变成好朋友呀?”棒槌挠头不解。
芦苇轻蔑的笑道,“你口袋里有糖,你可以跟任何人成为好朋友,最关键是,这糖对你来说并不是好珍贵,因为你手里还有更好的糖,你拿出这糖,无非是笼络好那两个实力不错的孩子而已。”
“没事各种明示暗示他们,你只有一块糖都交了,他们至于怎么吃?你的建议是分着吃,他们不屑于你的建议,自然彼此都互看不顺眼抢着吃,你就笑哈哈的做不倒翁。
“在他们争的头破血流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你,而你又被双重保证人身安全的情况下,你就该努力学习东西长大。”
“等你的本事能力大于野心了,也是可以宣知于口的时候,那两个孩子就不足为惧了,你可以命令他们、驯服他们,就像驯温顺的狗一样,先给点甜处让它天天都来认家,慢慢的,它就是这个家的看门狗了。”
“当然,如果他们桀骜不驯,不服不听你的话了,你可以悄无声息的掐死他们,在指定个听你话的孩子去人群里当王,”芦苇说完咧嘴笑了起来。
棒槌猛的倒退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看姐姐近在咫尺的脸上都是残忍,黑洞洞的眼里凉薄又冷漠,一点笑意都没有,冷冰冰的看着他。
“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有很多,就怕自以为是的聪明跟张扬,好多有本事的人都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高调入局。”
“他们开始发家的时候,都很低调隐忍谦卑的,就算被人欺负的舔地上唾沫,都是一边舔一边对欺负他的人千恩万谢。”
“后面有资本了又狠又聪明,回头翻身咬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真的特别的疼,都是不死不撒口的那种,”芦苇拍了拍棒槌的脸。
棒槌小脸上都是震惊,眼里更多的是迷惑和懵懂。
“阿姐在给你一句话,踏踏实实低头做事,亮亮堂堂抬头做人,哪怕你心里有一百种算计的本事,你都要给人一种敞亮热忱可交之相。”
“隐忍可不是窝囊,而是为了一步步走出柳林村,一飞冲天的时候别人找你短处,却无从下手,眼睁睁的看你飞走了。”
“阿姐我一定好好的记住你的话,长大了像阿姐一样聪明做事,”棒槌壮起胆子说道。
“你要像我呀?”芦苇闻言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笑容淡的都不达眼底带着莫名的悲伤。
“我吃过的苦,比你长大的路还要多,我可不是聪明,我是切身的感受了那种算计的冰冷,知道人性的黑暗无法言说,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假装看不见曾经发生的事,至于别人的好坏冷眼旁观吧!”
“不过人性不好也不是绝对的话,有的人也很好,至纯至善的,还有至诚至赤的人,都挺难能可贵的。”
“就是让你别轻易的去考验别人的人品,别人帮你做事,你给钱给东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用所谓的情义去填补,不值钱的金钱给的东西才是有价好偿还的。
棒槌心里突然闪出一个问号,阿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阿姐以前什么样子的?
他努力的想以前姐姐的模糊身影,不知不觉中给忘的差不多没了。
“你好好的刷灰,我去屋后看看就回来了,”芦苇拍了拍棒槌的脑袋。
来到屋后,佟父带草根徐仲林忙的差不多了,佟母在收拾一排排打亮的油灯。
“封了多少卷纸出来了?”芦苇看木架上堆的纸问道。
“约么三十来卷了,偏屋忙好了?”佟父回头问了一句。
“料子磨的差不多了,等深秋不忙了拿出来做少量的没问题,”芦苇说话的空隙,抱着筐捡地上晒干的寮皮。
“家里活我打算给你们添两个人手,前两天我去林子里走了一圈,那家伙!香树叶子全给采了!”佟父无语的说道。
佟母听了都来气,她也背筐去林子里采树叶了,想着冬天老伴回来要用。
好家伙!彭家的妇人就跟贼似的,夜夜不睡觉的进林子里打,现在一点不夸张,林子里的香叶子真的一片都不剩了。
芦苇听了哈哈大笑,指着彭家的方向说道;
“阿娘估计是没看到彭家那边的小竹林吧?你问问徐仲林,他砍刺藤子经过那里什么情形呀?”
“别提了佟婶子,附近的竹林叶子也被彭家人打完了,”草根提起来恶心的不行,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就没见过彭家这样的人。
徐仲林抱着板子笑的无奈,“树叶俺们不跟彭家抢了,俺阿爹就带三哥他们出去采麻皮,阿爹你猜不到吧!”
“彭家的男人们,恨不得把野外树皮砍光了才好,女人在家给叶子抢光,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一家人!”
“彭家不就一台织布机吗?他们弄这么多麻皮干啥?”佟父惊讶道。
“做麻丝出来卖呗!彭家人精明着呢!”徐仲林没好气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