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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名字。她推搡着何少康道:“少康,少康。”母子连心,听到母亲的呼唤,何少康从昏睡中醒来。博彦只是把他打晕,以免他报官走漏消息,出手并不致命。他艰难的坐起身扶起何母靠在墙上,何母轻轻咳嗽几声。何少康道:“娘,您没事就好。我去看看于叔怎样了。”何母拉住他道:“他已经死了,娘也不行了。你陪娘说说话吧!”何少康道:“娘不会有事的,我去请大夫。”何母拉住他道:“娘有话和你说,是关于你的身世。”何少康看着她道:“娘想起来了?”何母道:“这些事情要从十六年前文定公谋反案说起。那时候你外祖父被奸臣陷害,满门抄斩。我虽为淑妃,因母家获罪被软禁行宫。直到你在行宫出世,皇帝派人接我们回宫。回宫路上遭遇刺客伏击,身边的随从全部遇害。我带着你从悬崖跳下,侥幸活命,被你于叔救下。我受到刺激,每夜惊惧害怕,以至神志失常,也忘记一部分记忆。跟着你于叔从京都来到益州,在杏花村定居。”她神志渐渐模糊,强撑着道:“你去里屋床头柜上拿出那个锁着的木盒。”何少康从小就知道那个盒子是母亲的宝贝,连他也不能看。听了何母的吩咐,他快步走到里屋拿来木盒。何母轻轻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枚玉佩道:“这是皇上送给我的定情之物,你把他收好!”何少康把玉佩紧紧握在手里,但听何母继续道:“小时候,我不许你学文习武,也不许你学医。只想隐瞒你的身世,叫你做一个平凡的农夫,娶妻生子,安稳度日。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强敌来袭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娘不想在叫你窝在这个小山村做个民夫,娘希望你能从军,为国杀敌,也为你于叔报仇!他守了我十多年,我始终没有如愿嫁给他,是我有负于他。我死之后,你把我们合葬吧!生不同寝,但愿死能同穴。”她的声音渐渐低迷,几不可闻。何少康一滴清泪缓缓落下,怀抱着何母道:“母亲。”怀里的人早已没了知觉,身上的温度开始慢慢流失!

活生生的两个人一夜之间全部死去,空荡荡的屋子了无生气,唯有夜风吹进屋内。桌子上还摆着银丝面,那是于叔做给他的,还未难得及吃。

博彦挟持萧如梅出了杏花村,村外树林埋伏着三百名化装成商旅的北卫士兵。博彦心思缜密,又怎会轻易孤身犯险。肯带着几个随从去杏花村劫人,就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既然不能逃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治瘟疫平息流言

北卫游牧民众多,随季节迁徙,终年无定居之所。唯有北卫王庭在终年水草丰满的繁都城。这里种植着大量耐寒草木,周围水源充足,冬不结冰,夏不干枯。萧如梅被带到繁都城皇城之中。这里绵延百里都是华美的营帐,用料讲究,长子外面还绘着彩画。见惯了南夏的亭台楼阁,在看北卫造型奇特的营帐,新奇之感油然而生。博彦直接把她带到国医监,十几位北卫国医聚在一起商量对策,气氛凝重,个个愁云惨雾。萧如梅被博彦带进帐中,众人见到南夏神医竟是个小女孩,不由得连连摇头。萧如梅看了北卫国医开的方子,惊讶道:“这些方子都是治疗瘟疫的奇方,怎么会无效!”几位国医露出还用你说的表情。博彦却没有轻视她的意思,当真把她当做于神医的徒弟对待道:“这正是症结所在。牧民喝了药,没过几日又染上此病,无法除根,当真罕见。萧如梅道:“是否是吃了染病的牲畜引起的?”博彦道:“开始也这么认为,皇上下令不许百姓食用染病牲畜,令官兵将所有染病牲畜集体收缴焚烧。”萧如梅不由皱眉,帐门掀起,却是大将军步刚到了。博彦看向他道:“步将军可是想到了治疗瘟疫的法子?”步刚摇头道:“我来不是为此事,王爷看看这个吧!”博彦接过步刚手里的纸张,只见上面写道:“北朝倾危天数终,无道昏君霸朝纲。弑君篡位名不正,惹来天谴降人间。”博彦不由皱眉,但听步刚道:“瘟疫横行,天谴之说已经深入民心。不少人聚众闹事,官兵忙着镇压民众,又有博潭带兵在北方草原收拢人心,联合几个小部落统领举起义旗。如今局势艰险,内忧外患,形势危急!”博彦一只脚踏出帐门,又回身对萧如梅道:“我给你三天时间相处医治瘟疫的方法,否则你还有被掳北卫的南夏子民都会被处斩!”博彦发了狠话,萧如梅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为了救何少康性命她才冒充于叔弟子,若论医治瘟疫的法子,她还真想不出来。如今是俎上之鱼,性命有关。萧如梅走出大帐,身后跟着博彦的亲卫。博彦不限制她的行动,是料定她走脱不了的。隔着千里路程,大漠黄沙,重重关卡,她一个弱女子要是能走出北卫比登天还难。萧如梅也放弃了逃跑的准备,安心寻找治疗瘟疫之法。

宫城之外,一片哀嚎!重病牧民全部安排在一处空地上。有专门的人照顾饮食,有人好了,有人倒下,反反复复没有停歇的时候。看到这些人受苦,萧如梅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她翘望草原景色,蓝天白云,绿草如茵,却不见牛羊成群,牧民载歌载舞的场景。雄鹰不在高空飞翔,一群群落在树上,无精打采。

萧如梅走到凌河河边,看到牲畜在水中喝水,牧民担着木桶挑水。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水源,水色浑浊,这样的水喝下去,想想都倒胃口。这样的水喝了不生病才怪!想到此处,她茅塞顿开。快步走到河边,用手掬起一捧水,水质污染严重,夹杂着牲畜的粪便,育苗频临死亡,萧如梅把水洒了。看来解决瘟疫的根源,必须先解决被牲畜污染的水源。没有干净的水源吃再多药也无济于事!她起身朝国医监大帐走去,这里面的人都在研究治瘟疫的药方,却没有一个人肯走出大帐看看外面的世界,闭关锁国,能相处办法才怪。

北卫皇帝在边关严守国门,阻击南夏铁骑入侵。步刚奉旨镇压北部博潭的义军,博彦负责解决瘟疫,平息流言之祸。处理内政要比打仗更麻烦,动的是脑子!这一点南下人比他们强。前年南夏受灾缺粮,他们乘机抢劫过冬粮草。如今自己国家遭难,南夏却乘机攻城略地,不给北卫一刻喘息之机。博彦从议事大帐回到国医监账内,瞅见萧如梅坐在帐子一角,摆弄这一个木桶。博彦走过去,看着她将一块纱布放入木桶内,又放入许多细小的石子。他微微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玩。”萧如梅抬头看他道:“不懂就不要乱讲话。”博彦提醒她道:“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你若在想不出解决办法。明日就是你的死期。”萧如梅道:“若我能相处解决之法,你可愿意放了我还有被掳北国的南夏子民?”博彦威胁她道:“你人在北卫,性命都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萧如梅道:“就凭我可以解救万千子民。你若是不答应放还南夏子民,大不了我和济、益两州三千余人死在北卫,能换的北卫万千子民陪葬也是值得的。”博彦被他吃的死死的,若论狠劲儿,他还真不如她。博彦放缓语气道:“若真能解救万民于水火,北卫情愿释放南夏子民回返故国,从此缔结两国盟约,互不侵犯,永世交好。”萧如梅道:“你说了不算,我要你们北卫皇帝亲自写了国书,我才肯把解救之法告诉你。”博彦凝视着萧如梅,沉默片刻道:“我这就命人禀报皇上,写了国书给你!”言罢,他果真写了奏折命人传送给博安,然后朝萧如梅道:“现在可以把解救瘟疫之法说给我听了吧!”萧如梅道:“我去过城外河边,发现那里水质污染严重。牧民和牲畜是喝了不洁净的水才会染病。眼下最主要的是清理水源,才能从根本解决瘟疫泛滥之势。”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博彦点头道:“你虽找到染病根源,可知如何根除?”萧如梅卖起关子道:“这个就要等到你依约释放被掳南夏子民之后才能告诉你。”博彦略有迟疑道:“我可以先放走一部分人,另一部分人要等到你治好瘟疫才能释放。”萧如梅也只能退一步,点头道:“一言为定!”

待博彦如约放走一半南夏俘虏之后,萧如梅带着博彦和几名亲卫来到凌河边,指着河水道:“凌河水质污染非一日之祸,要想根治也非一日之功。我们可以用特制的木桶将污水过滤。”萧如梅把一个木桶放到他们面前,仔细解释道:“这个木桶内最底层放着纱布,上层是细沙,最上面是石子,可把污水过滤干净,底部有个出口,过滤好的清水可以从这里流出。此法虽不能根除凌河水质,但可以让民众喝上洁净的水。”她一边说一边掩饰,众人都为之称奇。博彦追问道:“你不是说有根除水质的方法吗?”萧如梅卖起官司道:“你如约释放所有南夏子民,我必献上良策!博彦有求于她,不敢把她得罪狠了,只能上书博安商议释放南夏子民之事。

日落西山,博彦和萧如梅等人往宫城而来。萧如梅不会骑马,和博彦共乘一骑,身后等着十几个护从。繁都城四处张贴流言布告,宣纸满天飞。萧如梅伸手接住空中飘落的宣纸,只见上面写道:“鹰击长空不复在,鱼浮水面留尸骨。遍地哀嚎谁之过,北皇无德苍天怒。”宣纸铺天盖地,入目之处,一片狼藉!博彦单手抓住一张宣纸,瞅着上面的内容眉头深锁。脚下加紧马腹朝宫城而去,萧如梅坐在他身后,不由抓住他的衣襟道:“你慢点儿,别把我摔下马背了。”萧如梅话音刚落,博彦伸手把她提到身前,按坐在马背上,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身子。马蹄踏处带起一片灰尘,萧如梅捂紧口鼻,闭着眼睛不去看快的吓人的马速。

博彦一直到自己居住的帐子才跳下马背,顺带着把萧如梅提进账内。几位北卫官员已经等候多时。萧如梅博彦按坐在自己身侧的坐垫上,所有人都围坐在一张大毡上。中间放着一个圆形桌子,文房四宝齐全。博彦扫视众人一眼道:“关于流言,大家可有解决之法?”众人摇头,颇为筹措。博彦蹙眉,回身看着萧如梅道:“神医可有良策。”萧如梅摇头道:“我是医者,只懂治病救人,不懂朝政。”博彦碰了个钉子,不觉恼怒道:“难道你不关心南夏子民的安危吗?”萧如梅最忌讳别人威胁她,心里升起一股恼意道:“不要老拿南夏子民来要挟我,除非你不想得到根治水质的方法!莫说我没有良方,即使有解决流言的良方我也不会告诉你!”博彦面如青灰之色,还是第一次有女子敢这样和他说话。萧如梅无视他的表情,拿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她只微微喝了一口,立刻吐出来道:“这是什么茶?又苦又涩。”博彦道:“是苦丁茶。”萧如梅发下茶杯道:“叫人给我备几桶热水,我好几日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她用手拍着身上的衣裙道:“这衣服也脏了,该换新的了。”萧如梅说话毫不客气,偏偏博彦不能违逆她的意思。朝一个侍女吩咐道:“带神医下去梳洗更衣。”萧如梅站起身,朝博彦道:“我吃不惯北卫的肉食,你给我弄点面食来。”博彦一脸黑线,却不能不照做。萧如梅很满意她的表情,随着侍女来到博彦为她准备的小型帐篷内。

☆、机关算尽终逃生

萧如梅梳洗完毕,侍女送来一套北卫华服。立领,齐地宫裙。萧如梅没有穿过北地衣装,任凭侍女给她更衣,铜镜前引出白玉面容。因着她额头左侧受伤,留下一道伤痕,她不能在树高鬓,侍女给她梳了斜刘海的坠云鬓。从铜镜中看去,红装裹身,艳若朝霞,花钿珠翠,步摇生辉。博彦从外帐进来,也不由为之惊叹!人都说北地女子美艳狂野,南国女子妩媚柔情。这话果不虚传。

侍女摆上南国独有的珍馐佳肴,这些东西在北地极其罕见。萧如梅坐下饱餐一顿,侍女端上香茶。博彦坐在她对面,只是略微动了一下筷子。萧如梅喝了口香茶,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开口问道:“北国怎么会有茉莉花茶?”博彦道:“是从南国商旅处购买来的。”或许是触景伤情,看到茉莉花茶就会想到‘潘邵煜’。萧如梅蹙眉道:“我喜欢喝桂花茶。”她说出口,又不禁为自己的话感到惊讶。桂花茶是杨元戎最爱喝的茶,难道她潜意识中已经把杨元戎当做移情别恋的对象了?脑海中浮现杨元戎的面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她面目细微的变化尽落博彦眼中。

花灯初上,萧如梅睡在软绵的毛毯上,枕着虎皮枕头,萧如梅找了个舒适的睡姿,窝在柔软的貂绒被内。这比睡在国医监的椅子上强上百倍。

次日清晨,萧如梅刚梳洗完毕。博彦走冲进来,拉着她往外跑。萧如梅紧紧跟着他道:“你拉我做什么?”博彦道:“出宫。”简单了当,别无他话。

博彦带着萧如梅乘着马车在繁都城内游街,亲自携着萧如梅的手高呼:“天降神医,佑我子民,灵方妙药,济世救民!”所有围观民众也跟着他高声呼喊,萧如梅站在博彦身侧,身子被他嵌在怀内,连扭身的机会都没有。她不由恼怒,看着博彦道:“你一大早拉我来游街到底想做什么?”博彦道:“此次瘟疫根除,你功不可没。我只是叫他们都见识见识神医芳容。”萧如梅明显不信他的说辞,略微深思道:“我不信!“博彦坦言道:“天降神医,赐福万民!瘟疫解除,流言自灭!”萧如梅恍然大悟道:“你拿我收拢人心?”博彦瞅着她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有这么多好处。”萧如梅气恼的推开博彦的钳制道:“你可恶!”她抬起脚就要往车下跳,幸亏博彦眼疾手快,将萧如梅搂在怀里道:“马车又高又快,跳下去你想死啊!”萧如梅挣不开他的钳制,怒视着他道:“我宁死也不助纣为虐。”博彦盯着她道:“这可由不得你!”萧如梅道:“停车!”博彦不为所动,萧如梅拔下头上金钗道:“你在不停车,我死在你面前。”博彦见她急了,立刻命人停车。萧如梅下了马车,朝着南边的官道飞奔,博彦在后面喊道:“你跑出繁都城,我就杀一个南夏子民,一天一个,一直到你回来为止!”萧如梅的脚步顿住,走又走不成,死又死不了,她左右为难。博彦伸臂将她拽上马车,看着她满含莹泪的双眼道:“这样才像一个女人该有的神态。”萧如梅迅速擦干眼泪,乖乖的站在博彦身侧,接受北卫万民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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