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他们刚进来时发现的那对身影，即刚刚被杀死的那对‘二号’。
一个是在他们后面进来这里的那对，即刚刚杀死了‘二号’的‘一号’。
还有一个，就是之前对他们发动攻击，然后被他们杀死的一对。
目前除了他们自己，呈现出来的，就是这三对了。
浮笙听着晏苏的话，开心道：“如果除去我们，有三对的话，那现在死了两对了，岂不是就只有刚刚那一对还活着？”
晏苏的神情严肃，开口道：“这是最好的一种情况。”
只有四对，且不会再有新的进来。
“那就试试吧。”浮笙说道，“我们去把刚刚的那对杀死，看看这雾瘴会不会破。”
晏苏心下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但也没有反驳浮笙的话，顺从道：“好。”
走一步看一步，总归一试。
两人循着之前那一对离开的踪迹追了上去，然后远远地，透过雾瘴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晏苏手中凝出攻击，朝着那道蓝色的身影打了过去。
那道蓝色身影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危险，反应很快，当即一揽身边的女子，躲过了攻击。
在躲过去之后，他们朝着浮笙二人的方向看来。
浮笙和晏苏此时也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对面‘浮笙’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神色惊愕。
看到对面‘自己’这反应，浮笙心里一顿。
——不对，这个反应，她已经见过了。
这不是刚刚那对‘一号’，是又一对新来的！
晏苏也立即就已经意识到，现在他们的身份，已经转化为了之前的那对‘攻击方’了。
“这是鬼打墙啊……”浮笙忍不住出声道。
她立即朝着周围的场景看去，试图辨认出这里是不是他们之前刚经过的地方。
然而周围被瘴气笼罩，雾气弥漫的到处都是，根本辨认不出来是不是相同的场景。
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确实又回到了这里。
和之前刚进来时一样，他们明明从那片草丛出去追之前那一对身影，结果追着追着，又回到了那片草丛处。
当然，也可能并不是原地，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现在确实一直在循环。
“什么鬼打墙？”对面的‘浮笙’听到浮笙的话，出口道：“之前我们追的人，就是你们两个吧！”
这两人之前正在讨论‘把假冒的自己都杀死，试一试看轮回的终点在哪里’的话，然后现在浮笙和晏苏就到了他们跟前。
此时两人也不再多话，立即欺身朝着他们杀了过来。
对面的‘晏苏’率先出招，朝着晏苏攻去。
‘浮笙’也是立即就召出了月轮，朝着她刺来。
见状，浮笙只能同样召出月轮朝对面攻击去，然后手中的藤蔓挥出。
看到自己挥出藤蔓，对面的‘浮笙’目光流露出讶异的神色。
因为经历过，浮笙想都不想就知道对面的‘自己’在惊讶什么，一定是在震惊她都还没学会用藤蔓呢，结果她这个‘赝品’就已经会了。
接下来的发展，和之前基本没什么不同，但唯一改变的是，当初的浮笙和朝他们攻击而来的‘自己’对上时，输的是对方。
而现在虽然身份上发生了变化，是浮笙他们率先作为的“攻击方”，但落于下风的还是对面。
对面的‘浮笙’学着她的样子，也立即召出藤蔓，但接触的一刻，浮笙就明显感觉到，对面的‘藤蔓’攻击力不如自己。
有了之前的经验，浮笙知道自己的藤蔓将对方的弄断之后，对面就会开始展开画灵，为了防止对方使用画灵，所以浮笙这次打的动作更迅速了些，想赶在对面的‘自己’使出画灵之前就将其杀死。
但赝品虽然实力不如他们本体，但也并不弱，浮笙最终还是没能先一步将对方杀死，让对方使出了画灵。
看到对面的自己使出来‘爆’，浮笙只好心里叹了一声，再度画灵，用了‘消’字。
而也是在画灵之后，月轮终于分出了胜负，和之前一样，浮笙这边的月轮将对面的月轮打落在地，然后朝着对面的‘浮笙’心口刺去。
早在刚刚使用画灵，‘浮笙’咬破指尖，结果出来的是泥土的时候，‘浮笙’便觉得愕然了，此时看到自己的心口被月轮刺中，流露的还是泥土，神色更是震然。
“……为什么我流的不是血？”对面的‘浮笙’不可置信的开口。
赝品并不知道自己是赝品，此时看到自己流露的是泥而非血液的时候，完全无法接受。
而那边‘晏苏’也已经落在了下风，他被晏苏一掌击中，口中吐出泥土来。
看到自己吐的是泥土，而对方被自己伤到却是流的血的时候，‘晏苏’也是神色一滞。
听着对面‘浮笙’的话，浮笙叹了口气，回答道：“因为你们是假的。”
闻言，‘浮笙’的脸上变了变。
被月轮刺中的心口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泥土，‘浮笙’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而在‘浮笙’死后，‘晏苏’抱着她的身体，抬起一掌击中了他自己的心口，身体同‘浮笙’一起化为泥土落于地面。
——这已经是浮笙和晏苏亲手杀死的‘第二对自己’了。
这次杀完以后，浮笙和晏苏并没有离开。
两人之间相互看了一眼。
如果这个循环，是完全按照他们之前的行动进行的话。
那么现在，应该还会有一对‘他们’正在这附近观看，就像不久前的他们一样，在不远处观看着刚刚作战的这一幕。
周围的雾瘴遮天蔽日，瘴气太浓，神识也无法放出，只能凭借肉眼去探测。
晏苏的眸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周围，终于在一片雾瘴缭绕之下，窥见了一抹天蓝和白。
浮笙循着晏苏的眸光，也注意到了那两道身影。
当即动身追了上去。
然而对面的‘自己’反应也不差，在他们的眸光看过去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发现，立即便闪身离开了。
浮笙追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清两道身影远远的消失在朦胧的雾瘴里。
“现在怎么办？让他们跑了。”浮笙有些懊恼，只觉得这雾瘴实在碍人。
从刚刚的经历来看，她和晏苏目前已经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循环周期了。
按照推算，刚刚在不远处窥看他们的那一对，应当就是之前将‘二号’杀死的那对‘一号’，就是之前说“把真的杀死，我们就是真的了”的那一对。
“无妨。”晏苏安慰浮笙道，“现在轮回已经打破了，刚刚那个环节活下来的，是我们。”
按照正常的循环，刚刚他们和那一对的对战结果，应该死的是他们，然后对方活下来后，躲在远处，看着新的一对出来，旁观‘两对自己作战’后，再去杀下一个。
但因为刚刚的那场战斗，活下来的是他和浮笙，所以接下来，循环便被打破了，没有人会再躲起来看，也不会再去攻击下一个。
浮笙听着晏苏淡定的语调，愣了一下，开口道：“你是故意放他们走的？”
刚刚追上去的人，是她，所以才追丢的。
但如果是晏苏的话，是有机会追上他们的。
“嗯。”晏苏应道，“我们现在不能杀他们。”
“为什么？”浮笙问，“我们不就是要把这里面所有的‘赝品’杀死吗？”
“杀不死的。”晏苏轻轻摇头：“每死一个，便会重新进来一对。”
这也是在刚刚，他们杀死那对最新出现的‘自己’的时候，晏苏发现的。
雾瘴里还在持续的进来“他们”。
而目前来看，极有可能，便是每杀死一对，就会进来新的一对。
浮笙听着晏苏的话，吸了一口凉气，“那这怎么办？杀不完还怎么从这里出去？”
之前浮笙的画灵，就还剩五次可以使用，这几天下来，她的精神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变成了六次，结果这两次遇到‘自己’，和‘自己’对打的时候，都用了画灵来消除对方的攻击。
现在她的画灵，也就还能再使用四次。
她现在只想快些从这片雾瘴里出去，如果这里面一直源源不断的进来‘他们’，那等她的精神力消耗干净，就也打不过对面了。
毕竟对面的赝品虽然实力比他们弱，但如此车轮战下去，他们也会吃不消。
“能出去的。”晏苏听着浮笙的担忧，开口道：“轮回瘴的本质便是打破循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我们的节点，把循环打破。”
“——刚刚那一对确实要死，但不应该死在我们手里。”
-
逃跑了一大段路后，确定身后的人没有再追上，‘浮笙’喘着粗气停下。
“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是真的，我们打不过他们。”‘浮笙’开口道。
刚刚他们两个躲在远处，看到了两对自己在打，她清楚的看到，有一对受了伤后流的是血，而另一对和他们一样，身上流的是泥土。
流血的那对，明显修为和实力，都是比他们要强一些的。
这让她想起之前她杀死的那个‘浮笙’死前对她说的话，当时她说“这里面只有一对真正的我们”。
而现在很明显，真正的他们，就是刚刚那一对。
“只是稍强一些。”‘晏苏’的声音凝重，“并非没有机会。”
而就在‘晏苏’的话音落下，一道灵力的攻击忽然袭来。
感觉到危险，‘晏苏’立即身形一动，闪身将那道灵力躲了过去。
看着从雾瘴里走出来的一男一女，‘浮笙’声音愕然道：“你们追上来了？”
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面的‘浮笙’眸色震惊，她道，“我们之前追的那两个人，是你们？”
就在这两方对峙期间，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正站着刚刚到达的浮笙和晏苏。
本来浮笙还以为刚刚追丢了以后，要很难再遇到这一对，结果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又看到他们了。
这片雾瘴确实有点诡异。
明明都是在往前走，却又回来了这片土地，他们总是能相遇。
此时看着之前他们追的那一对，果然像晏苏预兆的那样，又遇到了一对新的，浮笙心里只剩下感慨。
听着之前那个‘一号浮笙’对着对面新出来的那对说的话，浮笙不由对晏苏小声道：“她果然把这对新出来的，误以为是我们了。”
就在刚刚，晏苏与她讲解了眼下的情况。
如果从他们进来雾瘴到现在，将境遇分为五个环节的话，那么这五个环节将分别是——
第一环节：进来雾瘴，找破出雾瘴的方法。
第二环节：发现可疑的人，追的过程却再次返回原地，被后面新进来的自己攻击，然后逃跑。
第三环节：逃跑之后，整理情况，却遇到了来攻击他们的人，一战过后将对方反杀。
第四环节：反杀过后离开，结果又回到了原地，躲在远处，看着两对自己互打。
第五环节：想去追杀最后对打后获胜的人，结果攻击错了人，变为了第三环节的攻击方，被反杀。
这五个环节，是整体循环的全过程。
在这些环节中，第五环节便是与第三环节相连的，第五环节的人，最终会死于第三环节刚进来的人手里，而一旦死亡，雾瘴里就会又再进来人。
不过这个循环，被之前的他们的节点打破了。
因为第五环节，本该被杀的他们，将对方杀死了，所以便不存在第三环节的那一对后来躲远处看，然后再去杀下一个第三环节的人的情况。
而之所以晏苏之前不让他们去杀‘一号’那对，便是因为‘一号’那一对，当时正在经历的是第四个环节。
‘一号’的结局，应当是离开之后，又遇到了第三环节新出来的一对，然后被对方反杀而死，而不是应该死于他们手中。
像这种轮回机关，都是设有一定的程序的，错杀会重启，乱杀也会重启，破除的关键，便是顺应着原本的轨迹，随后在属于他们的节点动手，然后将环节一点点缩减。
浮笙当时听晏苏给她讲了半天，只觉得大脑懵懵的，听得一知半解。
再三询问之下，才终于对现在的处境有了大概的认知。
说到底，一句话总结，就是在该杀死他们的时候，将对方反杀，这样雾瘴就不会进人，而一旦杀了不该杀的人，机关就会重启，而顺应着原本的规则杀的人，每死一个，雾瘴里便会重新进来一个。
——而现在的情况，确实就像晏苏所预测的那样。
‘一号’在离开了之后，果然又碰到了新的一对。
暂时将这对新的称为‘三号’，而‘三号浮笙’口中所说的之前追的那两个人，其实是前不久第五阶段，被浮笙和晏苏碰上，然后被他们杀死的那对。
现在这两对都把对方的身份给搞错了。
一如之前的他们。
听着浮笙小声说的话，晏苏弯了弯唇，应她道：“嗯，是这样。”
看着对面两对已然动手打了起来，浮笙有一种看戏的感觉。
她只觉得这一关实在太考验逻辑，有些‘自己’能杀，有些‘自己’不能杀，若不是一直有晏苏在旁边给她提醒着，她现在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浮笙和晏苏在这边观望，而那边，已经打的如火如荼。
之前的那对‘一号’，原本就因为和‘二号’经历过一场恶战，身上多少有些受伤，现在和这对打起来，稍微有些占下风。
但因为他们也没和浮笙两人的本体打斗过，只知道双方的实力有差距，但这个差距是多少，却是不清楚的。
在他们认知里，真身的实力就比他们强一些，所以一番打斗下来也并没有发现不对。
直到‘一号晏苏’的灵气，划破了‘三号晏苏’的肩膀，看到他的肩膀处流出的是泥土，而非血液的时候，双方的神色都是一僵。
‘一号浮笙’颤声道：“不对……你不是他们！你们两个也是假的！”
此时‘三号浮笙’因为看到自家‘晏苏’的肩膀流出的是泥土而大脑骤然空白，听到‘一号浮笙’的话，反驳道：“什么假的？不可能，你们才是假的！”
她手中当即画起灵，朝着对方使用。
而此时对面已然处于力竭的状态，‘一号浮笙’没有来得及画灵，直接便被‘三号浮笙’的画灵攻中。
‘爆’字落于身上，一瞬间爆炸声响起。
‘一号浮笙’的身体顿时炸开，泥土喷薄在空中，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见此场景，‘一号晏苏’的瞳孔一缩，口中唤了一声“浮笙”，便也不去攻击‘三号晏苏’了，当即到了‘一号浮笙’身体炸开的地上跪着，想要捡起其落在地上的泥土。
而看到对面的‘浮笙’被自己的画灵炸死后，身体喷出的是泥，而自己刚刚画灵时指尖咬破，流露出来的也是泥，‘三号浮笙’也怔在当场。
最终‘一号晏苏’也爆体而亡，身体化为泥土散落了一地。
远远地，看到这场景，浮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这是她第二次旁观‘两个自己’对打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自己’的画灵爆死，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一旁的晏苏出声道：“该我们出手了。”
浮笙愣了下，应声道：“好。”
‘一号’一死，就代表着第四、第五环节彻底的消失。
现在的循环，只剩下三个环节。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第三环节，将眼前这一对杀死。
那边将对面的赝品杀死后，两人显然还有些无法接受自己也是假的事实，‘浮笙’正被‘晏苏’揽在怀里安慰。
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抬头，就看到了从树后出来的浮笙和晏苏。
见到又出来一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两人的神色当即严肃起来。
“抱歉了。”浮笙开口道：“真正的我得从这里出去。”
话落，浮笙的手中便立即挥出月轮，朝着对面‘自己’的心口而去。
对面的‘浮笙’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作战，心理和身体都没有缓和过来，比之前的几次都容易解决一些。
浮笙甚至有把握在对方不使用画灵之前，将对方杀死。
在浮笙动手的一刻，晏苏也立即动手对着‘晏苏’打去。
对面两个赝品此时身上都有些受了伤，感觉到了月轮中凛然的杀意，‘晏苏’自知‘浮笙’躲不过去，他没有去挡晏苏的攻击，反而是身体一转，将‘浮笙’护在了身后。
然后那原本朝着‘浮笙’心口而去的月轮，竟是刺中了‘晏苏’的心口。
“晏苏！！”见状，‘浮笙’瞳眸睁大，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
浮笙也没想到‘晏苏’会来挡，看到自己的月轮刺穿‘晏苏’的心口，即便知道对方是个假的，也忍不住心口一颤。
也是此时此刻，她明白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是‘浮笙’打‘浮笙’，‘晏苏’打‘晏苏’了。
因为如果是打对方，即便是赝品，也会下不去手。
月轮在刺中了‘晏苏’的心口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随后将他护在怀里的‘浮笙’也一并刺中。
看到对面两个人的身体抱在一起，全部都化作泥土落于地面，浮笙的睫毛微颤。
晏苏看着浮笙呆站在原地，不由走上前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他们都是假的。”
“我知道。”
浮笙倒不是心软，因为她很清醒的知道，这是机关，对方都是赝品。
但她之所以心里沉重，是因为这些赝品虽然实力不如他们，但性格和他们本身都太像了。
以至于从他们身上，浮笙仿佛能看到自己和晏苏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的选择。
浮笙将月轮收了起来。
因为这些赝品都是泥塑，身体没有血液，月轮杀了这么多次人，也完全没有沾上血腥之气。
这点倒是让浮笙有些满意。
这次机关，起码让她对于月轮的控制，有些得心应手了。
“我们现在，是不是还需要杀最后一对就可以了？”浮笙抬头问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