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
“这鸡蛋,跟给市场监管局局长家里送的一样,绝对是真的!”他着重强调了最后那句“绝对是真的”。
几个人正在说笑着喝酒,俞金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儿,变得正经起来,跟赵连青说:“姐夫你还不知道吧?作为致富典型,乡里给你推荐上去了,当个县政协委员,已经通过了。”
“这是好事儿啊!你姐夫一个种菜的还当官了?”秀姨笑着说。
“不是官儿。再说我要那东西干啥,还不如多种两畦菜呢”,赵连青喝下一杯酒,淡淡的说。
“姐夫这你就不懂了。进了这里面,你会认识很多县里的头面人物。以后咱做生意有个为难着窄的,找找政协的领导就能解决。你忘了以前干点事儿有多难吧?有了这个头衔,在县里你就是人上人。”
金栋继续给姐夫分析着,“我一个卖菜的,给工商联主席家里送几次绿色蔬菜,跟他就成了把兄弟,现在已经是县工商联委员了。县城里谁敢欺负我?”
“是啊大舅。您别看不上这政协委员,我们乡长也是才刚刚当上”,张国庆喝了一口酒说。
“我就是懒得搭理这些当官的,每次都占我的便宜”,赵连青想起了这些年的付出。
“跟官场打交道,不会让你吃亏的。否则你做不大,永远是个小种菜的”,金栋说着姐夫,然后扭头问国庆,“你在乡里上班几年了?到了什么职务?”
“我上班五年多了,还是普通科员”,张国庆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没别的原因,就是不会送。今天我跟你打个赌。你要是不送礼就能提拔,咱俩掉个个儿,你就是我表叔。”说着话金栋举起茶杯,“干!”
“这事儿不用打赌,您说的我信,您永远是我表叔”,张国庆举起酒杯,“我敬表叔一杯。听您一席话,胜读二十年书!”
第二天早上,三个人取了真经打道回府。秀姨和乔玉儿互相留了电话,两个人拉着手难舍难分。
回到乡政府,两个人赶紧去向乡长许志明汇报。
看到赵青林密密麻麻的笔记,许志明似懂非懂,对张国庆说:“这几天你抓紧时间弄明白了,把这些整理成通俗易懂的东西,将来打印出来,种植户一家一本。”
想想他又嘱咐道,“把它弄成书的样子吧。前面来个彩色封皮,后面写上你们农技站的电话,随时接受种植户的咨询。下周准备夜校开讲,我也跟着听课。”
张国庆走后,许志明充满笑意和怜爱的看着乔玉儿,自己的孩子怎么看着怎么好。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是两千块钱,笑着递给她说:“这趟辛苦你了,给你发点儿防暑降温。”
乔玉儿赶忙推辞着说:“您安排的活儿,咋能收钱呢?”她一直以为自己这次是义务工。
许志明笑着说:“拿着吧,乡里有这笔开支。你姑父当乡长,总不能这点权力都没有吧?下周晚上没事儿的话,你也跟着来夜校,给张国庆打个下手,做个补充。”
东方乡的夜校办的很正规。许志明看看各村上报的名单,让人打开了乡政府的大会议室,又购置了一块大黑板挂到墙的正中,里面的桌椅板凳擦拭的干干净净。
第一天开课的时候,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大会议室座无虚席,乡党委书记孙亦顺、乡长许志明等坐在前排正中,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上了崭新的笔和本子。
临曲县电视台的两个摄影记者前前后后的忙碌着。
张国庆在台上做着讲解。乔玉儿坐在讲台的侧面,对照着他俩新编的教材,不时的在上面写写画画标注着什么。
回到家里,乔玉儿跟娘聊起秀姨他们创业的经历,和曹家营村的各种趣闻,逗的聂书彬哈哈大笑。
对于秀姨和她娘这两个女人与赵连青错综复杂的难以启齿的关系,她遵守了酒后对秀姨的诺言,“把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儿,都忘了吧”,一句都没有跟你娘说。
夜校开课的第三天,许志明晚到了半小时,发现许家庄来听课的十多个人少了一多半。心里正在纳闷儿的时候,村支书许二山猫着腰站在会议室外面,隔着玻璃在朝他招手。
自从到了乡政府工作,村里的事情便交给了许二山。大晚上的他来找自己,肯定是村里出了什么事情。
“大哥”,许志明走出大会议室,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许二山跟在后面,胆怯的叫了一声。
“你是猪啊!跟你说过,到这院里别叫大哥。别整的跟黑社会似的”,许志明骂了他一句,进屋关上门,坐下问他,“又出了什么事儿?”
“张晓琪喝农药自杀了”,许二山站在地上胆怯的说着。
“人死了?”许志明最怕出现这样的事儿,毕竟人命关天。
“应该是没死呢。我们给拉到卫生院,抢救去了。”
“那你跟我在这里扯什么蛋,赶紧看看去”,许志明说着站起身往外就走。
这张晓琪是村里刘梅的老公。他俩还没结婚之前,许志明就和刘梅有过一腿,弄大了她的肚子。还是妻子乔桂英深明大义,担心事情闹起来,影响到许志明的前程,便带着刘梅悄悄打了胎。
许志明不知道,因为这事儿,张晓琪和乔桂英暗地里“报复”了很多次。
卫生院就在乡政府的斜对门儿,新盖的两层砖混小楼。
许志明大步流星的踏上台阶,往里走便看到了村里的几个人。
“人怎么样了?”许志明关心着张晓琪的死活。
“大夫已经给打了催吐针,他正在干呕,还没吐出来”,一个村民焦急的说。
“灌大粪汤儿”,许志明想起小时候村里有过喝农药的,就是灌粪汤儿催的吐,“现在这大夫只知道用药,这事儿得用偏方。”
值班的年轻女大夫认得他是乡长,见催吐针不见效果,正想打电话向卫校的老师求救。
听乡长一说,看看张晓琪难受的样子,心想反正他也这样了,大粪汤儿也不是毒药,灌下去也不会死人,便听了他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