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叔侄不敢怠慢,从安家村出发后,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尽量不住宿,既省下了住宿费,又节省了时间。
腊月二十五的那一天,叔侄俩终于赶到了京城。
安德海根据马二爷给他提供的马三爷的地址,他在京城里四处打听,多方寻找,最后终于找到马三爷的住处。这是他到京城求救的第一站,也是唯一一个把他给送进皇宫里的人。
安德海叔侄在街上买了些礼品,带着礼品去拜访马三爷。
安德海在马家庄见过马三爷一面,对他印象很深。
安德海叔叔来到马三爷家的大门外,看门的下人不让他们进。
安德海就对看门的下人说:“管家您好,麻烦给马三爷禀报一下,就说是他的乡亲前来看望他了,顺便给他带了些家乡特产,要送给他。”
可是,看门的下人还是不让他们进,说:“你们说是马公公的乡亲,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再说,马公公是那么好见的吗?马公公可不是一般人谁也能见的。”
安德海知道这是下人在刁难他们,不让他们进。很显然,他们还不懂这里的人情世故,要想进马公公的门,下人的这一关需要银子打通,不然他们是见不到马公公的。
安德海咬了咬牙,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他拿出一两银子,偷偷地塞给了看门的家人,求他给三爷禀报一下,说他们是马三爷家的乡亲,前来拜访马三爷,顺便还给他带来了马二爷捎给他的信。
安德海这样说,目的就是通过马二爷接近马三爷,通过马二爷写给马三爷推荐自己的信,让马三爷对他引起重视。不然,马三爷知道他是谁,跟他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这时看门的家人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很热情地说:“你看,你早不说明白你给我家公公捎了信,省得你们废了这么多的口舌。我这就去给你们禀报马公公。”
安德海塞给下人的银子起了作用。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它就是融化剂,沟通剂。
马三爷的家人还告诉安德海说:“二位客官,在这里不能叫马三爷,应该叫我们家主人为马公公才对。”
安德海点头如捣蒜,说:“知道了,记住了。我们应该叫马三爷马公公。”
从此,安德海把马公公的叫法铭记在心。
安德海和叔叔在马公公家的门前等了好一会儿,马公公的家人才出来了。
他说:“二位客官,我家公公说了,请你们二位进去。”
安德海想,看来银子还是管用,银子比人情的作用大多了。小小的一个看门的下人都这么为难他们,幸亏有银子开道,才能够顺顺利利地见到马三爷,不,应该叫马公公,不然,他们可能连马公公的门都进不去。
这世道,太难了,都认银子不认人。
下人很热情地把他们领进大门,引导着他们来到了马三爷的接客厅。
马家庄马二爷家的屋和京城里马三爷家的屋,那简直是天壤之别,不在一个层次上,就像拿自家的屋和马二爷家的屋作比较,一下子就相形见拙了。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伤害性不小,侮辱性极大。
安德海当时进了马二爷家的屋,以为像皇宫一样,金碧辉煌。今天进了马三爷的屋,那马二爷家的屋就不叫什么。这马三爷家的屋,堪比玉皇大帝住的人间天堂,富丽堂皇,美不胜收。
趁着马三爷还没有出来,安德海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马三爷家的客厅。
客厅里摆的桌子都是楠木家具,油光锃亮的,上面摆放的茶具都是景德镇瓷器。客厅的正中央挂着的中堂,画的是一副非常精美的脸谱,非常好看,看来这副中堂要么是绝版,要么是限量版。
中堂下面放着一条长条几,是紫檀木做的,长条几上面供着财神爷,还有一尊观音菩萨像。菩萨面前摆放着一个银制的小香炉,小香炉里香烟袅袅,香火不断。
条几前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的两边各放着一把紫红色的太师椅,擦得干干净净,油光锃亮。
安德海叔侄恭恭敬敬地站在客厅里,不敢乱动,耐心地等待马公公出来接见他们。
安德海叔侄在客厅里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才听到马公公的一声干咳声,接着马公公进了客厅。
安德海叔侄赶紧行躬身礼,向马公公问好:“马公公好!”
马公公正眼也没有瞧他们,只是随随便便地说了声:“免礼。”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到了八仙桌左边的太师椅上。
他也没有给安德海叔侄看座,只是端起八仙桌上的盖碗茶,啜饮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说:“你们是从南皮县来的?”
安德海叔叔不知所措,还是安德海机灵,他赶紧从叔叔的手中拿过马二爷捎给马三爷的信,双手呈给马公公说:“马公公好,我们是从南皮县安家村来的,这是马二爷捎给公公的信,请您过目。”
马三爷示意身边的下人把安德海呈上来的信拿给他看。下人赶紧过来,从安德海手手中接过信,毕恭毕敬地把信双手呈给马公公。
马公公接过信,拆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放下信,说:“你就是马二爷推荐来的那个自阉净身的安德海?”
安德海赶紧躬身说:“回马公公的话,小的正是马二爷推荐的,内务府要招见的童监安德海。请马公公多多关照,多多提携。小的安德海在此感谢马公公!”
马三爷见安德海人小,嘴还怪甜的。就说:“你抬起头来,我看看你。”
安德海抬起来头,马公公目光犀利地看了一下安德海,发现这小子虽然穿的单薄,破旧,但浑身却透露着一股机灵劲儿。
马三爷想,这小子有可塑性,可以推荐他。日后说不定是个主儿,是个人才。
马三爷说:“我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他指着安德海旁边的安德海叔叔问安德海。
安德海说:“回马公公的话,这个人是我的叔叔,是他陪我进京的。”
安德海的叔叔赶紧躬身给马三爷问好:“马公公好,奴才是安德海的叔叔,安德海是我的侄儿。请公公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以后多费些心,多多关照和提携一下我的侄儿。我在此代表安家全家人谢谢马公公。”
马三爷说:“免礼,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看在我弟弟的情面上,你就把安德海留在我这儿吧。明天我送他进皇宫,参加童监选拔。”
安德海叔侄又深深地给马公公鞠了一个躬,才告辞离开。
离开马公公家,安德海的叔叔又给安德海叮嘱了一番,才依依惜别,挥泪告别侄儿,策马而去,把安德海留在了马公公家。
安德海的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明天皇宫里的童监选拔能不能过关,能不能被选拔上,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安德海内心一片迷茫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