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就跳了？”
方片女跳水过后，顾玥望着水面上的涟漪，有些心虚。
这块形似井盖的水面，波光粼粼的完全看不到下面状况，让她心里没个底。
“跳，有什么不敢跳的。”
渔佬此时一脸的老神在在，正不断摩挲着缠在手指上的鱼线。
鱼线不断延长的另一端，则是被方片女带进了水里，去到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放心，只要老头我的线绑在她身上，她搞不出什么鬼动作。”
渔佬仍旧不信任方片女。
但有鱼线在手，他也不像之前那样畏手畏脚。
片刻之后，似乎是确认了方片女的位置，他对着李非从容一笑，便跳了下去。
紧跟着便是鼓起勇气，紧闭双眼纵身一跃的顾玥。
“这老头有点意思，刚才还说不信，现在又第一个往下跳...”
李非吐槽一句，也跟着跳了下去。
不过，虽说是往下跳，但在通过水面的一瞬间，他便发觉了异样。
重力颠倒了方向。
他们并没有往下掉，而是从一块一模一样的水面里走了出来。
“我没记错的话，她说进来过后就不用闭眼了。”
李非睁开眼。
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条宽敞的巨型走廊，比刚才的车厢走廊更宽也更长。
放眼望去，走廊前后都望不到头，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两侧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则是镶嵌有密密麻麻的各种「镜面」。
精致的古董镜，颇具设计感的无框镜，以及刚才几人钻出来的圆形水面镜，甚至还有二指宽的长条状镜面。
圆的方的，大的小的，密密麻麻的镜面占满了视野里的所有空隙。
“这里就是镜次元，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
不知何时，方片女已经站到了众人背后。
“这里没有方向和距离的概念，一切都顺从我的心意，也是因为这个，我才能用这里困住鬼牌。”
方片女边说，边领着众人一路往前。
“刚才在外面让你们闭眼，是因为鬼牌在这里头，他随时可能通过这些镜子出现在任何镜面上，一旦对视，你们就会被抹除。”
“现在不用担心了，所有镜面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们只要稍微小心就好。”
「对视」。
一个苛刻，但又不算过分的发动条件。
理论上讲，李非几人就算不闭眼，一直盯着地面，也能杜绝大部分的「对视」发生。
这样看来，这次的情况似乎并没有那么危险。
鬼牌的能力，在猎鬼人之中，是标准的「初见杀」。
一旦被摸清底细，就将损失九成以上的杀伤力。
“怪不得之前惊悚圈里，找不到任何关于鬼牌的情报，除了这几个核心的花色牌，其他人的记忆都被抹除了...”
在李非的思考中，方片女领着众人朝前走去。
“我带你们去找霍金斯，他就在前面监视鬼牌。”
跟在方片女背后，李非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正在不断扭曲。
原本上百米的路程，一眨眼两步路便到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这地方，既是一条望不到头的宽阔走廊，又是一个几平方的逼仄小屋。
墙壁上那些遥远的镜子，只要方片女愿意，一伸手就能碰到。
“能创造出一个独立的异次元，还能完全掌控，不愧是花色牌...”
李非不禁感叹，空间系能力的可怕。
而察觉到这一点的渔佬，也不自觉的把手里鱼线收紧了些。
如果方片女有什么小动作，他会立马控制住对方。
“各位，请听我说...”
趁着赶路的机会，方片女也开始说明这次的作战计划。
根据她的说法，失控的恶魔代理人，虽说会无差别攻击周围人，但实际上，其并没有变成「失心魔」那样的行尸走肉，而是会根据代理恶魔的不同，产生不同的「人格特质」。
比如，鬼牌身为遗忘恶魔的代理人，在失控后，就像是一个患有间歇性失忆症的病人，时而清醒，时而迷惑。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才能用镜次元勉强困住对方。
“到时候，由我们几个来控制住鬼牌，医生你来蒙上他的眼睛，总之记住，千万不能和他对视。”
计划并不复杂，方片女三两句便说明白。
而在又走了几分钟后，她却忽然脸色一黑，脚下速度加快了不少。
“不对，我记得他们刚才还在这里的...”
方片女脚步愈来愈快，很快从快步变成了小跑。
“不好！鬼牌逃出去了！”
转眼间，脸色大变的方片女撒开腿狂奔起来。
随着周围空间不断扭曲变化，两侧镜面摇摆着向后飞快退去，终于，几人在一面不起眼的镜子前停了下来。
“是这里...”
在铁质边框的镜子前观察一番后，方片女表情凝重的看向身后三人。
“就是这里，鬼牌就是从这镜子逃出去的，好在我还记得霍金斯，说明他没有被抹除，应该还跟着鬼牌...”
“走吧，计划不变，如果找不到鬼牌，这一切就不会结束。”
说着，方片女一步跨入了古董镜。
犹豫片刻后，李非也紧随其后，领着两个队友走了出去。
穿过镜子，是一条普通的车厢走廊。
很明显，几人脱离镜次元，再一次回到了无限列车上。
整齐的木制桌椅，干净的墙壁和地板，比龙国队之前待的地方好很多。
从装修上看，这里应该是二等座。
“不过，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李非环顾四周，虽说这车厢装修好了些，但这地方总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又走了几步后他恍然大悟，这车厢里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乘客。
不论是桌上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是窗边尚未熄灭的烟头，都说明这里在不久之前，有着数量不少的乘客。
而现在他们却一个也没见着，这便是矛盾的地方。
“这里的乘客都被鬼牌抹除了，我们蔷薇的小鸡也是，樱花的人也是...”
方片女表情凝重，警惕的领着几人往前走去。
在搜寻一圈，没有发现霍金斯可能留下的记号后，她便转头向李非等人求助。
“离开镜次元后，我就没办法再准确追踪鬼牌的位置，或许你们可以...”
不等她说完，渔佬已经掏出鱼竿来。
找人的活，他最擅长。
而就在渔佬舞动鱼竿时，旁边顾玥忽然指向墙壁一角。
“你们看，那里有字！”
顺着顾玥手指方向，众人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发现了一行刻上去的小字。
字体杂乱，难以辨认。
看上去，像是用锋利的指甲刻成。
“鬼牌...进化了...”
“不需要对视...不止是抹除人...”
当李非断断续续认出这行字后，心口不自觉一紧。
他刚想转头提醒队友，却发现周围景色忽然一亮，逼仄的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本该身在车厢里的他，此时竟然是忽然到了荒原之上。
漫天风沙席卷而来，干燥的气息扑进嘴里。
下一秒，耳边传来了渔佬惊恐的叫声。
“完了！”
“那家伙把无限列车给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