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清楚,这次想要办尹东信的,在市纪委就大有人在,比如那块“老姜”。
其他隐藏在暗处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即便明知另有乾坤,谁也没敢插嘴的。
但孟远却主动接了这个烫手山芋,难道是钟书记的意思?
那就更有意思了……
俩人心里都有些想法,只是不敢放在桌面上讲。
如果孟远真的跟钟书记有关系,那他们这次就任其发挥,不阻挠,也不帮忙。
孟远当然不知道,这两位市纪委领导心里的盘算。此刻,他已经和二组成员来到市纪委负责监管涉案人员的地方。
这是一处位于市郊的小楼,一共三层。
每层都是一个个的单间,有点像是学生宿舍。这里,就是尹东信被关押的地方。
孟远拿出证件,冲着门口负责关押的同志说道:“我们是经济督查办二组成员,这是我的证件,现在尹东信案由我们负责,我们需要见一下当事人!”
两个人都有些狐疑,没听说这事儿啊?
这一群人里,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不会是……
非常时期,负责监管的人不敢擅自做主,连忙打电话给上面,得到宿铭山的肯定答复之后,才予以放行。
来到三层,孟远注意到,这一层似乎只关押着尹东信一人。
推开门的瞬间,孟远的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前世,尹东信出事儿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平反的时候已经到了四十七岁,孟远有点担心,自己把结果提前,会不会再度引发自己或者周围亲人命运的改变。
要知道,即便是蝴蝶扇动翅膀,引来的也许就是地震海啸。
可既然碰到了,难道要让无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么?
孟远想到前世,自己手握毒药,含恨而终的心情,顿时否定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管怎么说,既然命运让我们相遇,我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孟远从不自诩是正义之师,他也有自己的局限,更有软肋,但是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像前世那般懦弱。
深吸了口气,孟远踏入尹东信的屋子。
屋里倒算整洁,只是尹东信看起来颇为憔悴,脸色暗黄,眼中满是血丝。就连头发看起来也颇为油腻,屋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
在这里,别说是洗澡,恐怕连饭都吃不饱吧。
事实上,尹东信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这些人对他用的手法很简单,就是疲劳审讯,要不是他心理素质还算过得去,早就认罪了。
尹东信知道,一旦低头,等待他的将是无数个踩缝纫机的日子。
要是确有其事,他也不争不辩了,可现在,都是诬陷,这背后还有一张无形的网,一旦他倒下,下一个被装进网里的,就是自己周围的人。
尹东信就算是明白,这是阴谋,也已经晚了。
他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猝死,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三天三夜,他有过无数次放弃的念头,但一想到刚上初中的女儿有可能因此背负一生的骂名,他又咬牙坚持下来了!
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
随着时间推移,绝望渐渐笼罩着尹东信,一个可怕的猜想萦绕在尹东信心头:也许上面已经放弃他了……
就在尹东信思绪混乱之际,门被推开了。
进来了一群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不过是又换一拨审讯的人罢了。这几天的轮番折磨,让尹东信看起来老了十几岁,鬓角都出来白发了。
孟远走在最前面,自然是第一个观察屋里的人。
屋里所有尖锐之物都被收走了,筷子、刀子都不存在,桌子上放着唯一的物件是个纸杯子。
窗户外面是防盗网,想要出去只能走门。
“尹秘书长,你好。”
听到这话,尹东信一怔,都进来了,还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为秘书长!
视线扫过面前的五个人,他们不是榆千人!
口音不是,面相也不像!
尹东信心中闪过一抹窃喜,难道是上面派人来了?
他整个人瞬间有了活力:“不敢当,我都这样了,你们可别叫我秘书长了。请问你们是……”
孟远随手拉了凳子过来,安阳站在孟远身后,剩下的人则是有些抵触屋里的味道,都站在门口的走廊上。
“我叫孟远,经济督查办二组组长,这次负责调查你的案子。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孟远特意加重了“冤枉”两个字,他心里清楚,这间屋里很可能有摄像头。
安阳对于这种熬夜审讯的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了,丝毫不以为意。其他三个人都是第一次见这个场面,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尹东信突然觉得面前来了一束光,这些年轻人都是那么亲切。
“经济督查办?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尹东信的思维在一点点的回归,这是他的第一个问题。
“我们是接受中央指示,刚刚成立的部门,所有成员都是从全国各地选拔出来的。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执法公平!”
执法公平!
尹东信听到这四个字,犹如天籁之音。
不管如何,他看到了希望!
“孟组长,我会好好配合你们的工作,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尹东信干秘书长不是一两天了,政治智慧不低,自然明白中央指示下的督查办,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要说,这次要是还有希望,那就一定是这个督查办了……
“尹东信同志,请你交代下,家里地板中暗藏的一百万现金,来源何处?”
孟远问话的同时按了下兜里的录音笔,身后的安阳也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其他人则是竖着耳朵仔细听,唯一特别的是魏添,他有些不屑的哼了声,随后从兜里掏出根烟,觉得孟远是在做无用功,浪费大家时间。
这是审讯,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尹东信心里清楚,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知道地板下有钱,你们想想,要是一万两万,可能留在家里,这么多钱放家里,那得多蠢啊!这肯定是有人蓄意栽赃!”
门口,靳光闻插嘴问道:“有人?你觉得这个人可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