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抵达画协后,林耀辉已经在等她,直接带她去了俞平川的办公室。
梅堰清之前动过手术之后,就很少过来了,很多事情都是俞平川代为处理。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房门被人推开,俞平川走了进来:
“阿璃,等很久了吗?”
沈璃摇头:“没。您的会开完了?”
俞平川笑道:“对。本来早就该结束的,但今天事儿比较多,就拖延了。那咱们现在去锦瑟湾?”
沈璃应了声“好”,随他一起往外走。
来到走廊,又正好碰上几位画协的成员,夹了俞平川和沈璃,纷纷客气打招呼。
其实以他们的年龄来看,都算是沈璃的长辈,可谁让沈璃是梅堰清的弟子,这里大多数人论资排辈,都要在她后面。
寒暄的片刻,沈璃无意抬眸,忽然看到拐角后走来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时炀。
跟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助理,正跟他说着什么:
“……下周一那个活动的流程我已经核对过,没有问题。另外,您订的蛋糕已经做好,一小时后就会送到您的住处。”
时炀点了点头,而后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抬眼向前看去。
沈璃正和俞平川站在一处。
她今天穿的黑色卫衣,牛仔裤,头上压着一顶棒球帽。
一眼看去,清冷飒然。
她和她……还真是很不一样。
只帽子遮住眉眼的时候,才显出几分让人喜欢的相似来。
这么想着,他敛起眼底情绪,冲着沈璃微微一笑。
沈璃眉心微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时炀刚才看过来那一眼,似是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
但当她想要仔细去辨别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消散了。
再看,时炀依旧如每次相见一般斯文儒雅,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温和。
俞平川等人也意识到了他的到来,寒暄几句。
时炀看向沈璃:
“沈璃今天过来,是特意接俞老的?”
沈璃神色淡淡:
“嗯。”
这态度着实显得有些冷淡。
时炀顿了顿,似是并不介意,笑道:
“那应该是有要紧事,我们就不耽搁了。”
俞平川咳嗽一声:
“师父还在家等着,所以比较着急。”
“原来如此。”时炀笑着让开一步,“那别让梅老等急了。”
众人闻言也纷纷附和。
沈璃和俞平川没有过多逗留,很快离开。
剩下的人陆续散去,等那两道身影消失在拐角,时炀才收回视线。
助理小声道:
“这个沈璃……别的不说,这脾性倒是……亏您那么喜欢她的画,她这……”
这般冷淡,真是没怎么给时炀留面子。
“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再说,我喜欢她的画,她就要因此对我另眼相待么?”
时炀笑了笑,声线却是淡了几分,
“这世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助理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再议论,只跟着点头:
“是。”
时炀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眼。
那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已经不见。
他道:
“算了,蛋糕等会儿我亲自去拿。”
助理有些意外,但还是连忙应了:
“好,那我跟他们说一声。”
时炀没说话,转身离开。
……
“阿璃,你对时炀有意见?”
刚一上车,俞平川就忍不住开口询问。
沈璃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语气平静:
“没有。”
“那你今天——”
沈璃不是第一次见时炀,之前还客气几分,现在是连那点客气也所剩不多了。
沈璃淡声道:“说不上有意见,毕竟不熟。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而已。”
俞平川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无奈。
“你这点儿倒是和师父越来越像了。”
梅堰清每每提到时炀,也总是如此。
——没有原因,就是厌烦。
而且半点面上功夫都懒得做。
沈璃对此不置可否。
她现在一见到时炀,就会不自觉联想到陶斯文,还有那些假画的事儿。
俞平川知道她脾性固执,倒是也没想劝她什么。
“算了,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反正师父那边也不喜欢。
俞平川很快换了话题:
“你今天带了画过去?”
沈璃点头:“嗯。想请师父和您看看。”
提到这个,俞平川又来了兴趣。
“那太好了!你不知道,自从洛奈给师父打了那一通电话,他就天天念叨这事儿。你现在比以前还忙,出一幅画真是不容易。师父看了肯定高兴。”
沈璃唇角弯了弯。
……
二人很快到了锦瑟湾,梅堰清已经在等着了。
沈璃拿了画进去。
梅堰清在书房看了半小时,这段时间被洛奈攒的火才总算是下去,吃饭的时候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
“阿璃现在虽然出画少,但一幅比一幅好了。”
俞平川暗暗冲沈璃竖起大拇指。
瞧瞧,哄师父这事儿,还是得交给她来。
想他这段时日在这受了多少冤枉气。
梅堰清十分慷慨:
“对了,洛奈一直也挺喜欢你的画的,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也高兴高兴。”
沈璃:“……”
俞平川:“……”
这哪儿是让人家高兴高兴,分明是要把场子找回来吧?
但梅堰清显然心意已决,沈璃和俞平川对视一眼,识趣地保持了缄默。
“对了,这幅画之后打算送去拍吗?”梅堰清问道。
沈璃摇摇头。
上次的竞拍她真是心有余悸,所以现在基本不会再轻易做这样的决定。
再说——
她还欠陆淮与一幅画呢。
俞平川笑道:
“阿璃现在出的画比以前少了,留些在手里也好。”
沈璃轻咳一声。
这画她估计还真留不到手里……
想起今天过来的另一个目的,她看向梅堰清,神色严肃认真了许多:
“师父,有件事得和您说一声:我那幅假画的出现,和陶斯文有关。”
此话一出,梅堰清和俞平川皆是吃了一惊。
“什么?”
沈璃把陆淮与查到的那些内容简单说了一遍,二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沉。
“……他在国外做的那些事儿,多多少少可以查到,但国内却是难上许多,所以我猜测,画协里应该有人给他行了方便。”
梅堰清眉头拧得死紧。
过了许久,他才沉声道: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