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
方片女抬起头，望向头顶黑暗。
什么也没看到的她，却莫名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汗毛根根倒立。
透过朦胧的薄雾，她能模糊感觉到有什么庞然大物，正悬在她头顶注视着她。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超过了她见过的任何人类或鬼怪。
随着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不光是她，连她周围的普通玩家也察觉到这一点，纷纷惊恐的抬起头来。
“来了...鬼蜮的主人来了...”
“李医生真的把遗忘恶魔给喊来了...”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鬼蜮上空弥漫的雾气，蠕动着聚合到一起，凝结成了一个模糊且巨大的影子。
那影子并不落地，就悬浮在他们头顶百米位置。
远远看去，形状有些像人，但那诡异的身材比例，又绝对不会是人。
“鯓濹菍？”
晦涩压抑的声音传来，魔音般飘荡在上空。
众人无法理解来自地狱的语言，却本能萌生出一股强烈的下跪冲动。
就和李非的「地狱加冕」一样，因为巨大的位格差距，没有人可以在地狱恶魔面前保持站立。
很快，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被车厢围绕的上百人，几乎全都不自觉的跪了下去。
有颤颤巍巍跪下去的，也有扑通一下膝盖着地的...
更有跪下去后还觉得不够，甚至全身匍匐在地上，不停磕头磕破头皮的。
“看来是本尊来了...”
李非环顾四周，除了他之外，就连樱花和蔷薇的人也全都跪了下去。
这些人虽然没有匍匐，但至少也是半跪姿态。
这让好端端立在中间的他，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就在他考虑自己要不要随大众时，却看见旁边无限面红耳赤的吼了起来。
“遗忘！看看你干的好事！”
“别她妈在上面装神秘了！赶紧给我滚下来！”
急躁声音回荡在鬼蜮里，千里传音般荡出去好远。
李非只看见头顶那团雾微微一动，便重新凝结到了他跟前，就在几米开外的位置。
那是一坨由雾组成的东西。
到近处李非才发现，这东西既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动物怪物，是一种难以描述的东西...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他会说这是一团「迷惘」。
一团聚拢到一堆的迷惘。
这团迷惘在看到李非身旁的一众恶魔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激动的颤抖起来。
“无，无限哥？！”
“还有蛇蛇，深海，血肉和窒息？你们怎么全来了？”
听到遗忘叫自己大哥，无限脸上的怒火稍微平息了点。
但他仍旧没有给对方好脸色看，而是双手叉腰反问道。
“你还有脸问我们怎么来了？”
“我们没来！是你把我们给弄进来的！”
“你看看他们这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一转头全被你给弄回来了！”
话到这里，遗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他扫视一圈正在跪拜他的一众人类后，目光很快落到了显眼的李非身上。
很明显，这白大褂和其他人都不是一个画风的。
“嗯？这位是...”
“这是我们的代理人！”无限跳到李非头上，暴躁的扯起两撮头发，“这小子脑子不好使，刚才差点用刀捅死自己，要是他真歇菜了，你负不起这个责！”
你们的代理人？
一个人类还能代理几个恶魔的？不怕撑死吗？
遗忘微微蠕动一下，有些不解。
但眼下无限哥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多嘴问，只是喃喃道：
“代理人...哦，我知道了，这肯定是我那代理人干...他们经常往我这里扔东西，无限大哥，你真不能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行了别废话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有收集癖。”
无限板着脸，一板一眼的说着。
“议会定的规矩你知道，地狱里严禁私藏外物，其他东西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再不放人，就别怪我铁面无私了。”
“知道了无限哥，你别生气，我这就放「他」出去。”
听到这里，李非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地狱恶魔众多，无限在这里头到底几斤几两，他不清楚，但至少在这遗忘面前，闹钟脑袋还是说得上话的。
“真是的，你就是代理人吧？”
遗忘蠕动起来，从身体里分出一团雾气托起李非，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把你关进来是我不对，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叫我过来放你出去就行了，用不着麻烦无限哥...”
“哦不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听着耳旁遗忘的喃喃自语，李非坐在白雾上摇摇晃晃，软绵绵的好像水床。
在众人的仰视下，他开始不断向上飘去。
“对了，先等等，我不急着走。”
李非自顾自说着，从白雾上又跳了下来。
等到他落地后，听到周围传来许多如释重负的喘息声。
这些人期望李非救他们出去，又迫于压力，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于是，在周围一圈热烈又期待的目光下，李非指了指垃圾堆里的其他人。
“不光是我，他们也得跟我一起出去。”
此话一出，遗忘脸色大变。
准确的说，是整团雾剧烈的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