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淑芳听着奶娘言之凿凿的话，脸上一点慌乱的变化都没有，只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幽深似海的眼神落在奶娘的身上，仿若能将她心里藏起来的秘密都给看透。
奶娘心头不由一跳，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卡顿。
可她终究是收钱办事的，又确定于柔是真的死了，她顿时有了很大的底气，压根就不怎么把万淑芳当一回事。
她扯着嗓子吼:“将军夫人，你好狠毒的心肠呀！可怜我家老夫人对你寄予厚望，不曾想你竟是一点都不惦记她对你的好，直接害死了她最疼爱的孙女。”
“我家老夫人的身子弱，她要是知道了小姐的事情，哪里撑得过去啊，你这一下子可是害死了两个人，天王老爷也恨不得降下雷霆劈死你这个毒妇！”
奶娘字字句句如泣如诉，谁听了不夸她一句忠义。
万淑芳见她唱作俱佳，仿佛在唱戏一样。
她只觉得这一出戏缺了观众和主角一点都不好看，冷冷一笑道:“听你哭得这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把于小姐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疼，这才为她的遭遇感到痛心疾首。”
“可你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看于小姐一眼？你怎么就直接一口咬死了我，难不成你能未卜先知，在还没有进房间之前，你就能确定于小姐被我给害死了。”
奶娘被这么质问，半点都不虚，很是底气十足地道:“我眼神好，一进来就看到小姐的状态不对，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这状态一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出事了？”
奶娘说得自信满满，之后瞧见哭得伤心欲绝的丫鬟们，她立即吼了起来:“你们这些蠢丫头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赶紧去找夫人呀，让她们把这个毒妇抓起来。”
丫鬟们被她提醒，匆匆地跑出去。
万淑芳没有阻止她们，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奶娘，似好奇她是不是只有这一招。
奶娘被她平静无波的眼神盯着，心里总觉得有些慌乱。
她不得不深呼吸一口气，把那一份慌乱都给压下去。
丫鬟们的速度很快，于氏正查到于柔身边的几个丫鬟，一听到于柔被万淑芳给害死了。
她只觉得荒唐。
原本想要狠狠地训斥这些人，让她们规矩一些，于氏转念又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对。
于柔是中毒，人还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怎么就会有人说她死了？该不会是凶手开始自导自演了吧。
想到这个极大的可能性，于氏连忙带着人赶了过来。
一来就瞧见了哭得涕泗横流的奶娘，于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整个人都气笑了:“柔儿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呀，你为什么要害她？”
听着于氏的话，奶娘觉得有些不对却来不及多想。
她立即开口道:“夫人，害死小姐的人就是万淑芳，你快送她见官啊。”
“想要害我的人是你，将军夫人反而救了我一命。”
于柔听到于氏到了，再也不愿意听奶娘冤枉自己救命恩人的话，即刻睁开眼眸，微微转动一下脑袋，就对着奶娘破口大骂。
“姑姑，这奶娘其心可诛，她口口声声说是疼爱我，关心我，却连确定我的情况都不愿意就一口咬定我死了。”
“她为什么这么确定？这只能说明她才是害我的人，姑姑，您不能放过她。”
于柔被气到了极致，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整个人竟然精神了不少。
她没有察觉到，只满腔悲愤地瞪着奶娘，悲痛万分地道:“你是我的奶娘，我从小就很尊敬你，甚至是把你当成了我真正的长辈，没有想到你竟然包藏祸心。”
“你快老实交代，究竟是谁要你这么害我？是不是于梦临终之前给你交代了什么？她有我对你好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于柔质问的每一句话都饱含着她心中的一份悲痛。
万淑芳却觉得糟了，那就是于柔直接提起于梦，完全是让奶娘有了可以背锅的人。
她原本想要尽快提醒于柔，奈何于柔过于悲痛直接语速飞快地把怀疑都说出来了。
奶娘也不出万淑芳的猜测，为了自己儿孙的债可以被解决掉，她直接攀咬于梦。
“大小姐是好人，她曾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大小姐被你们给逼死了，我自然要为大小姐报仇。”
于氏听到奶娘的话，想到于梦连亲情都不在乎的狠辣心劲，压根就不相信她会有那一份好心帮助奶娘。
她怒不可遏地道:“你是柔儿的奶娘，柔儿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柔儿知道了怎么可能不帮你？”
“就是，于梦那贱人算什么呀？她指不定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要让你害我。”于柔深以为然，脱口而出的语气越发悲痛难过，“你照顾我那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于梦那贱人有什么好？她心机深沉，指不定一切都是在算计，你一门心思向她，我看你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于柔说到最后几个字，只觉得喉咙痒得不得了。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到最后咳得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万淑芳见她脸色不太好，连忙用银针给她扎几下，随后又把她的半边身子扶起来，用手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着气。
“这人心最是易变，你就当吃个教训吧，以后别再随意地相信人了。”
她把这句话说给于柔听，见她似乎听了进去，又继续往下说。
“更何况于梦都已经死了快一个月了，谁知道这奶娘说的是真是假，我觉得事情还可以继续查下去，指不定可以查出她的毒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对你下毒？”
“我就是为了替大小姐报仇。”奶娘听到万淑芳充满怀疑的话，咬了咬牙，就飞快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要咬舌自尽。
万淑芳眼角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有寻死的架势，连忙喊人阻止她:“不好，这人想要寻死，她一定是撒谎了，于夫人，你赶紧阻止她。”
于氏心慌肉跳地来到奶娘面前，想要阻止她，却被奶娘狠狠地推了一把。
她一个重心不稳不仅摔倒在地上，连自己的腰都给摔伤了。
“我的腰……啊，你做什么？将军夫人，你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