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
我带许春妮来安徽的第二天,我们回了老家拜访了我爸妈,又走了亲戚。
无休止的吃饭喝酒,一直在老家待了三天。
才回来,这买烟酒礼物什么的,走亲访友的,又花了二万多。
回城的那天,我开始有急迫感了。
因为有张工行信用卡到期,要还款。
可是我已经捉襟见肘,周转不开了。
回家许春妮在打扫卫生,这妮子爱干净,自从来家了,这些事情基本不用我操心了,在老家也给我爸妈的屋子收拾的亮亮堂堂干干净净的,村里村外的都夸我有福气。
我借口去饭店里看看,其实我是想跟张铁柱凑个几万块钱应个急。
“你等会儿我呀!我把这地拖了我们一起去呗!”
无奈我只好等着。
到饭店的时候,我给她留在餐厅收银台那里,在厨房找到张铁柱,他也没犹豫啥的直接给我转了二十万。
“兄弟,这二十万呢,你也不用还了,咱哥仨呢,风风雨雨的现在这个样子呢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是有余,只要不折腾,饭店虽然暂时不赚多少大钱,咱好好经营也是个活计。澳门那个事情呢,军子也说过我,我呢,也没啥恶意,也不是在乎这钱,就是一口气……”
“老大,这事过去了,不用多说,我也不对……”
“成,兄弟有你这句话就成。我想说的是什么呢,就是说……嗨,这……”
“跟个娘们似的,你别说了,我都懂!”
张铁柱吞吞吐吐的,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他想说啥,我压根不愿意听,也听不进去,有些事,明知道是浑水,但是偏偏想趟一趟,不趟过去心不甘情不愿。
我当时就是这样的,但是我一压他,他不乐意了。
“必须得说,兄弟你要拿我当哥哥呢,你还必须得听。”
厨房太过嘈杂,猛火灶那呼呼声,锅碗瓢盆碰撞声,吵的心烦。
他把我拽到了外面,我们进了车里面。
弄的这么正式,我心里很反感,从小就讨厌说教,我知道他想说啥,但是我的难处他又怎能懂。
“跟你说就三件事……你笑个嘚儿,听不听?”
我当然不想听,但是还是收敛了笑容,从小到大,他确实跟个大哥哥一样,鲁莽却又稳重,冲动却也细腻,这也是我和军子称他老大的地方。
“第一,澳门呢,不要再去了,也别想那有的没的,咱哥仨见识过了也就够了。”
“嗯!”
我随口就干脆的答应了一声。
其实我压根入不了心,道理谁不懂?但是短时间内凑够房款,除了澳门,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哥哥我嘴笨,但是别去澳门真的是为你好,听不听得懂?别这么敷衍,我很认真的在跟你说。”
我吊儿郎当的态度激怒了他,又是很严肃的噼里啪啦一大堆,我听的很烦。
“懂,不去了嘛,再说现在想去也去不了啊!现在澳门疫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封关了都。”
“行,那第二件事,路恬恬那事儿呢,别想了,断了联系,那二百万拿不回来就拿不回来了,那女人就不是省油的灯,过日子,就这个春妮挺好!”
“什么呀就挺好!你才见几面啊!你路恬恬你都没见过,你又怎么知道人家什么灯不灯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提到路恬恬,我的反感值一下达到顶点,就是想怼他反驳他。
“行,你觉得好,那你别招惹春妮啊?你把她带老家走亲访友的干嘛?你还跑人家四川住那么久干鸡毛呢?”
“关你屁事!”
“……”
他看着我,瞪大了双眼,鼻孔出气,我真还给吓着了,往车门边靠了靠,这家伙的拳头可重,挨一下疼几天。
谈话就此中断,他坐在驾驶室,开了窗户,点燃一支烟。
我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烟被许春妮没收了,约法三章每天只准抽三根,由她按时配发。
我朝他搭在方向盘的右手里的烟盒抓去,这家伙一瞪眼:“干嘛!”
“搞根烟抽!干嘛干嘛的。”
“自己的烟呢?”
“给春妮没收了。”
“……”
“……”
“德行。”
“火机!”
“火也没,你这着实有点惨啊!”
“惨吗?这叫甜蜜的负担,说了你也不懂。”
“嘿……”
我们又沉默着抽完烟,我拉开车门,准备走,却被他叫住了。
“别赌了,我们做点正事儿!”
“啥正事呢?就靠这饭店?”
“筹划筹划,你们想做什么我来投资,我现在有资金,咱们仨一起奋斗,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有什么做不成的呢。”
“……行,我回去好好合计合计。”
现在回想,这是我人生的又一次改道的机会。
但是我想了半天就掐死了想法。
做什么呢?又能做什么?餐饮?已经在做了。
洗脚店?虽然已经解封,但是门可罗雀,我们这个城市的洗脚店天天推送各种优惠活动。
批发水果蔬菜?那块儿八毛的利润,没有耐心。
县城里没什么支柱产业,所能想到赚钱的生意,无非就是吃喝住行加玩乐,但是好像都不适合,不合适。
也许是在扬州那笔横财赚的太过于突然又暴利,几次澳门的起起落落,已经让我沉不下来,心里很浮躁,还有二个月的开盘三百万压力……我好像已经回不去再脚踏实地的兢兢业业的时候了。
挣过快钱的兄弟,应该能感同身受----当你一天挣过十万二十万的,很难静下心来,做那种一天几百块钱的生意。
主要是还有一个澳门诱惑着我,这比任何生意都暴利,比任何生意都轻松。
澳门有句俗语:一日澳门终生澳门。
这背后的深意并不是说澳门的吃喝玩乐有多吸引人,纸醉金迷有多迷惑人。
其实现在再进澳门,我们压根对于吃喝玩乐没兴趣,所有的步伐对准的就是赌场,赌场赌场,还是他妈的赌场。
但是我刷新闻,今日澳门又新增加59例。
每天都有新增病例,通关似乎变的遥遥无期。
心情烦躁的很。又无奈想起张铁柱的话,还是研究起做点什么生意。
但是我当时的思想进入了一个误区,只想着能在二个月之内,弄到三百万。
心里就念念叨叨着那三百万的房款,似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