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心底一惊,面色也苍白起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着,被身后的沙发挡住,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说:“慕小姐真好笑,现在国风旗袍这么流行,又不是我一个人穿。”
“凤凰花盘扣也是常用扣,总不能慕小姐拿出一只盘扣,就指鹿为马诬陷我什么吧?”
周管家说到这里,自己也调整好了心态。
是她太大意了,险些就露出了马脚。
都没有确切的证据,她怕个锤子哟!
“周管家原来也有伶牙俐齿的一面啊,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闷葫芦一挂的。”傅景年冷嗤一声说。
傅先生尴尬地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冷茶,立刻被涩得露出了一抹嫌弃之色。
沈芳茹则面色难看,眼底满满的失望之色说:“周英,你在傅家也有二十几年了吧?”
“我记得,景年刚满百日,你瘦巴巴,拎着蛇皮袋在人来人往的瑕城车站,一脸的无助和茫然。”
“因为景年的一只鞋掉了,你捡起来,追了我好几条街,脚上那双绣花布鞋底都磨破了。”
“因为你的赤诚之心,我把你带回了傅家,还让当时的云妈手把手教你……”
周管家面色动容,那是她人生最难以启齿的阶段。
沈芳茹让她回忆那段屈辱的时光,非但不会让她心里愧疚,反而让她更加的痛恨,她这样天生就出身富贵的一群人!
凭什么她只需要进入一家奢侈品店,就可以享受到闭店服务?
就连她的身材和肤色,看着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妇女。
反观自己,怀孕的时候,还要挺着肚子上班,下班回家做家务。
就连生产的时候,只能躺三天,就要在月子期爬起来伺候一家老小……
这些不忿和不甘,全部被周管家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哪怕沈芳茹温柔又和善,会给她送新衣服新鞋子,偶尔还会送昂贵的包包……
但,这些在周管家看来,对她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和施舍!
“太太,过去的事情,都这么多年了,谁还会一直记得?除非,您这么说,不过是想要显摆,您这样出身高贵的人,是如何善良地施舍我昂贵的奢侈品,来满足您那可笑的慈悲之心!”
周管家冷冷地打断了沈芳茹的话,面色冷凝,眼底满满的愤怒说:“如果您想要辞退我,大可不必搞得像古代的三堂会审!”
毕竟,这是现代社会,凡事都要遵循法律法规!
沈芳茹的话被打断了,她面上的温婉凝固,眼底满满的失望和失落。
仔细看的话,还有一抹受伤。
傅景年面色一沉,但是旁边的傅先生比他还要生气,他直接把茶杯重重地搁在茶几上。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傅先生阴沉地说:“二十八年前,没有芳茹把你带回来,你可能现在躲在哪个小餐馆后厨,卖力地洗刷盘子呢!”
“你能有今天,走出去被人体面地叫一声周管家,你以为是沾了谁的光?”
“若不是芳茹动了恻隐之心,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样,早被傅家辞退了!”
傅先生气得不轻,脸色都涨红了。
这么一番话,打破了周管家面上的倔强和骄傲。
慕青把玩着凤凰花盘扣,站起身走向周管家,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口说:“周管家最喜欢这件旗袍,是因为送你旗袍的人,很重要吧?”
此话一出,慕青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周管家瞳孔里,扩散开来的惊慌失措。
松开手,慕青将她第一颗盘扣拽了下来,和自己手中这一只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
然后,她把自己在车里捡到的凤凰花盘扣,又比在了周管家第一颗盘扣处,笑了。
“你瞧,我这一只盘扣,和你下面那几颗盘扣,不论是从针脚还是颜色深浅,简直是一模一样。”
慕青笑得耐人寻味,说出的话,却真的把周管家吓坏了!
那天她在车库里,难道她真的发现了什么吗?
这怎么可能呢?
周管家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慕青戏弄完了她,便重新坐回去,对着傅景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傅景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浅笑着说:“别调皮了。”
“干嘛不说话了呢?周英管家,哦不,应该是周引娣管家,你还不承认吗?”
慕青摇摇头说。
周管家目眦欲裂抬起头,愤怒地盯着慕青说:“你也不过是乡下来的土鳖,何必用引娣这个名字羞辱我?”
“羞辱你的,不是你自己的父母吗?这个名字,来自他们对儿子的期盼,和对你的看轻,你不怪他们,反而怪我,这是什么道理?”
慕青险些被她的无耻给气笑了。
拿出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慕青摊开手掌心,喜逐颜开地说:“看到这张卡,你还要死鸭子嘴硬吗?”
“你怎么会找到!”周管家的心理防线,终于在慕青接二连三的攻势之下,破防了。
她双手抱着脑袋,一副心如死灰地样子说:“我其实不想的!可是他——”
周管家摇摇头,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使劲地摇着头,还不停地用双手揪着头发。
她不能说出来!
“沈阿姨,看样子,她是不愿意说了。我们还是报警,让法律教她做人!”慕青冷冷地说。
若不是沈芳茹顾念旧情,想要让周管家自己招认,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
周管家恍若未闻,继续发疯。
沈芳茹被伤透了心,她一副疲惫的样子说:“我已经尽力了,问心无愧,接下来,还是交给法律去评判她吧!”
傅景年打了报警电话,警车在十五分钟赶来。
别墅区外面就有警局,所以出警速度很快。
傅家的律师团也赶来了。
周管家被戴上手铐,整个傅家佣人都来到一楼大厅围观,慕青突然走过去,伸出手开始点人:“一、二、三……”
“你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其实不然,摄像头记录了,你们和周管家、柠柠的所有罪行!”
那几个被点到的人,一个个面容惊讶。
等慕青准确说出,他们和周管家以及柠柠,在私底下偷偷见面的事情,一个个面如死灰。
想当然,他们也一并被拷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傅家一家三口,还有慕青。
律师团已经知晓接下来该做什么,一个个携着公文包返回公司。
慕青安慰着沈芳茹,傅先生和傅景年两父子,嗯,毫无交流。
应该说,是傅先生想要讨好傅景年,结果傅景年压根不给他弥补的机会,直接就不和他的目光对视。
外面传来哭喊声,是郝怜怜的声音。
慕青就纳闷了,她都那么一副尊容了,还能跑出来闹腾,还真的不愧是有女主光环。
试问,有谁脸肿成猪头,一只脚打着石膏,另外一只脚踝扭伤,还有一只手臂骨折,不好好的躺床上修养,还能有余力跑出来?
“周姨是冤枉的,我向你们保证,求你们,不要把她带走!”
“我给你们跪下来了……”
慕青看到,沈芳茹原本就烦躁的表情,更加的不耐烦了。
她起身说:“沈阿姨,还是我出去看看吧!”
毕竟,对付这种没什么道行的小白莲,慕青是专业的!
“小木头,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傅景年也迅速起身,不过他迈步的时候,速度有点慢。
慕青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等到他走到自己旁边的时候,伸出手挽着他的手臂,扶着他出了客厅。
原本心情不佳的沈芳茹,见两个小年轻这么自然的亲近,忍不住露出了老母亲的慈蔼微笑。
一旁的傅先生见到妻子笑了,也跟着傻笑。
他还以为,沈芳茹心情好了,自己就有机会套近乎。
这不,他蹭过去,讨好地说:“老婆,景年既然醒了,我这两天就把股份什么的转给他。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底,我就能陪你环游世界了……”
沈芳茹下意识地推开他,眼底的嫌弃一览无遗,不过想到他说得那些股份和产业,她又干咳一声说:“哦,天气太热,你离我远一点。”
傅先生神色黯然地垂着头。
他当然看出来,沈芳茹是嫌弃他。
不过,她愿意骗他,证明她心里不是没有他,只是过不去那道坎。
傅先生相信,只要他真诚地付出,总有一天,芳茹会原谅他!
客厅外面,慕青挽着傅景年出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郝怜怜,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周管家也哭了,看着女儿为了自己给人下跪,她心疼的同时,也真的有了一点点悔意。
“怜怜快起来,我做错了事,要承担后果。以后我不在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软弱,不然就要被人欺负了……”
周管家一边哭着,一边像是留下遗言一样,对郝怜怜说了很多很多经验之谈。
郝怜怜就一个劲地哭。
“看来郝小姐恢复得不错,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离开傅家吧!”傅景年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和戾气,冷冷地说。
唰——
这一句话,不仅让周管家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就连郝怜怜的嘤嘤哭泣,也停止了。
下一秒,周管家哀求地看着傅景年说:“少爷,您最是善良心软,求您了,怜怜好歹也给您做未婚妻几个月,您当真这么无情?”
郝怜怜只抬起一张消肿了的脸,用那双核桃眼,期期艾艾看着傅景年,一副欲说不说的样子。
“郝小姐不是不稀罕,给小年哥哥当未婚妻?不然,在小年哥哥昏睡的时候,也不会不知廉耻,和私生子沈丛飞勾勾搭搭,每天上演几次人工呼吸了!”
慕青偏偏要恶心她们母女俩,轻描淡写地提起,郝怜怜之前的那些恶心之举。
“少爷,我没有,她冤枉我!”郝怜怜眼底闪过一抹愤怒,立刻抬起头,自以为楚楚可怜地对着傅景年解释。
只可惜,她一张嘴,就露出豁了门牙的嘴巴,整个人看着可笑又搞笑。
“噗哈哈——”慕青忍不住笑弯了腰。
傅景年担心她闪了腰,忙拍着她的后背,还颇有力度地抚了抚,一脸宠溺地说:“别笑狠了,一会岔气就不好受了。”
警察见郝怜怜没有继续抱着周管家不放,迅速地把人推进警车,直接开车离开傅家。
车子离开的时候,周管家还不死心地对着车窗大喊大叫,可惜,在一溜尾气中,她只收获了满嘴的灰土。
“郝小姐,你要不要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啊?”慕青看似从口袋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其实是从系统商城临时兑了一面,就这么放到了郝怜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