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陷入了沉思之中的方行,龙母笑盈盈的:“说到底,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我说的话你应该能辩别得出真假。关于道瘴,我能帮你们的也就到这里了,最多也只是指点一条明路,想要真正的化解,还是要看你们自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一直拖着不去修炼,也只是稍稍拖缓了你入道瘴的速度而已,解决不了你身上的问题的,反倒是大胆一点直接去修炼了,而且将那三道传承修炼通了,倒有可能让你反客为主……”
说着话,她的模样也凝重了些:“至于帮我的事,你可要记得,现在直言告诉你也无防,我那几个儿子,都被关押在了黑天河下游,这三十年时间里,我早就打探好了位置,只可惜,就在那黑天河上游,有一个极其神秘的存在,它的神魂之强大,简直到了无所不知的程度,在他关注的你的时候,整个仙境都难以遁形,惟有自成一体的小世界才可以隔绝于它……”
“在他仍然留在黑天河时,我是不敢出手救人的,不过我也现,每隔十年,他都会离开黑天河一次,前来参加论道大会,所以我一直在等这一次的机会,等着他这一次离开黑天河之时……你刚才已经立下了毒誓了,我帮了你,你自然也要帮我,不奢求你帮我拼命冒险,我只希望你能做的更好一些,在论道大会时,多分散一些他的注意力,我也好救我孩儿!”
直至如今,不知经历了几番勾心斗角,龙母才算把自己心里的打算都与方行说了一遍,之后,方行又打起精神,多问了她几个问题,将仙境的一应布置,都牢牢记在了心里,而后两人才就此作别,龙母那一道分身上面的灵力消失,重又化作了一根丝,轻飘飘落地!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别人,只能自己化去道瘴么?”
“将那传承神功修炼到极致,甚至突破,便可以反客为主?”
方行轻轻念叨着从龙母这里得来的极其珍贵的建议,缓缓盘坐了下来,神情凝重。
“那岂不是除了我们三人各自帮自己,谁也帮不上别人的忙了?”
……
……
“你真的将自己所知的全部告诉他了?”
而在龙母的分身消失在了方行的识界里之后,那一颗不引人注意滚落进了方行所在的大殿的小石子,也就悄然的离开了,漫山上下,不知多少修士,根本就无人留意到这里,而这小石子里的存在也自是万分小心,直到远离了忘俗山,来到了一处根本无人关注的山谷里,里面的人才停了下来,而后便是低低的商议,分明便是蓝先生的声音正在问……
“该告诉他的自然已经告诉他了,能不能靠他自己想的明白,那就是他的事了!”
龙母的回答轻松惬意,还略带着点儿得意。
“倒是要小心,那小魔头绝对不是一个乐意看到自己倒楣,别人风光的人,倘若他自己感觉没有办法逃出仙境这个大泥潭的话,那老夫估摸着,他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的计划也彻底搅黄,大家一起倒楣才合他的心意,所以我倒觉得,应该真正的帮他一把才是,不论是敌是友,好歹等咱们都离开了仙境之后,到了星空之中,再来彻彻底底的斗一次法吧……”
蓝先生在感叹,分明双方便是对手,但这时候,他倒开始向着方行了。
而龙母闻言,却是轻轻感叹了一声,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刚才我对他所说的一切,都已经是不带丝毫虚言的肺腑之言了,道瘴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别人是根本帮不上忙的,惟有自己修出了大道,才能不被别人的道瘴所迷,而他们想要破除道瘴,那也只能将那三道传承修炼到极致,甚至突破,若做不到,那就注定为人所制,若能突破,自然一切无忧,只不过,在告诉他这一点的时候,我也稍稍保留,却不是不想告诉他,而是怕他怀疑!”
“怀疑?”
蓝先生听了龙母的话,微微一怔。
龙母却轻叹了一声,道:“不错,我保留的那一点儿,就恰是能逼死他的那一点儿……”
……
……
“你……你确定龙母真的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而在此时,方行的识界之中,枯瘦潦倒的文先生也已经被方行唤了过来,痴痴怔怔的听方行说完了这一切,以他的见识,几乎立刻就分辩出了龙母所言的真假,只是,听到了这个答案,那甚至还不如说没有听到:“按照她的说法,自然可以解去道瘴,但这也太难了吧,不说别的,只说那无量道化功,又岂是这么容易修炼到极致的?想要从这套传承里,修炼出自己的大道,不说他是痴心妄想,也算得上是天方夜谭了,世人皆求大道,大道又哪里这么容易被人寻到?再者,纵是你们三人里,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另外两人却又怎么做?”
他愈说愈有些绝望之意:“况且,你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便到了这一次的论道大会之时,到了那时,他们就会逼你们去传承仙命,而若在那个时候,你们还没有如龙母所说寻到自己的道心的话,也就到了被仙命夺走一切的时候了……”
文先生的话,让方行也是一片沉默。
如今的局面,确实是愈想愈让人绝望……
哪怕龙母确实点破了他,给出了他一条看似可行的道路,但那道路,依然艰难。
先就是,这种方法,只能救自己,却救不得另外两个家伙。
说简单点,就是哪怕方行找到了道心,也只能解救自己,而鹿叟与敖烈却占不着半点好处,他们该陷入魔障的还是会陷入魔障,最终该被仙命夺走一切的还是会夺走……
而对于不肯放弃鹿叟与敖烈独自逃生的方行来说,这岂不是一切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在于,若不这么做,就一点希望也没有!
但若这么做了,那就一点回头的可能也没有了……
越是修炼,道瘴便会愈深,若是不能在这道瘴里,找到自己的曙光,就会彻底的沉沦在里面,最终失去一切的道基与法力,甚至失去任何一分可以反抗的希望与可能……
毕竟,现在的方行能保持有这份理智,已经很难得了。
而若是他也去修炼了,最终却没有找到道心的话,那么他连最后这份理智也没了。
若将这形容成一条路的话,那就是一条前途未知的死路与险路,就好像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前面则是一片荒源,要么就是直接闯过那片荒源,找到传说中荒原后面的一条生路,逃出生天,还可以包括敌人的后路,要么便是葬身于荒原之中,连回头和敌人拼命的机会也没有了,而如今的方行,便是站在了这荒原边缘上,满心满眼,犹豫着该不该踏入其中!
“其实那个娘们还有一个可能没有说出口!”
方行在一片沉默之后,低低的开了口:“她怕我误会,没敢告诉我!”
文先生等了这半天,才等到了方行这么句话,急忙问道:“是什么?”
方行低低的叹了一声,道:“并不是只能靠自己来救自己,比如说,想要化解鹿老头和我小舅子的道瘴的话,也是有可能的,最起码,可以不让他们如此痴迷,被人死死拿住!”
文先生微微一怔,急急问道:“如何来做?”
方行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我先问你,这道瘴像是什么?”
文先生不明白他忽然来这么一句,紧紧的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而方行倒是自己回答了出来,苦笑了一声,道:“你觉得像不像牲口脖子的锁链?”
“额……确实有些像!”
文先生苦笑了一声,也不得不点了点头。
这道瘴,只要传承入耳,便在心里愈长愈疯,难以摆脱,可不就像牲口脖子上的锁链吗?
被人牢牢拴住了,屠宰场也好,大草原也好,想去哪里,就牵去哪里……
“不错!”
方行轻轻一击掌,道:“正因为他像锁链,所以才有了那么一分我可以帮他们的可能,简单来说,便是我将他们的锁链,牢牢握在我的手里,这样的话,他们两个固然解不去道瘴,却也可以暂时压制,不让道瘴迷了他们的心志,直到有一天,他们有能力挣脱锁链……”
文先生忽然间明白了方行的用意,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
方行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
他说着,抬头看向了识界的天空,脸上的神情,沉静的一如星空……
“既然要将传承修炼到了极致,甚至突破,才能摆脱这道瘴,既然我已经无法避免去修炼这其中一门传承的命运,注定了要去搏上一把,那就干脆搏的大一点好了……”
他的声音,便是他的心念显化,在这独属于他的识界之中,犹如闷雷四下传了开来。
“我要同时修炼这三门传承……”
“同时超脱这三教教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