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孟婆姐姐，我可想死你了！”苏远拉着绿裳挤到孟婆跟前，熟练而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汤勺，舀起一碗孟婆汤递给面前的鬼魂。
一脸懵逼的鬼魂不知该不该接，旁边的鬼差见状抢过汤碗，朝他嘴边一递：“远哥是孟婆的小心肝儿，放心喝！”
“小兔崽子，亏你还想得起我这老婆子。”孟婆挥起宽大的紫袖，使劲拍了苏远屁股一巴掌，嘴里埋怨着，眼睛里却闪着欣喜地光芒。
苏远捂着屁股夸张地惨叫一声，“孟婆姐姐，你永远年轻漂亮，才不是老婆子，你是地府之花，是我们地府永远的颜值担当。”
“就你嘴甜。”孟婆哈哈一笑，看向和苏远牵着手的绿裳，眼神中露出几分欣喜。
“看来我们小远远真的长大了，都带着媳妇回家了。”
绿裳大大方方地招呼：“孟婆姐姐好，我是绿裳。”
“好姑娘！”孟婆刚才觉得这姑娘生得漂亮，听她一开口发现还这么落落大方，心里更是喜欢。
她拉起绿裳的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着，渐渐脸上的笑意有不可察觉的凝固，眼神中飘过一丝担忧。
面上却不显，只转头对苏远说：“小远远，去看看老妖吧。”
和孟婆相处多年，当然她细微的变化苏远都看在眼里，心里对绿裳的身世更多了几分好奇。
看来孟婆心里有了猜测，绿裳到底有何来历，让大大咧咧的孟婆都掩饰不住的担忧。
“孟婆姐姐，我要看三生石。”苏远一把揽过孟婆的肩膀，撒娇地说。
好像早知他会有此一问，孟婆拉下苏远搭在肩头的手，有片刻失神：“我以为你早就会提出这个要求，没想到你今日才开口。”
“以前我也从来没怀疑过自己有可能不是人啊！”苏远反驳。
要不是苏远鹤老爷子说他生的第三个儿子现在正在意国，并不是自己，苏远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富豪家族流落在外的骨血。
照老爷子所说，这三儿子生下来手里就捏着一方黑印，印放在阵法之中，一月之后化为婴儿。
那苏远到底是不是人，不是该放到该考虑的地步了吗？
他想到这里，面上神色慎重起来：“孟婆姐姐，我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三生石能照出三生三世，我只想看看前世的我究竟是何物。”
听苏远大声说怀疑自己不是人，孟婆无由来的感到一阵鼻酸。
天资过人，活蹦乱跳，无法无天的小远远，竟然会问出一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孟婆仰仰头，不想让苏远看到她快忍不住掉下来的眼泪。半晌，方才红着眼看向苏远：“恐怕三生石也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虽然料到可能会是这个答案，但听到孟婆亲口这么一说，苏远心里还是愣了愣。
社畜也好，天尊也罢，对苏远来说不过都是不同的人生经历罢了，没什么不同。
能力小，做好自己；能力大，兼济天下。可苏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可能不是人。
“我能亲自看看吗？”苏远小声喃喃。
瞧见骄傲的苏远，天尊苏远此刻仿佛有些信念崩塌的样子，孟婆心里一阵疼。
她嘴巴向前一努：“看，这里排着这么多人，晚点让老妖带你来看，我等你。”
说完把苏远的手放到绿裳手心，故作轻快地说：“快带着你媳妇去看看老妖。”
绿裳握紧苏远的手，传递过去安心的暖流。
苏远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是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想知道真相，找谁都没用，老妖是迈不过去的坎，从他遇害来到地府，每一步都和老妖有关。
地府的每一个人都在配合老妖，如果说地府众人是网的每一个结，那老妖就是织网的人。
可这织网的人会不会把真相告诉网中的苏远？
苏远也没有把握，就算如今身为天尊八重境，他依然没有把握能强迫老妖说出他不想说的话。
更何况，苏远根本一点也不想强迫老妖。
苏远牵起绿裳，“孟婆姐姐，那我们晚些见。”
“嗯。”孟婆背对着苏远弯腰舀汤，声音有些哽咽。
“好好和老妖说话，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孟婆没有转身，仿若自言自语的说。
苏远心知孟婆在说给自己听，“我知道。”他规规矩矩回答。
***
老妖的在地府的宅院是个特别的所在。
除非他想，否则从鬼帝到鬼差谁都进不去，说得更难听点，恐怕连他的宅院在哪里都找不到。
头天晚上还在老妖院子里饮酒赏月，第二天一早就找不到地儿了。
“地府还有月亮吗？”绿裳听苏远提到老妖，好奇地问道。
“当然，你看现在天上不是还悬着太阳吗？”
绿裳闻言抬头望去，黑雾笼罩的天空中果然悬着一颗太阳，大得离谱，色泽暗红，血色般的光芒隐约从黑雾中透出，更添几分诡异。
“这里的太阳没有变化，地府的白日一开始，太阳就会悬在天空同一个位置。而黑夜到来时，就轮着月亮上场，和太阳一样，月亮也没有阴晴圆缺。”苏远向绿裳解释，“地府的日月就仅仅像分开昼夜的一个象征物。”
“哦！”绿裳漫不经心地回答，地府的日月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苏远和老妖关系非同寻常，可苏远总是回避谈论关于老妖的话题，谈日说月不过是起个话头朝老妖身上引罢了。
“老妖还喜欢饮酒赏月？那还真有些风雅。”
“他是我见过最懂风雅的人，雅不在皮，而是在心。”苏远眼里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对酒当歌，书画双绝，棋艺登封造极。”
“这样一个才艺高绝狂放之人，那他很清高自傲？”绿裳歪着头问苏远。
“不，他至情至性，心性简单得如同一个小孩。”
“他对你好吗？”
“非常好，亦师亦友。我在地府不知有朝一日还能还阳，所以在学艺之时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乖张脾气，这时候老妖就像个没脾气的老父亲，随我任性而为，给我收拾了不少烂摊子。”苏远说着有些动情。
“我从小和养母一起长大，遇到老妖时心里想的是，世上最好的父亲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